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夫君互作替身后/藏玉骨 第81节
  第87章
  “高培阔?”
  楚扶晏轻念话中之人的名姓,想那成日伴随李杸身侧的宦官,如何被这娇女笼络了来。
  “正是,”回语道得不紧不慢,她柳眉稍弯,忽然神采奕奕般明媚而笑,“陛下召见时,高公公收下了我递上的书信,至今还未闻见任何处
  置之讯。大人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温玉仪回想起在皇宫狭小房舍内,藏于画作下的纸张被收入袖中,笃然继续道:“高公公接受了提议,未将那书信一事告知陛下。”
  “宫中人人都想为自己谋条出路,高公公想投靠的,是大人。”
  娇婉女子将每一字言说得掷地有声,他讶然起身,却因身患疫病而踉跄了一瞬。
  “加之此行若顺利,可借瘟疫一事扳倒项太尉。至于家父,是去是留皆听大人发落,我已无挂念。”她扬袖恭敬叩拜,念及一人,恳求般又作一叩首。
  “如若夺回朝权,只求大人能放过娘亲,保她一生无虞。”
  “夫人为楚某留的这一步棋,真是锦上添花……”楚扶晏畅然低笑几声,忙上前扶起姝影,将此娇软拥紧,良久回道。
  “不论是否行下这几举,只要是夫人所求,我都会应的。”
  听大人应了,她霎时没了后顾之忧,盈盈婉笑着:“我不懂朝堂纷争,能帮上大人一点忙,便已欢喜。”
  她从来都是默不作声地行着一举一动,虽说不谙朝争,可她暗自藏着的心思足以带给他无尽惊喜。
  此娇影在世归他所有,他不胜欢愉。
  “玉仪来这里躺着,我守你午憩,”轻巧一带,便将她带至干草堆上,他沉静地阖眸,想与倩影共枕眠,“再不养精蓄锐,晚间可要没了气力。”
  温玉仪由他牵着躺于怀里,翻来覆去地寻思了好一会儿,偏是难以入寝。
  方才说的谋权之语仍忽隐忽现,在思绪间徘徊,经久不息。
  “夫人在想什么?”感受她轻微挪动着身子,秀眉频频而蹙,楚扶晏薄唇轻启。
  眼眸未睁分毫,她勾了勾丹唇,唇畔落下惋惜之意:“在想像大人这样颇有气焰的男子,如何才能含垢忍辱至今时……我心疼大人。”
  “怎还有姑娘会心疼男子的……”
  他随即淡笑回应,侧目透过窗台遥望,所望之景似乎比她望的还要深远。
  深夜柳暗花遮,漏尽更阑,本是掌灯时分,笙歌彻响之时,然村内唯剩几盏残灯无影,寂寥无音。
  村北一处未挂牌匾的肆铺前隐隐飘起白雾,几瞬后化作浓烟滚滚,盘旋上升,不断逼迫着周围之人四处逃窜。
  火光于夜风中摇曳,映照夜空一片明晃,欲将此寂冷之夜撕裂开来。
  “走水了!村子走水了!”
  呼喊声此起彼伏,时远时近而传,吵吵嚷嚷的,使得这一夕颇不宁静。
  紧接着纷纷响起快步奔逃之声,村人的步履极为急促,纷乱与嘈杂闹得人心惶惶。
  一抹清丽婉素疾步而至,手忙脚乱地走于药铺前,心急如焚地抬袖拍起门扉。
  听里头没有动静,她又敲得更急切了些。
  “赵大夫可还在屋内?”女子焦急万分,未停手中举止,顺势抬声高喊。
  “村子走水,村里的人都跑了!大夫再不走,可就要亡命在此了!”
