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想必是学堂那里的花木茂盛一些,蛇虫好藏身吧,现在这季节,有蛇虫出没也是常有的。”薛宝钗一边解释着,一边手中的针线活却没停。
  顿了顿,她又想起了什么,抬眸问道:“那哥哥可有被蛇咬伤?”
  薛姨妈沉默了一下,道:“说是被咬了一下手指,不过幸好是无毒的菜花蛇,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其实还有一个伤口在见不得人的地方,薛姨妈没有跟薛宝钗说。
  薛宝钗听罢,也放下心来,“那就好。”
  待薛蟠用了五桶水,被仆人从上到下洗刷干净之后,大夫也来了。
  大夫看了看薛蟠,说问题不大,只给他开了点敷伤口的药,又吩咐了一下注意饮食便走了,薛姨妈出去送大夫的时候,正巧碰到贾宝玉前来探望。
  薛姨妈一看到贾宝玉就笑容不止,拉着贾宝玉就去了薛蟠的房间,“难为你记着你薛大哥,他现在正在床上躺着呢,你进去跟他说说话也好。
  薛蟠见贾宝玉来了,脸一红,连忙拿辈子捂着自己的脑袋,闷在里面不出声。
  薛姨妈想要扯开他的辈子都扯不下来,只能无奈的说道:“文龙,快出来,宝玉来看你了。”
  薛蟠的声音闷闷的,一开口就是赶客,“妈妈,我没事,让宝玉回去吧。”
  薛姨妈有些尴尬,“这孩子,真不会说话。”
  贾宝玉倒是不在意,“没事的姨妈,我在这里跟薛大哥说说话就行。”
  “那你跟文龙说话,我去准备些酒菜,你留在这里吃了酒再走。”说着,也不待贾宝玉的拒绝,转身就出去了。
  薛姨妈一出门,想去厨房吩咐下人置办些酒菜的,转头发现香菱正给薛蟠的房间送茶水,她驻足片刻,忙喊住了香菱:“你且先别忙着去送茶水,你先去厨房吩咐一下厨娘,置办些酒菜来。”
  “是。”
  待香菱一走,薛姨妈转身去了隔壁薛薛宝钗处,道:“宝玉来看你哥哥来了,让莺儿给他们送些茶果去,莺儿呢?”
  薛宝钗笑道:“我让她去给府里的姐妹们送东西了,还没回来呢。”
  “我还留了宝玉吃酒呢,这茶果都没人送,香菱也不知道去哪里玩去了,真是不像话。”薛姨妈故意抱怨。
  薛宝钗道:“既然妈妈留了宝玉吃酒,那我去送吧,正好我也去看看哥哥。”
  第10章
  一切果然如沈宴所料,事情就这样沉寂了下去。
  虽然薛姨妈找了王夫人,王夫人又找了凤姐,也不过是把贾府里里外外又撒了一遍雄黄粉而已。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不过让沈宴意外的是,贾政却又把他叫过去了一次。
  考较了一下他的学识,对他非常满意。
  待沈宴过了几天之后再去学堂,学堂的学子们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薛蟠的事,和沉寂的贾府相比,像是两个世界。
  “薛文龙这次丢脸丢大了,被屎尿糊了一身也就算了,还让大家都看到了他的屁股蛋子。”
  “你还别说,薛文龙外面看起来又黑又壮的,没想到屁股还挺白的。”
  “真没想到,净室上面居然还有蛇,你以后去出恭可得小心着点,别像薛文龙一样。”
  “我看薛文龙最倒霉的还是被蛇咬到了命根子,虽然是无毒的蛇,但是你们说他会不会不举啊。”
  “薛文龙要是真不举了,那某些人不是倒霉了?”
  “谁要倒霉了?这次的事情不是薛文龙自己不小心吗?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你傻啊,谁说这个了,薛文龙不是在这里有好几个相好吗?要是薛文龙不举了,那他的相好们可不就惨了?”
  “这有什么,当不成相好了还能当姐妹嘛。”
  众人嘲笑的话语,揶揄的眼神不时的飘向了金荣、香怜等人,香怜还好,反正是个小透明,被嘲笑了也不敢说什么。
  倒是金荣,这会子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沈宴没有例会他们,而是惊讶的问贾宝玉:“那蛇还咬到了薛大哥的命根子吗?”
  贾宝玉点头,沈宴忍不住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记得那天他只看到蛇在薛蟠的手上咬了一口,真没想到,还咬到了命根子,那薛蟠也确实太倒霉了些,想想都疼。
  沈宴替薛蟠默哀了三秒,又假惺惺的问:“那他没事情吧?”
