第31章
  他脸色严肃又苍白,曹女士上扬的嘴角缓缓顿住,接着逐渐敛平:“真的?”
  “嗯。”
  “罗子君你!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诈骗!”曹女士再也没有之前那股洒脱劲,气得锤他。
  她是开明,当初罗子君出柜的时候,她并没反对,而是告诉他,就算喜欢同性也要好好对待感情,对待人家。
  结果…
  罗子君低头:“我会和他坦白的。”
  “什么时候?难道你想玩够人家再说?罗子君,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品行这么坏呢?”曹女士看了远处朝这边投来关切目光的吴天浩,心里顿时生出对吴天浩的心疼,她努力压下火气,说:“你喜欢他吗?”
  “喜欢。”罗子君抬头,目光认真:“妈,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曹女士:“如果是三分钟前,我自然看得出来,但现在你告诉我你这么骗人家,我实在不确定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儿子。”
  罗子君沉默下来。
  他的确藏有自己的私心,他害怕吴天浩知道真相,他想要就这样维持现状,能拖一会就一会。
  这些时间来,吴天浩的爱意真诚而厚实,他已经贪恋其中,他不敢想身份曝光后,吴天浩的反应。
  “妈,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好的,请你,暂时配合我演一下戏吧。”
  第33章
  从海边回来, 去餐厅的路上,罗子君一直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曹女士虽然同意配合演戏的请求,但她也警告了罗子君, 要是再拖延下去, 她就要亲自出面,和吴天浩说清真相。
  后座车窗开了一半,风从一边吹进来, 拂乱“陈晓舒”的头发, 吴天浩抬手, 轻柔地帮她捋至耳后:“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就带你出国, 惹得阿姨担心。如果阿姨问起来,我会去说明是我非要带你过来的。”
  他以为“陈晓舒”还在担心曹女士会把她出国的事告诉母亲。
  但吴天浩觉得其实完全没必要,因为后来曹女士和他说话的时候, 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热情和善意。不仅拉着他的手絮叨了不少家常,还嘱咐说如果在感情上受了什么委屈,完全可以找她。
  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
  罗子君回过头来, 并关上了车窗,风声消失, 后座一下变得寂静。
  他牵起吴天浩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把玩,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吴天浩,你对我的容忍度究竟有多少?”
  “什么?”
  “你心中的底线在哪里?”罗子君抬眸,眼底竟有些小心翼翼。
  吴天浩反握住他冰凉的手, 温和地笑了:“只要能消除你的担心, 你可以随意和阿姨说我的不是,我不会生气的。等到下个周末,我再亲自去你家找阿姨赔罪就是了。”
  这个时候他还在觉得这个女孩怎么这么单纯和可爱, 承受批评什么的对他来说是小事,况且这次旅游责任本就在于他。
  他不知道对方说的根本不是这一件事。
  罗子君看着吴天浩眼底的坦然和温柔,手指不自觉地蜷曲。
  也许…那个未知的将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而这句话同样在吴天浩的心底回响。
  看着“陈晓舒”不安的表情,吴天浩想起了自己带来h国的金项链。
  之前他还在犹豫什么时机向“陈晓舒”正式表白,并把项链送给她。因为他们只在h国待两天,行程太过匆忙,而今晚他们就要坐飞机回国。
  选来选去,都觉得时机不合适,可此刻吴天浩猛然意识到,他喜欢的女孩是多么没有安全感。
  吴天浩觉得自己是时候行动了。
  这是一家西式餐厅,喝酒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陈晓舒”却一连点了不少的酒。
  “陈晓舒”:“没事的,醉了下午就待在酒店睡觉。”
  吴天浩皱眉,抢先一步夺走了她的酒杯:“晓舒,你怎么了?”
