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我弄不过他 第36节
  他话音一落,薄悬脸色猛然爆红起来,整个人像一颗被蒸熟的番茄,呆滞的样子看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当场把自己埋进去。
  “你…你…”
  想来薄悬一十八年也没遇到过比这更让他社死的调侃,一脸欲言又止羞愤欲死的小表情,张了两次嘴,愣是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蒋寄野生怕他伤病没好再自己把自己气厥过去,连忙转移开话题,清了清嗓子说:“那天在学校东门你看见我了。”
  治疗效果立竿见影,薄悬脸上的红往下褪,嗯了一声。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一个多余的问题也没问。
  蒋寄野弄不明白他的想法,接着说:“那女生叫余研,是我一朋友的妹妹,我受人之托顺路捎她去机场借她哥,她拿的围巾不是送给我的,我没那个福气 ,我俩就是单纯的朋友——当时第一次见面,走得急,所以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薄悬嗯了一声:“我相信你。”
  蒋寄野定定地看他两眼,长出口气,叹息着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就你这样的单细胞脑筋现在还没被卖掉也是奇迹。”
  薄悬:“……”
  蒋寄野这一趟去了很久,再折回来时手里拿的不是毛线和手机,而是一管薄悬眼熟的药膏。
  蒋寄野去卫生间洗了手,卷起袖子,拿酒精洗手液给手指消毒。
  折回病房,一分钟前进门还精神奕奕地看着他的人就像被拆了电池,几秒钟的功夫已经躺下了,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侧身睡着。
  蒋寄野唰地将遮挡的床帘拉上,挡住病房其他人的目光,用护士交代病患的口吻说:“别装了,自己起来坐好,衣服撩起来。”
  薄悬装死失败,还在负隅顽抗:“这个药膏上面写得一天一次,我早上抹过了。”
  蒋寄野:“知道——你没抹匀。”
  薄悬:“我,我困了,我想先睡觉。”
  蒋寄野:“五分钟就完事了,结束完你睡你的,要不你趴着一边睡一边抹。”
  薄悬只得换了个借口:“……伤口一碰就疼,能不抹吗?”
  “你说呢。”蒋寄野不为所动,催他,“越拖伤口好得得越慢,快点的,别墨迹了,我刚去跟楼层护士请教过专业的上药手法,疼不了你一点。”
  薄悬避无可避,坐起身实话实说道:“要不我回去自己抹,你这样看着没穿衣服的我,我……不好意思。”
  嚯,不好意思?你脸皮有这么薄?
  蒋寄野说:“你自己不是看不见吗,我又没让你脱裤子。”
  “……你说得很对。”薄悬底气不足说,“但是现在情况是你穿着衣服,我要脱衣服。”
  蒋寄野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我跟你一样脱掉衣服,你会自在点?”
  薄悬脸腾地红了,强行装作镇定地说:“我没这个意思——你要自己想脱……”
  蒋寄野举着药膏凉凉道:"转过去趴好。"
  薄悬不说话了,认命地卷起衣服露出赤裸的后背,老实地翻身趴下来。
  他心里是有些忐忑的,蒋寄野的手劲毫不夸张地讲,跟他的身高一样有目共睹,抡他轻轻松松得就像抡一个麻袋。
  但既然人提前跟护士请教过,薄悬勉强安下心。
  片刻——
  和无意的触碰不同,被摸到伤口的薄悬像条活鱼猛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在发出一声不太适宜的呼声后,薄悬马上反应过来,将涌到嘴边的声音地咽回去,咬了下牙关,耳朵和脖颈肉眼可见地飞快泛起红。
  蒋寄野眼疾手快把人按住了,看眼他的后脑勺,清清嗓子:“这样也疼,那我再轻点,”
  薄悬把头埋进了带着消毒水味儿的枕头里,当了一回鸵鸟,一声没吭。
  在随后越发轻柔的出没力道里,他的肩背一直处在收紧状态,时不时还要发阵抖。
  到底是疼还是痒,你这样不累吗?