  贾宝玉压低声音,道:“不清楚,不过薛大哥以后应该不会来学堂了。”
  沈宴见状,也没多问了,低头看书,提笔做记录。
  倒是贾宝玉看到他的笔,惊讶道:“咦,这不是林妹妹的笔吗?他把笔给到你了?”
  沈宴笑道:“姐姐说,这笔用来写字能凝神静气,让我用来练字,我看他好用,所以就带过来用了。”
  贾宝玉拿过笔,顺着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眼睛一亮,道:“这笔确实不错。”
  说完,又上下自己看了下,这才还给沈宴。
  本来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却变了味。
  趁着贾宝玉没在的时候,贾环就找上了沈宴,他满眼嫉妒,语气很冲,颐指气使,“把笔给我用。”
  沈宴皱眉,“我的笔凭什么给你?”
  贾环见沈宴不给他,很生气,故意在经过的时候撞倒了砚台,使得墨水撒了一地。
  沈宴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自己收拾,把砚台捡起来,擦拭干净,早上带出来的手帕就染黑了。
  果然没有纸巾就是不方便,果然他还是不喜欢熊孩子。
  晚上,赵姨娘一边服侍着贾政洗了脚,一边向他抱怨:“老爷,虽然宝玉是您的儿子,但是环儿不也是你的儿子吗,他们才是亲兄弟呢,那宝玉有一支好点的笔,宁愿送给林家那小子,也舍不得给环儿,环儿最近正说要练字呢。”
  贾政听的一头雾水,问道:“什么笔?你在说什么?”
  赵姨娘跪在地上,一边掬起温水浇到贾政的脚上,细心的擦洗,一边继续抱怨:“宝玉得了支好笔,那笔杆还是玉做的,看着就值钱,但是他把笔给了林家那小子,环儿找他借,他还不肯呢。”
  赵姨娘说着,又拿了帕子给贾政擦干净脚上的水,嘴里继续喋喋不休,“老太太和太太也忒偏心了,宝玉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金子玉佩的都不放在眼里,随手就能送人了,可是环儿,哪里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宝玉也是,有什么好东*西不先想着自己的弟弟,倒是宁愿送给外人。”
  贾政穿好鞋子,瞪了一眼赵姨娘,冷声道:“鸿雁也是宝玉的表弟,怎么就是外人了?”
  “况且,鸿雁和环儿差不多大,鸿雁已经熟读四书五经了,写的字都已经有了自己的风骨,便是宝玉都比不过,环儿这么大了,还只会撒泼疯玩。”
  “便是有好笔,给他也是浪费了。”
  赵姨娘不甘心,但是又害怕贾政,只能小声嘟囔道:“那环儿好歹也是宝玉的亲兄弟呢,老太太和太太那里的好东西多了去了,都只想着宝玉,但凡指头缝里漏一点给环儿,环儿也不至于这样,还不是她们偏心偏的没边了。”
  贾政瞪着赵姨娘,加重了语气:“他们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你要是真关心环儿,就让他在学堂跟着鸿雁好好读书写字,宝玉这段时间跟鸿雁在一块,我看都有进步了。”
  赵姨娘被贾政瞪的心里发虚,只能底气不足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她告状不成反被骂了一顿,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她在内宅,平日里跟沈宴基本不接触,寻不到他的错处,只能作罢,但是心里却把沈宴连同黛玉给记了一笔。
  因着薛蟠受伤的事,金荣一直都坐立不安,担惊受怕。倒也不为别的,主要是他深知薛蟠的为人,他让薛蟠丢了这个大个脸,只怕薛蟠会报复回来。
  他母亲胡氏见金荣又是心不在焉的,问他也是只字不提,便只一味说教:“你爹去世的早,若不是求了你姑姑,能让你去贾府里上学?你在学堂不好好学着读书写字,倒是学会争闲气,咱们又不是贾府的正经子孙,又没花钱的,你忍让些也就是了,偏生我说的你不听。”
  “再这样下去,你被人赶出来了,我看你到哪里读书去。”
  金荣被她母亲说的面红耳赤,但是又不敢把他的事情说出来,挣扎了许久,只说是薛大爷在学堂被蛇咬了,希望能去探望一下。
  胡氏想着那薛大爷一年到头也帮衬了他们不少,想着儿子以后上学少不得还需要他照应,便花银子买了些果子补品的,领着金荣去了梨香院探望。
  薛姨妈对于胡氏的到来很是意外,两个妇人便聊起了家常来,金荣便单独去了薛蟠的房间。
  那咬薛蟠的蛇虽然不是毒蛇,但是薛蟠的伤口依旧化脓了,手上也还好,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命根子那里,真是把薛蟠折磨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