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弄不过他 第55节
  薄悬头一回听见蒋寄野要东西,这幅厚着脸皮豁出去的德行,大概率是在开玩笑。
  但是薄悬的感觉挺好,或者说非常之好。
  薄悬被叫过很多个类似高岭之花的外号,内心想法一直很俗气,他想要功成名就,想要挣钱,所以学了金融,等不到毕业就开了自己的公司。
  云鬓衣香的餐厅,听着蒋寄野同他开玩笑,薄悬在一阵饭后血糖升高的头晕目旋中恍然意识到,他这近十年接连跳级没有停歇地一路狂奔,好像为的就是这一刻,以男朋友的身份和蒋寄野自若说笑的这一刻。
  一切杂音都成了背景板,薄悬浑身疲惫仿佛瞬间一扫而光,半晌也笑了笑,点头道:“行,我转给你,你一个月生活费多少,尽管开口,只要我付得起。”
  蒋寄野:“这个嘛,回头再商量,我很好养活的。”
  账单付完了,蒋寄野伸手揽过薄悬的肩膀穿过人群离开了。
  晚上十点多钟,蒋寄野洗完澡刷完牙出来,薄悬坐在客厅桌子前开着台灯,手里在翻一本书。
  他没随身带太多文件回来,蒋寄野以为公司的事忙完了,两个人可以静下心来享受周末——失策了,未曾料到还有后手失策了。
  “这是又在忙什么?晚上还有事。”蒋寄野说。
  薄悬:“有个竞赛,下周要去参赛。”
  蒋寄野:“……”
  薄悬知道蒋寄野按时咋睡早期的习惯,说你先去睡。
  行吧,蒋寄野心想既然享受了学霸男朋友能力出众的光环,就要忍受学霸男朋友无暇陪伴的冷宫待遇。
  蒋寄野躺在卧室床上,抱着枕头,小房子里不隔音,他能听见薄悬翻书页的声音,无聊地玩了十分钟手机,留着盏灯恍惚就睡过去了。
  后来薄悬进来睡觉的时候,蒋寄野半梦半醒,注意到墙上时钟是凌晨一点多钟。
  早上七点,蒋寄野苏醒过来,旁边床铺已经没人了。
  走出来到客厅,薄悬和昨晚同样的姿势,不过手里的书换了一本,一边耳朵上塞着一只耳机。
  蒋寄野靠着卧室门打量他:“我算知道你黑眼圈怎么来的了。”
  薄悬抬起头,又看看时间:“你每天起床时间还真一模一样,像个机器人。”
  蒋寄野:“科学研究表明适当休息有助于提高大脑处理信息的效率。”
  “会的,休息过了。”薄悬走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下,“你先去刷牙,我刚才叫了早点。马上就到。”
  蒋寄野说:“你几点起的?干嘛不早点叫醒我?”
  “忘记了。”薄悬脸色不太好,总体精神仍然充沛,想来大脑长期适应高强度劳动,只是身体上有点吃不消,低头揉揉发酸的眼睛。
  蒋寄野只觉他一举一动都非常可爱,虽然是个成年人,但会有种把人揣兜里的冲动:“真忘了假忘了?哎,你早上起来照镜子了吗?”
  薄悬动作停了,抬头懵然道:“照了,也洗过脸了,怎么?”
  蒋寄野:“你后脑勺的头发炸得像个蒲公英——头发没全吹干睡觉就会这样,不知道还以为你被炮轰了。”
  薄悬摸摸后脑勺,难怪一早感觉后脑冒凉气呢。
  蒋寄野路过身后跟着摸了一把,手感还怪好,毛茸茸的。
  进浴室去洗漱,隐约门铃响了,蒋寄野听见薄悬走到门口和人说话,隔几分钟弄关上门,脚步声回到客厅相连的开放式餐厅,接着厨房响起水龙头哗哗和洗涮的声音。这种时刻清楚另一半在做什么的感觉还挺奇妙的。
  假期好不容易有空聚在一起,蒋寄野本打算带人出去玩一玩,他是个屋里待不住的主,学校几星期的课都快憋坏了。
  不过观薄悬头天晚上奋战到半夜的情形,一分钟恨不得掰成两半用。蒋寄野临时变了卦,在薄悬问他几点出门时,蒋寄野说今天哪也不去,有内鬼,假期出游计划终止。
  薄悬摸不准他是不是生气了:“我已经把时间腾出来了,去呗。”
  蒋寄野坐在沙发上不动弹,想了想:“我没空。”
  薄悬疑惑:“你要干嘛吗?”