  蒋寄野花了十多分钟细致上完一遍药,一脑门汗,没等问出口,扭头一瞧,挺好,人在药物和疲惫的双重催眠下睡着了。
  晚上,蒋寄野又接到邢岳麓的电话。一副八百年没见的口吻,张口又是邀他出去玩。
  蒋寄野奔波了一天,懒洋洋的:“今天不过去了……都这个点了……领人上医院了……别,学校没地儿招待你们,薛明泽还跟你们在一块呢吧,我不乐意看见他。”
  邢岳麓纳闷追问他:“你这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什么人还得你亲自陪着上医院,不会吧不会吧。真跟薛明泽那丫说的是姘头?哥你这么快走出阴影焕发第二春了?”
  蒋寄野:“你嘴里能不能有点人话?”
  邢岳麓:“咋了嘛,我说不对吗,哦,姘头这词不好听,那我换成嫂子?”
  蒋寄野:“闲扯来了,你可以挂了。”
  “可不就是无聊闲扯。”邢岳麓唉声叹气说,“薛明泽快把我这院子造成垃圾窝了,我都懒得出去,哎你什么时候有空,咱一块回翠园探望下外婆,回国两天再不去就不合适了,我妈也得抽我。”
  蒋寄野说:“可以,正好我也有一阵没过去了。”
  邢岳麓:“得嘞。”
  蒋寄野这边刚吃完饭,论坛的风波算是告一段落,他登上去赶着八卦收尾的节点登上去论坛发了个认领图片的帖子,简单粗暴地表明我就是另一位主角。没想到单身多年,有天能顶着渣男的名号火一把,感谢大家围观。
  下面寥寥还有学生回复,蒋寄野没有去管。发完就撤了,再掰扯下去又要有新的热度。
  他先前找了一伙专业人士,连同举报信的内容都拍照发送过去,顺着发帖人的信息摸排,本意是找出此人藏在暗处的庐山真面目。
  不查不知道,这人私下里竟然还是个热爱盲狙的惯犯,往前的两年多里批皮十多个小号,专门引动舆论,用来讨伐经管学院的各路大神和逆党。
  闲暇的时间,就给学院的领导们发发举报信,并且每回对象都不一样,一视同仁,光是历史记录足足积攒了三页纸,
  看样子,周围圈子里但凡优秀点的人才都被他照顾了一遍。
  蒋寄野叹为观止,把记录递给薄悬看:“外面都在传金融圈里不太平,你们经管专业的幼苗们也没逊色到哪去,人才辈出——怪不得你,坚持到大三才被举报,你已经是你们院里最后的清流了。”
  薄悬毫不意外道:“嗯,还真是他。”
  蒋寄野说:“恶意诽谤。愤世嫉俗的中二青年,这人心态不太正常啊,你们学院该进行一次心理健康普查了。”
  薄悬说:“可能吧——什么叫中二。”
  “中二你不知道,就像孙悟空学完仙法,认为自己天下第一,看所有生物都不顺眼,想出手比划个高矮胖瘦出来——”蒋寄野举了个通俗易懂的例子,旋即自己又否掉了,“算了,这个比喻还是太抬举你这位同学了,不太贴切。”
  薄悬笑了下:“那我大概懂了。”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过论坛事件的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发帖人表示过明确的愤怒。
  应当是高岭之花当久了,沐浴着外界或褒或贬的眼光,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压根没把一只蚊子耀武扬威放在心上
  再联想他先前的言论,于是蒋寄野在知情过后就没再继续聊相关话题。
  把人送回了宿舍,蒋寄野在门口打了个转,没有立刻离开。
  他从另一个楼梯上了楼,找到经管某楼层的宿舍,伸手扣门,对着前来开门的男生说:“我找项文丰,他在吗?”
  男生奇怪地打量他两眼,回头朝屋内喊项文丰。
  项文丰打着游戏被打断,一脸不耐烦地趿拉着拖鞋走出来,以为又是哪个同学,在看见蒋寄野的那一刻明显浑身僵硬了下,表情转为空白。
  走廊上,蒋寄野一手揣着口袋打量他:“你认识我,那看来照片是故意把我裁掉了,拍得不错,不去当狗仔都可惜了,知道我找你干什么来了吗?”
