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家之主发言了,大家也不敢有异议,云驰被吓哭了,池宴许只能抱着他去哄着。
  “云驰想要见爹爹。”云驰攥着池宴许的衣襟,小眼睛哭得通红,可怜的很。
  池宴许沉默着,回了自己的房间,低声道:“那爹爹带宝宝去京城,好不好?”
  “好。”云驰点点头。
  他们不让他走,池宴许可以自己悄悄走。
  金玉楼上京的马车安排在了半个月后,浩浩荡荡的有十几驾,尉迟宴礼跟着护送他们一起去,他可以选择不去京城,这一去可能有去无回,不过害怕妻儿被母家欺负,他还是选择亲自送他们。
  池宴许便带着云驰躲在其中一辆放着衣物的马车内。
  父子两击了个掌,压低了声音道:“上京城!”
  第64章
  躲在马车里的滋味一开始挺刺激的, 父子两个显然没有想过这一去要半个月的日程,该如何度过。
  马车的颠簸中,池宴许抱着软乎乎的云驰靠在衣服堆里睡了一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听到了叩门的声音,二哥在外面喊了声:“出来吃晚饭了, 打算睡到什么时候?”
  “哦。”迷迷糊糊的, 池宴许应了一声, 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地,还以为在家中。
  他恍惚的睁开眼睛,看到尉迟宴礼掀开了窗帘, 一张脸正好在外面盯着他看着,正值日落时分, 他又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 这个场景看上去十分可怖, 池宴许吓得心里一惊, 赶紧捂住云驰的眼睛, 道:“你你你……你吓我干什么?”
  “你若是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尉迟宴礼放下窗帘,道了句,“下来,进驿站休息。”
  池宴许害怕的拍了拍小心脏,云驰还迷迷糊糊的, 说了句:“二伯伯,我想吃大鸡腿。”
  “完了完了。”二哥发现他们混进了进京的队伍里,肯定要被送回去了。
  池宴许抱着云驰,心中略有些忐忑, 不过确实饿了,也不能真的躲在马车里过半个月,也就进了驿站,默默地跟大家一起吃饭。
  金玉楼还很开心,道:“宴礼说你在马车里,我还不信了。”
  “哈哈。”池宴许尴尬的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冷酷的二哥,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尉迟宴礼在给云驰弄鸡腿肉,送过来的时候,云驰就张大了嘴巴,吃掉鸡腿,尉迟宴礼百忙之中抽空回答了一下他的疑问,道:“犟种。”
  “什么?”池宴许不明所以。
  “因为你是犟种,大家不让你做的事情,你必定会做,肯定会悄悄跟着我们。”尉迟宴礼道。
  池宴许一听这话,顿时有些不满,道:“别以为你很了解我,前几天你说我坏话,说了一炷香的时间,我都忍着没有出去打你!”
  尉迟宴礼又喂了云驰吃了一口肉,给他来了一杯羊奶,轻蔑的撇了一眼他,道:“你躲在外面偷听,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要说你坏话罢了。”
  “……”池宴许气的咬牙切齿,对着金玉楼道,“我二哥这德行,你怎么能忍他的?跟这种嘴巴恶毒的人在一起,真的有乐趣可言吗?”
  金玉楼想笑又不敢笑,沉思了片刻,转移话题道:“那要派人送小许回去吗?”
  “我不回去。”池宴许立即拒绝。
  尉迟宴礼冷酷的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乖巧的云驰,道:“别回去了,把你丢在荒郊野岭,我们带云驰走。”
  “二哥,别这样对我……呜呜呜呜,我从来没有去过京城,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吗?我只是想去京城转转。”池宴许说的可怜兮兮的,“我从小到大都在乡下长大,哪里像你和大哥,都在京城里待过。”
  尉迟宴礼看池宴许的眼神有些复杂,心里默默叹息一声,最后说道:“带你去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个要求。”
  “好好好。”池宴许没想到二哥也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尉迟宴礼眼底染上了淡笑。
  池宴许终于得偿所愿了,不过却答应了尉迟宴礼几个要求。
  这些要求咋一听有些奇怪,却又没什么过分的,池宴许便应下了,只要能进京城就好,到时候就可以重新遇到谢淮岸。
  谢淮岸在京城肯定过得很好吧,有长公主一大家子的保驾护航,他应该能更快的达到权力巅峰,成为皇帝跟前的大红人。
  池宴许想要再见他一眼,想要看看他过得好不好。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不要对尉迟家动手。
  当然了,他有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唯一的理由是,他很想他。
  谢淮岸,会思念自己吗?