  蒋寄野噎了一下。
  他不干嘛,毛线事没有,为了薄悬老实休息随口找的说辞。
  偏偏薄悬在尽量想让他高兴,一副一切遵循你的意见的迁就态度。蒋寄野不好糟蹋他这份心意,你为了我腾时间,我为了让你休息,取消约会计划什么的,不行听起来俩人都蠢蠢的。
  小公寓一亩三分地,没有院子也没有狗,蒋寄野被问的有点急眼,可怜想找借口说我今天要健身都不行。
  蒋寄野灵光一闪,先发制人地说:“你今天早上为什么一个人先起床,知道今天是什么重大日子吗?”
  薄悬愣了愣,认真思考一番,回答:“不知道。”
  蒋寄野:“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今天是我们在一起整整一个月的恋爱纪念日!整整三十天了!”
  薄悬极慢地眨了下眼,呆呆地说:“……sorry,我给忙忘了,要不这样,你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个机会戴罪立功、将功补过。”
  蒋寄野差点就被他的伎俩给收买,难怪人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好在危急关头把持住,连忙清清嗓子端住表情:“这次就算了,我也是刚想起来,今天哪也不去,大家一块搁家反省,一人一间屋,你去卧室,我要跟人打游戏,别来吵我,睡你的觉去吧。”
  薄悬想了想,哦了一声,拿着书本听话进到卧房去了。
  人被糊弄住了,蒋寄野跟着松口气。换成从前他哪会拐弯抹角地这么哄人,他不兜头把人骂一顿都是轻的,今非昔比,家里请回来一尊神仙爷,不能磕着碰着,得捧着哄着,不过结果看来自己还是有一家之主的风采的。
  蒋寄野单方面发起完一次对对象的攻击,隔了几秒脑内风暴,琢磨刚才是不是太入戏,说话太大声,薄悬也不反抗一句。
  草,该不会把人整哭了吧??
  蒋寄野假装去厨房倒水喝,从卧房门口过往里看了一眼——还好,薄悬坐在床上在看书。
  蒋寄野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端着杯水走进去:“喝不喝水?”
  薄悬说喝,蒋寄野递过杯子到他手里。
  薄悬喝完一整杯水,握着空空的玻璃杯,坐在床边沉思两秒没动弹。
  蒋寄野瞄他两眼:“你想说什么,说。”
  薄悬反而不太好意思:“你放了假大老远过来找我,我昨天睡前忙着看书,没陪你,早上一个人又先起了,好像是有点太过分。”
  蒋寄野:“没让你反省,照你这么说我吵你干正事不是更过分。”
  “陈述事实,不算反省,而且早上起床确实没打算吵醒你——”薄悬脸上开始飘红了,,“我前几次……嗯,就是一起那个,弄得我手很酸,我想歇歇。”
  这可真是急转直下三千尺,蒋寄野都没想到他会联想到欲求不满上去。
  误会啊,他最多在借题发挥,绝对没有欲求不满的意思。
  没等蒋寄野辩解,薄悬立刻补充道:“我不是要拒绝的意思,我也想帮你那个,但是就是,嗯,你懂得,很累手,我感觉再多来几次我手要长茧子了。”
  蒋寄野:“……”
  蒋寄野表情精彩极了。
  第62章
  这是在嫌弃他?还是在嫌弃他?还是在嫌弃他?
  蒋寄野脸色青青白白地变幻, 沉默好一阵。薄悬怀疑他是气蒙了,伸手摸摸他的胸口帮忙顺气。
  “我不是嫌弃你。”薄悬在感情上一直害羞又坦率,喜欢会大大方方的表示出来, 想要牵手接吻也会明确告诉蒋寄野, 他还是继续开口道, “我们认识大半年,在一起也有一个月了, 可能在你的角度会觉得我们进展太快, 我的想法是…嗯…”
  进展是不是太慢了???
  蒋寄野维持着魂飞九天的神游表情, 轻轻地说:“你不用解释。”
  薄悬:“……”
  薄悬担忧地想,可是你好像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蒋寄野一脸忧伤地拿上空杯子出去了, 走到玄关换鞋子, 摸摸兜里的钥匙,打开公寓的大门。
  薄悬在背后愣神问他:“你要去哪?”
