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医院不允许宠物进入,安温书停好车,摸摸橘猫的小脑瓜:“那我先进去了。”
  肉松坐在副驾驶上,乖乖点头:“去吧去吧,婆婆有什么消息要及时告诉我。”
  摸到橘猫的毛发还没干,安温书又拿了一张新毯子,仔细擦拭着橘猫身上的水渍,从头到尾巴,从耳朵到四只爪子,全身上下擦了一圈。
  他的动作轻柔舒适,肉松被伺候得呼噜声愈加响亮,浑身放松了下来。见安温书还要从头来一遍,它连忙用爪一挡,催促道:“别擦了,赶紧下车吧,婆婆她们还在等着你。”
  “好,我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你,好好睡一觉。”安温书捏住伸过来的猫爪,放到嘴边作势就要亲。
  肉松嫌弃得不行:“我爪子这么脏,你还要亲啊?说好了,亲了我爪子就不能亲脸了。”
  安温书:“……”
  男人离开后,肉松扒拉着身下的毛毯,摆了个舒适的姿势,默默刷手机等着关于婆婆的消息。
  但它折腾了大半天,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早就疲惫不堪,浑身酸痛。等了没一会儿,眼前的手机屏幕渐渐模糊,接着小猫脑瓜一沉,瞬间进入了睡眠状态。
  沉睡之际,肉松仿佛感觉眼前有白光闪现,刺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它连忙用爪遮住白光,等周遭的光亮渐渐消散时,一道温柔却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到它耳边:“喵呜!喵呜!”
  哪来的猫?
  肉松放下爪子,发现面前坐着一只体型纤瘦的白猫,一双泛着醇厚色泽的琥珀眼眸微眯,抬手举止间气质优雅,只是一开口——
  “你这孩子,居然栽在一个人类的手上,真是丢尽了我们猫祖的脸!”
  白猫恨铁不成钢地伸出爪,戳橘猫的脑瓜。
  肉松吃痛地压下耳朵,居然没反击,只是频频往后退:“呀,疼!”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白猫是谁,但它莫名有种熟悉和亲近的感觉,即使脑瓜嗡嗡疼,也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
  白猫见它痛得缩起脑袋,眼里掠过一丝心疼,嘴上仍絮絮叨叨,操碎了心:“看看你和那个人类的腻歪样,跟电视剧里只知道谈情说爱的男女主有什么区别,小心恋爱脑上头,被人类骗了!”
  “那不一样!”肉松哼哼唧唧反驳,“那是一男一女谈恋爱,我和安温书都是公的,公的!”
  “你还好意思提,你不好好想一想,和他在一起后,还能生出小猫吗?繁衍的重任还能交给谁?”
  肉松不同意白猫的观点,它可是与众不同的猫猫,有选择繁衍与否的权利。更何况它已经决定和安温书在一起,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有谁来阻挠他们,它都不会害怕。
  它鼓起勇气抬头,跟白猫对峙:“我早就想过了,只要是安温书,我可以放弃繁衍。更何况他作为人类,所承受的远比我要多,他都没有怨言,没有退缩,我为什么要斤斤计较我的得失?”
  白猫倒吸一口凉气,简直气不打一出来,还想再说什么时,却见橘猫倔强地盯着它,圆润的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火苗,固执,坚强,无声诉说着自己的决心。白猫神色一愣,沉默下来,嘴边的话在口腔滚了一圈,生生咽了回去。
  真是一头倔强的小兽,跟它年轻的时候有一拼。
  “也罢,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也懂得为自己负责。我只能提醒你一句,人类阴险狡诈,你最好留个心眼。”白猫叹了口气,深深看了橘猫一眼,再无话可说,转身想要走。
  肉松连忙伸爪叫住它:“哎哎,我想知道你是谁啊?为什么我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白猫脚步微顿,尾巴尖在空中打了个转儿,缓缓回头:“你想知道,我还不想告诉你呢!照顾好自己吧!”
  说罢,它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随着白光闪现,它的背影开始虚化,破碎,随风渐渐消散。
  肉松还没反应过来,头顶突然响起东西破裂的声音,它抬头看去,发现白蒙蒙的天花板居然出现一丝裂痕。
  它猛然惊醒,与低头望着它的男人对上视线。
  安温书换了一身休闲装,原本向后梳起的发型放下来,低头时乌黑的发丝遮住额头,整个人比穿西装时年轻有朝气了许多。
  “吵醒你了?”他拿了一个厚厚的毛毯,垫在肉松身下。
  肉松迷迷瞪瞪打了个哈欠:“没,我睡醒了……”好半天,它猛然清醒过来,连忙问男人:“婆婆怎么样了?”