  他感觉晓舒并不单单只是为了上午的事发愁。
  “吴天浩,”这是“陈晓舒”今天第三次喊他全名:“你陪我喝一次吧,我们好像从来没在一起畅快喝过。”
  吴天浩抿唇:“我酒量不太好。”
  “陈晓舒”:“没关系,我可以背你回去。”
  “晓舒,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说。”吴天浩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
  见吴天浩不为所动,罗子君又开始撒娇:“天浩哥…求你了,你陪我喝酒,我就告诉你。”
  “真的?”吴天浩有些动摇。
  “嗯。”
  吴天浩把酒杯缓缓放了回去。放在桌下的那只手,不住地摩挲着项链礼盒。
  罗子君开始倒酒。
  餐厅里,有侍应生在拉小提琴,婉转的音乐流淌在各个角落。
  吴天浩喝了几杯之后,脸色变得红润起来,他本身上午在游艇上就喝了些,这会没喝一点,便觉得有了醉意。
  “晓舒,我有些醉了。”他想说可不可以不要喝了。
  但罗子君酒量比他好,双眸依旧清明:“再喝几杯,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闻言,吴天浩揉了揉脸,又端起酒杯。
  他必须知道晓舒是因为什么事而这么苦恼,这样他才能帮助她。
  吴天浩喝一杯的功夫,罗子君已经三杯下肚了。比起吴天浩的克制,后者在刻意地让自己喝醉。
  喝醉了,他就可以借着醉意坦白,清醒时候的他实在无法说出口。
  当然他还有另外的小心思,也许喝醉的吴天浩包容性会更高一点,会原谅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欺骗。
  为此他会录下他们两人的对话,届时酒醒之后,如果吴天浩不承认,他就可以用录音来证明。
  到时候甚至可以用“酒后吐真言”这种说法来说服吴天浩。
  罗子君知道这样的手段十分勉强,可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吴天浩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意识也逐渐涣散。他摇了摇头,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晓舒,我也有话要对你说,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先说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小礼盒,推到“陈晓舒”面前:“晓舒,上次医院的表白不算,那个时候的我幼稚退缩,伤了你的心,我很抱歉。所以今天,我想再正式地和你表白一次。”他打开礼盒,明亮璀璨的“金枝玉叶”展现在罗子君眼前。
  “晓舒,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我会好好地爱你,呵护你,不会让你再为感情的事难过,只要我能给的,我都会给你。”
  吴天浩蹩脚地说着这些表白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表白,本来肚子里有一大段话的,但说出口来突然就变成了这些像是在画大饼的虚言。
  他有些急,可因为酒精而迟钝的大脑却怎么也想不起其他话。
  手忙脚乱之下,他脑抽似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这下脑袋是彻底宕机了。
  他只看到对面的晓舒嘴巴一张一合,耳朵却什么也听不见。
  罗子君看着眼前明显价值不菲的项链,心底的渴望和落寞同时加深,他从礼盒里抽出项链,给自己戴上,嘴上却说着拒绝的话:“我不要做你的女朋友。”
  可吴天浩啥也听不懂,只瞅见喜欢的姑娘收了自己的礼物,他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好。”
  罗子君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嗓音,低沉冷清:“吴天浩,我要做你的男朋友。”
  吴天浩:“好…”
  这声“好”之后,顷刻间,风云翻涌。
  罗子君脸上表情决绝又兴奋:“吴天浩,这可是你说的。”
  “嗯,是我说的。”吴天浩机械般地应和着,他脑袋晕得很,现在只想睡觉,旁人说什么,他都只会呆呆地应和。
  侍应生再次端着酒过来时,餐桌上已经没了人影,他疑惑地看向四周:“人呢?”
  就在餐厅对面的快捷酒店里,罗子君快速办理了一间大床房入住。
  他把吴天浩抵在房门上,用唇瓣描摹对方的眼睛,耳朵还有嘴巴。
  吴天浩下意识躲闪着,嘴里喊着:“不要,热。”
  他好热,而一直触碰他的人身上更热,他本能地想推开对方。然而下一刻他就被对方拦腰抱起来。
  罗子君带着他去了浴室。
  冰冷的水从花洒倾斜而下,浇灌在吴天浩头顶,他身体瑟缩了下,眼底清明了一瞬。
  他推了推埋在自己脖颈间的“陈晓舒”:“晓舒…”
  这样对吗?他们才刚确定男女关系。
  听到这声呼唤,罗子君动作顿了一下,但随后又以比原先更汹涌的气势。
  吴天浩只感觉口中的氧气被狠狠掠夺,让他一度缺氧到要昏厥过去,刚刚恢复的一丝清明彻底坍塌。
  模糊的视线当中,他看到了那条自己精挑细选的项链在摇晃,天地旋转,他躺到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