  离家出走。蒋寄野说:“回月球老家。”
  薄悬:“……”
  薄悬:“中午还回来吃饭吗。”
  “回吧。”蒋寄野说, “就在附近溜达会,用不了多长时间。”
  薄悬:“……哦。”
  留下这几句话,蒋寄野果真从公寓出走了, 转悠一圈,到十一点多附近小学打起下课铃,他拎着两大袋子的水果回到公寓——薄悬的嘴唇干燥起皮, 是身体需要注意补充维生素的信号。
  薄悬已经睡个回笼觉又起来了, 闲来无事,下楼取了干洗的衣服, 兴致乍起,从超市买了点常见食材,关上厨房的推拉门在里头捣鼓。
  蒋寄野将手里两提水果放在流理台上,过去围观, 盘子里装着番茄炒蛋,农家地三鲜、一盘青菜小炒,锅里翻炒着糖醋小排,卖相竟然很不错。
  蒋寄野表情惊奇得像在看外星人:“你还会做饭吗?”
  “不会,照着网上教程来的。”薄悬正在对着对着手机上的教程切小葱段,有时候做些手工工作更有助于放松大脑。动作忽然停了下,表情空白地对蒋寄野说,“我忘记买米煮饭了。”
  张嘴等吃的蒋寄野终于有个搭把手的机会,掏出现代人百宝箱——手机,“这个简单,从附近的饭店叫一份送上门。”
  最后在一家私房菜馆定了一份饭和一份汤,汤里油盐味很轻,文火慢煲,里面另加了补身的中药材,蒋寄野在咨询过店家后,预定了每周的一三四五晚上送一份汤和饭菜上门。
  他怕薄悬再这么饮食不顾得熬下去,人都要熬成人干了。
  店家在电话里记下时间和地址以及用餐人的偏好,尽职尽责地询问道:“请问是预定的月子餐吗?如果剖腹产的话,很多活血化瘀的药材我要让厨房单独拣出来哦。”
  蒋寄野:“……男,虚岁二十,无伤病,无不良嗜好,哦对,偶尔会熬夜。”
  店家呐呐应了:“哦哦,好的。”
  蒋寄野撂下电话,拿起筷子继续埋头吃饭。该说不说,学霸的超强动手能在厨艺方面同样适用,这顿饭色香味正中蒋寄野的喜好,也有单纯是对象亲手投喂的第一顿的缘故。
  薄悬托着下巴看着他:“要不晚上再给你烧条糖醋鱼。”
  蒋寄野动手把盘子里最后两根青菜夹进碗里,留下一句:“你先把你的书看完吧。”然后起身拿着碗筷捣鼓公寓自带的洗碗机去了。
  针对那天的和谐话题,两个人过后没再讨论过,蒋寄野摸不准薄悬的想法,这个问题确实出在他身上。是他对于亲密关系谨慎得过了头,有点反人类的洁癖。
  举个例子,蒋寄野能容忍一只可能偷吃过粑粑(也许吧,谁知道呢)的狗躺在他床上,但是他不太能接受和人睡在一起。身为男朋友的薄悬已经是例外。
  单身的十九年间,邢岳麓也曾往他身边塞人,被拒绝几次,奇怪地询问他不会有需求吗——没有的话尽快去看看医生!连专家号都体贴地帮忙找好了。
  蒋寄野当然有需求,他是个正常人,只不过心理洁癖作祟,另外在他心里觉得这种事要在结婚之后,或者正式见过家长之后才能进行。
  问题两个男的也没法领证,蒋寄野倒是跟薄悬提过见家长,薄悬当时反应怪怪的,有点逃避。被多问几遍,他笑得很勉强,说等公司那边稳定下来再说,蒋寄野怕把人逼得太紧,后来没再提了。
  异地恋很磨人,长时间不见面荷尔蒙水平会逐步下降,什么脸红心跳轻声细语关怀都只存在梦里,蒋寄野经常以为自己还是光棍汉,但是午夜梦回睁开眼,他恍然想起自己脱单有了男朋友,那种感觉就像白白捡了个馅饼,惊讶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然后越琢磨越想笑。
  隔两周,遭瘟的竞赛告一段落,薄悬破天荒回学校待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