  安温书坐到车里,一手握着方向盘:“母亲身体并无大碍,不过因为迷路时间太长,导致体力不支,疲倦嗜睡,医生的意思是住院休养一段时间,精神恢复了就可以出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肉松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有点疑惑,“婆婆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精神恍惚,连我也认不出来了?”
  安温书想到医生的话,眉头紧蹙,尽量用简单通俗的言语解释:“母亲虽然看上去乐观积极,但病症的折磨仍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压力,有时突然忘记某段记忆,或者不得不失去某种自由,心里也会产生落差感,长此以往,母亲就出现了激越行为。激越行为表现形式有很多,母亲的症状表现在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四处游荡,所以在外面时迷路了,也认不出你来。”
  母亲一直都很骄傲,独立坚强,阿尔兹海默症带来的影响却击碎了她的自尊和骄傲,她无法接受病症发作时的自己,慢慢的,心情也就越来越压抑。
  按照医生的说法,最好把母亲接到身边悉心照料,给予陪伴和安慰。可母亲的意思是,她年轻时操心家人操心工作,现在好不容易退休了,想安安静静享受自己的生活。况且安温书工作繁忙,即使接到家里来,也无法腾出太多的时间照顾她。
  安温书苦劝无果,只好尊重母亲的选择。
  肉松也沉默下来,低头盯着爪子发呆,它知道婆婆痛苦难受,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会让婆婆开心一点。想了一会儿,它提议道:“要不我们每周都去看望婆婆,我不再以医生助理的身份,而是猫咪的样子。”
  婆婆每次摸它的时候,脸上都会挂着笑容,那它经常去家里,乖乖让婆婆抱抱,婆婆应该会高兴的吧?
  安温书听了,笑着摸摸它的头:“我正有此意,以后我会经常带你去看望母亲,母亲也很希望你能来。”
  ——
  回去的路上,肉松默默回想着刚才做的梦,想到白猫说的话时,它的脸一热,偷偷摸摸打量了安温书一眼。
  他们是确定关系了吧?
  肯定是,虽然没明说,但安温书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它的意思。
  肉松羞得两只爪捂住小脸,脑子里情不自禁开始发散思维。虽然它没有发情期的烦恼,也没接触过小母猫,但它见识过春天躁动的猫猫们,公猫母猫一旦看对了眼,连谈情说爱的功夫也没有,直接就……那个那个啦。
  人类也是这样吗?
  想到这里,肉松只觉得爪子下的脸发烫,都能煎熟鸡蛋了。
  呸呸呸,你这只色猫,整天在想什么呢?你看安温书有这意思吗!
  肉松扒拉开一条缝,又瞄了男人一眼——真的没有这意思吗?
  要不要……要不要问一下呀?
  “你怎么了?难受吗?”安温书担忧地看了眼橘猫,见它一直捂着脸,生怕是淋雨淋感冒了。
  肉松像惊弓之鸟一般打了个寒颤,连忙朝男人挥挥爪:“我没事,你,你快开车吧!”
  回到家,安温书先是抱着肉松去洗澡,洗去一身泥渍和雨水后,又给肉松吹干毛,梳完毛,舒舒服服伺候好了橘猫,自己才去了淋浴室。
  肉松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明明只是洗了个澡,却像是在岩浆里游了一圈,浑身燥热难耐,脑瓜堪比陀螺旋转,一刻也停不下来。
  听着淋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它这才明白什么是邪念容易起,却不容易灭。
  不行不行,它是一只有道德感的猫猫,决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
  肉松腾地爬起来,端坐在床上,一边闭着眼沉思默想,一边努力压下心中的小火苗。
  好不容易稳下心神,淋浴室水声一停,安温书洗完澡走了出来。
  肉松没忍住掀开了眼皮,当它看到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男人时,眼睛彻底闭不上了。
  这惨绝人寰的帅脸!这结实的胸膛!这劲瘦的腰!这这这!
  肉松下意识吸溜了一口。
  安温书未察觉到橘猫直勾勾的眼神,一手拿着毛巾擦拭头发,走到窗前,随手拉上了窗帘。
  室内环境骤然暗淡,肉松两只爪紧紧捂住鼻子,生怕鼻血流下来,默默在心里劝说自己。
  人类与猫猫在思维上有壁垒,既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有些话是一定要说明白的,比如相处方式,比如个人习惯,比如宇宙的维度和生命大和谐……
  对,是这样没错,它主动出击,绝对没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