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其实储物戒指也不一定要戴在手上,但于怀鹤想戴,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归雪间拿起戒指,比了一下大小,将戒指往于怀鹤的中指上推。
  他的指尖是柔软的,贴着于怀鹤的手指,缓慢地滑过微微凸起的指节。
  几不可察的,于怀鹤的手指晃了一下。
  归雪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怀鹤的手很稳,千钧一发之际,也握得住剑,不会轻易颤抖。
  戴好戒指,归雪间又看了一眼,果然和于怀鹤很搭,他的手往后撤,却被一把抓住。
  储物戒指硌到了归雪间的指腹,不疼,但存在感强烈。
  于怀鹤的大拇指向下,轻轻摩挲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碰到某一处时,归雪间的手一颤,他知道于怀鹤在找什么了。
  ——是那道红痕。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那块皮肤像是受了伤,比别处更薄,于怀鹤碰着时,像是碰到了更深的地方,归雪间的手指不由蜷缩,想要逃避。
  日光下,于怀鹤半垂着眼,他的神情显得和平常不大一样,似乎有点接近温柔,归雪间不太分辨得清。
  ……心跳得有点快。
  “谢谢,”于怀鹤说,“但下次不要让自己再受伤了。”
  归雪间觉得于怀鹤对受伤的定义太过宽泛,这么一点没有流血的痕迹也算受伤。
  但他的手现在作为人质,被这个人握着,不得不点头。
  于怀鹤说:“不想再照顾不好你了。”
  第30章 下山历练
  归雪间:“……”
  龙傲天,你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
  照顾个人,皮肤稍有受损,甚至没破皮,都算照顾不好。
  可能是于怀鹤之前并未照顾过什么东西,而自己看起来似乎又过于脆弱,于怀鹤不知道照顾的尺度,而那个老大夫对此不了解,又故意恐吓,使于怀鹤产生误解。
  归雪间想了想:“这么点不算,又不会死。”
  话音刚落,一丝压不住的笑从他的身侧传来。
  归雪间一怔,他本来是不应该听到大夫的话的。
  他头皮发麻,偏过头,看到于怀鹤似笑非笑的眼。
  归雪间确定于怀鹤的记性很好,就像自己一样,对那件事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在装睡,现在归雪间想装死。
  归雪间像一具会走的尸体一样往前挪动,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于怀鹤拉住尸体柔软无力的胳膊,将一个漆盒递过来。
  归雪间:“?”
  他打开来,里面是一盒朱砂,混合着凝成实质的灵器,再用特殊的盒子储存,大大渐缓灵力的流失速度。即使毫无灵力之人,用这种朱砂书写简单的符箓也可奏效,只是在具体的效用上会有差别。
  但这样的法子实在太过浪费,凝聚成实质的灵力非得是大能才能做到,而一般的修士,即使只在炼气初期,体内也有足够书写符箓的灵力。
  而连灵力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懂得仙家符箓?
  所以这样的东西,只有归雪间需要。
  比如今天早晨,如果他有这个,也不用找吴午帮忙了。
  不对,很大的不对。
  归雪间仰起脸,淡色眼眸里的难以置信在日光下展露无遗,他望着于怀鹤,缓缓地、缓缓地问:“上课前……你真的在?”
  不是他的错觉,感知到被人注视,是因为于怀鹤真的在盯着自己。
  于怀鹤竟然没有迟疑地点头。
  东西都在今天送了,本就没有瞒着人的意思。
  归雪间眉头紧蹙:“你怎么这样?”
  指责的意思很少,更多的是疑惑不解。
  没有武器的累赘后,于怀鹤靠得更近了些,他随意道:“你之前十多年没出过门,怕你被骗。书院里也不全是好人。”
  说的也有道理。或许于怀鹤觉得自己被骗又是他没好好照顾。
  况且于怀鹤的评价很客观。归雪间回想了一下,这么多天来,在书院里遇到的大部分都是好人,但也有少数几个不那么好的。
  但于怀鹤也太过警惕,这么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谎话也要追根究底。想要骗过于怀鹤,须得非常用心才行,普通敷衍一下,一定会被抓住把柄。
  归雪间的心又吊了起来,怕于怀鹤也到了藏宝阁,师兄的那些话实在是胡编乱造,不堪入耳。
  沉默片刻后,他移开眼,含混地问:“你只跟到静心堂吗?”