  项文丰差点同手同脚,移开目光,演技拙劣地否认道:“什么照片,我不知道,你……”
  “我找没找错人你自己清楚。”蒋寄野说。
  项文丰嗫嚅了下,不说话了。
  他纵然不清楚蒋寄野什么来历,但是对方一身行头不菲,日常出行几辆千万级的跑车轮换着开,傻瓜也能看出来他的家庭条件不是普通学生能碰瓷的水平。
  蒋寄野:“唉,我不知道该夸你心系正义,还是该说你青红皂白不分疯狗一样乱咬人,可能你确实是为学院名誉着想,你哪怕发帖子举报之前花点时间查一查,我听说学霸都讲究谋而后定,你但凡找到一点我是渣男的证据,我也不至于理直气壮地上门来找你,你自己说是不是。”
  项文丰脸色发白,努力辨白道:“我没有故意把话题往你身上扯,我就是……”
  “你就是随随便便针对了一下看不顺眼的同学,顺带让我也火了一把是吧,你往常的履历上也没少干这种事。”蒋寄野说,“我找你不是来吵架的,我这人向来讲文明,你先挑的头,在论坛出面发个正式的澄清帖子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能做到吗,对了,别忘了给你同学单独写一份八百字的道歉小作文。”
  第40章
  论坛上的道歉帖子当天晚上就发了出去, 蒋寄野也没再登上去看,在他眼里事情已经过去了。
  那之后隔几天就是圣诞节,还有元旦假期, 也是今年除了春节之外的最后一个法定节假日。紧接着迎接他们的即将就是惨无人道哀鸿遍野的期末考试周——再不疯狂就真的没时间了。
  蒋寄野和同学出去聚餐宵夜, 一通吃喝玩乐, 赶着月亮上了柳梢头才头重脚轻地回到学校。
  洗洗刚要睡下,门口又有人敲门。
  蒋寄野过去打开门, 刘洋抱着个封起的纸盒子杵在门口, 瞧见他后松口气说你可算回来了, 正要找你,一股脑把盒子推过来扔进他怀里。
  蒋寄野接过盒子, 倒没多意外。
  他前两天闲来无事客串了把圣诞老人, 给全班同学一人整了个礼盒,并不贵重, 是个应景的意思。随后几天没少有人过来敲宿舍的门往他手上捎东西,有的是回礼,有的是别的班别的专业脸皮薄的女生托付转交的圣诞礼物。
  蒋寄野说:“特意准备礼物还送上门就太见外了, 你直接发个红包得了,发多少我也不会嫌少。”
  刘洋左右环顾走廊没人,翻了个白眼说:“经管的学长给你的, 赶巧下午你没在宿舍——你丫的上回不是忽悠我说分手了吗。真行, 我在楼梯撞见就接过来帮你暂存了,里头的东西我可没看哈。”
  蒋寄野挑了下眉毛, 想起来有两天没瞧见人了,隐约猜着盒子的物件,哦了一声。
  三言两语把刘洋打发走,关上门来打开一看, 里面最顶上果然是个针织的围巾,不过这一样东西还不足以用个盒子来装,底下空余的部分还躺着两个苹果,一个橙子,和一个塑封好的签名篮球。
  围巾乍看是纯色,实则混着三种颜色相近的毛线。
  蒋寄野掏出来拿在手里,针脚十分细腻,不知什么材质的毛线,触手生温,凑近能闻到一股清洗后的洗涤剂的淡淡香气。
  身上还带着伤,竟然还这么快就织好了。
  原来你真会啊。
  要不是亲眼见过毛线团,蒋寄野险些没法想象这么细密的针脚是人的手工织成的。
  他在微信上给人发了条信息,谢谢,破费了,东西我已经收到了,围巾织得很漂亮,篮球不好找吧,圣诞节给个苹果橙子就行了,用不着这么客气。
  那头很快回复了猫咪摆手的卖萌表情包,紧接着又是文字:“不用谢,你帮过我很多忙了。”
  蒋寄野看着表情包,怪可爱的,直接打了通电话过去:“下午过来干嘛不提前说一声,后背的伤口好些了没?不舒服别忍着,早点去医院找大夫瞧瞧。”
  “好多了。”薄悬声音在手机里听来有些失真,问他“你们今天出去聚餐了?”
  蒋寄野:“周五没事干,赶着有人过生日,一帮人聚在一起吃了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