  就算是飞蛾扑火,池宴许也觉得,他们应该再见一面,两个人的开始不算太好,结束也不该这样稀里糊涂。
  京城的天比南原更空旷,本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到了京城才安置下来,便又下了一场大雪,冷的彻骨。
  池宴许跟云驰是偷跑出来的,几乎没有带什么衣裳,他正要说出去铺子里做点新衣服,下人们便将池宴许和云驰的十大箱子衣服送进院子的时候,池宴许还愣了一下,二哥难道早就知道他会跟来,所以连他们的衣服都带上了?
  只有这种可能了。
  池宴许想到当日的答应尉迟宴礼的要求,现在后知后觉觉得自己上当了。
  尉迟宴礼当时有三个要求:第一,不许带云驰出门,不能让任何外人看到云驰;第二,池宴许出门的时候,不许以真面目示人;第三,若是池宴许见着熟人,问起他是何人,不许说他是尉迟家的人,可以说他是颜沉远房的亲戚,投奔颜沉来的。
  颜沉便是他们的大哥,随颜钦姓,他本来就是大哥的家属,这么说全然没有问题。
  现在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显然,尉迟宴礼一早便知道他一定会跟出来,甚至于父母都知道这个事情。
  但是他们在他要出来的时候,已经果断的拒绝了他,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池宴许给云驰换上了厚衣服,家里的地龙也烧了起来,屋子里逐渐暖起来了,池宴许带着云驰一起在屋子里睡了个午觉。
  晚上颜沉为他们准备了接风宴,他们便住在颜府的对面,不过走两步的路程。
  夜色降临的早,风雪又急,云驰不愿意出门,钻在池宴许的怀里,哼哼唧唧的让人将吃的送到屋子里来。
  众人拿他没法子,只能照做了。
  尉迟宴礼一家子去了颜沉府上用餐,对面屋子十分热闹。
  来送餐的丫鬟在跟池宴许说道:“听说谢大人也来了。”
  池宴许给云驰喂饭,没有理会下人。
  丫鬟继续说道:“四少爷没有听过谢大人的名字吗?他很厉害的。”
  池宴许这才抬眸看她,她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就知道是她想要去见一下谢大人,心中不由嘀咕了一句,这个谢大人该不会是谢淮岸吧?
  他仔细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今晚是他们家宴,谢淮岸总不能这般不知情识趣,不请自来,颜沉夫人家倒是姓谢,便道:“你若是想去见谢大人,去便是。”
  “真的吗?”脆桃立即眼睛亮晶晶的,随后又觉得不好,冲着池宴许行了个礼,道,“少爷大度,奴婢逾矩了。”
  池宴许倒是不在意,继续喂云驰吃饭,云驰咽下饭菜,问了句:“谢大人是谁呀?是爹爹吗?”
  “当然不是,你爹是我。”池宴许替他擦掉嘴角的饭粒,“你可不能随便认爹。”
  “是淮岸爹爹吗?”云驰看向池宴许,一脸认真的问道。
  池宴许顿了一下,问道:“你小子,满口胡言。”
  “谢大人名唤谢知追,三年前高中状元,游街的时候,比那探花郎还俊俏,满城的闺阁千金都为他倾倒。”脆桃追忆当时的盛景。
  池宴许拿着的碗一抖,摔在地上,脆桃立即上前收拾,道:“少爷,当心,奴婢帮你换新的。”
  池宴许有些茫然,谢知追!是谢淮岸!真的是他。
  那是他的字,池宴许一直记得。
  池宴许回过神来,赶紧问道:“谢大人还在颜府吗?”
  “应该在吧。”脆桃捡起破碎的碗,应道。
  池宴许管不了那么多,立即冲出了院子,朝着大门奔去,心中汹涌的思念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下过雪的地面湿滑无比,明明刚刚有人扫过雪,此时又积了薄薄的一层。
  池宴许冲出了府门,对面便是颜府,一辆华贵的马车正起步,在雪地上压出两道清晰的黑色的轮印。
  是谢淮岸的马车。
  池宴许心里无比笃定,他提着衣摆,朝着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车夫对车内的人道:“大人,雪大了,我们快些回去。”
  “嗯。”谢淮岸冷沉着脸,默然的应了一声。
  马夫扬起皮鞭,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加快了脚步。
  车外是呼啸的北风,他盘着手中的珠串,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戾气,他知今日尉迟家的人来京,上门查看,却被他们含糊混过去,来日,他不会让他们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