  于怀鹤挑了下眉,察觉到他话中的未尽之意:“看你没有被骗,就回去上课了。”
  看来于怀鹤对他的谎话很有探究欲,对他赚来灵石的去向没什么兴趣,而且就算是龙傲天,也不能无故逃课。
  归雪间的心放了回去,决心忘掉师兄的造谣,解释道:“没什么。就是去藏宝阁的路上,有人和我说了自己的秘密,我答应他不能告诉别人。”
  这次他真的没有骗人。
  于怀鹤没再追问。
  回到院子,于怀鹤拿了药,替归雪间涂了薄薄一层。
  药膏是凉的,归雪间感觉掌心有点黏腻。
  晚上回来时,于怀鹤送他进了院子,有事还要出去。
  门一开一合,回来的是别风愁。
  别风愁的鼻子很灵敏,嗅到气味:“你哪受伤了?”
  归雪间伸出手。
  夕阳下,别风愁看了好一会,似乎才意识到那道红痕就是所谓的伤口。
  别风愁默然:“归雪间,幸好你不是妖族,不然早被吃了。”
  归雪间:“……我知道。”
  *
  接下来的几天,归雪间按时上课,日子过得很是平静充实。
  就是上阵法课的时候,归雪间发现先生会看着自己,那眼神也很奇怪。
  至于作业代写一事,似乎没有被揭发,先生没再提起。
  归雪间想要再赚灵石,可代写作业只有一次,他曾试图去多卷阁接书院分发的任务,但大多都要有灵力才能完成。不要灵力的,又很繁琐劳累,别人或许能做,归雪间不行,只好作罢。
  又到了休沐的日子,归雪间前往周先生处。
  他到的时候,周先生的桌案边站了个师姐,大概是来搬走周先生整理好的书。
  周先生不教书,然而也忙的惊人,归雪间每次前来,都在埋头整理典籍,几乎没有片刻歇息。
  归雪间放下手中的东西,想去帮忙。
  突然,一道人影掠过,落在桌案前,那人高声道:“周横,你还我徒弟!”
  归雪间循声望去,一身色彩鲜艳、大红大绿的花衣裳映入眼帘,看得人眼花缭乱。这衣裳又极为宽大,衣袍占了好大一块地方,归雪间找了会儿,才辨认出是一个胖墩墩的老头。
  这人穿的真是奇怪,大约是哪个峰的先生吧,就是不知怎的,打上门找周先生要徒弟。
  听说周先生之前还有个徒弟,只是暂时不在,可能和那位师兄有关。
  归雪间觉得周先生是个当过状元的人,一贯伶牙俐齿,吵架似乎从不输给旁人,大概不用自己这个徒弟助阵,所以打算默默地看着。
  正想找个伴,一扭头,那位师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到竹林间,借着竹影隐没了身形,几乎像没有这个人了。
  归雪间想去也难。
  只是觉得这位师姐逃得也太快了,像是被洪水猛兽追着跑。
  周先生面前的典籍被这人落地时的风吹得一阵乱飞,他不得不抬起头,用灵力将飞页拽了回来,一拧眉道:“花秉秋,你擅闯我的青如斋是发什么疯?”
  花秉秋这个名字如雷贯耳,连归雪间都听过几次。据说是个阵法大师,只是脾气古怪,在书院人见人怕。
  难怪师姐跑得那么快。
  花秉秋没有丝毫愧疚,理直气壮道:“你抢了我的徒弟,我自然是来找你算账的?”
  归雪间在一旁听着,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兄竟然如此抢手,能让两位先生大打出手。
  不过周先生人好,花先生他不了解,但风评太差,师兄肯定还是要跟着周先生的。
  “你的徒弟?”周先生冷笑,“你哪来的徒弟?”
  花秉秋抬手,指向一边的归雪间:“他在阵法一道上天赋异禀,正是我寻了多年的徒弟。”
  归雪间:“?”
  他从没见过花秉秋,只偶尔听过几句,和这个花先生毫无交集,怎么就忽然成了对方的徒弟。
  周先生气得不轻,将书页收回,用手压着,站起来和花秉秋对峙:“我的学生,也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花秉秋看向归雪间,语气缓和了几分:“你替人解了二十多个阵法,不就是想展示自己在此道上的天赋,成为我的弟子吗?”
  归雪间有点绝望,他怎么会知道那份明显难度过高的题目是花秉秋选徒弟用的?
  在周先生疑惑的目光下,归雪间深吸一口气,连忙解释:“我只是想赚灵石,二十灵石代写一次,写了二十多份,赚五百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