  屋门被缓慢一开,赵大夫似从睡梦中被惊醒。
  仔细一瞧,立于门前的是白日里来寻药的那位姑娘,赵大夫顿时疑云遍布心头。
  可浓烟遮天蔽日般袭来,令人看清不得四周,他顿感一惊,此夜像是真起了大火。
  赵大夫皱起双眉,朝旁侧观望,却怎般也瞧不清景致,迟疑问道:“好端端的,怎会走水?”
  似被灼热之息烧出了细汗,温玉仪拭着额上汗珠,紧锁着眉眼,示意他快些逃命:“据说是旁边那一屋打翻了煤油灯,烧着了床帐。”
  “大夫快带上珍贵之物避一避,待火势退了再回来!”
  心觉此女说得不无道理,刻不容缓,赵大夫转身便朝里屋而走。
  “多谢姑娘告知,老夫去收拾下行囊。”
  隔了堪堪几霎,身背包袱的赵大夫便匆忙行了出,慌乱地穿过大片浓烟。
  眼前的一幕,却令其惊愕一怔。
  这哪是什么走水,分明是有人存心为之……
  屋舍前的村路上放满了燃烧的干草,熊熊而燃,偏是未烧着房舍寸毫。
  而面前站着村里的大半村人,正直直地与他相视。
  仿佛在道着,这一切皆是一场闹戏。
  “姑娘在诓骗老夫?”赵大夫冷眼看向一旁温婉而立的姑娘,厉声发问,“假意走水,是何意图?”
  对其怒言置若罔闻,温玉仪轻望被抱于怀里的木盒,抬袖悄然指了指:“小女好奇,赵大夫手中拿的是何物?”
  “冒死保下的物件,定是珍贵非凡……”她嫣然扬眉,别有他意地婉声道。
  “赵大夫可敢打开来让众人看看,究竟有何物是被木盒锁着,见不得人的。”
  倘若家中失火,为保命而逃,随身所带之物定当最是贵重。
  像这般锁于盒中并紧抱在怀的,若她揣测无误,必定有散疫之药。
  赵大夫本想不作理睬地回至铺内。
  但已被村民牢牢围困,他进退两难,只得照她所言开这怀中木盒,已消村人猜忌。
  他冷哼一声,将盒钥插入锁中,不情不愿地眯眼问:“不过是些家中一些积蓄,姑娘在怀疑老夫为非作歹?”
  “难不成是小女错怪?”眸光紧盯此木盒,生怕他做上手脚,她唇角笑意未褪,柔和又道,“是或不是,赵大夫一开便知。”
  然而待木盒被轻易启开,盒中仅放有几张银票,再无旁物。
  她再凝眸色,细观起木匣构造。
  “姑娘还有何话可言?”
  赵大夫漠然反问,怒目回望围堵之人,此举似已将他触怒。
  一望银票上赫然而现的钱数,温玉仪执起一张张票纸在他身前摆着,不甘示弱般冷声再问:“这银票金额之大,光凭一间药铺如何能存下?”
  正是因这执票一举触上匣子,她顿然察觉匣中设有暗格。
  蓦然再开,终有几粒状似药丸的物件浮现于眼中,她才忽而放宽下心来。
  如若揣测有误,她还真不知要如何收场。
  现下遽然心安,那位在庙堂相候的大人终是能得救。
  她见景颦眉浅笑,眉目又冷寒了些:“赵大夫与这些村人详尽说说,藏于木匣中的药粉和丹药到底是治何种病症的?”
  “又或是……这本就是导致这场瘟疫的源头。”
  眸底笑意褪得干净,温玉仪作势清晰地道出真相,引得身后村民诧然,随之议论纷纷。
  如此一来,赵大夫便慌起了神。
  不明这姑娘是为何能知晓得深,他从未与他人相说,她一外来之女,又是如何能想到这一步。
  他再难镇定,似是深埋已久的秘密被窥探了尽,气急败坏般怒声而指:“姑娘区区一外乡人,胆敢信口胡言!”
  “小女确是在胡言,并想继续为赵大夫道一故事。这故事皆是小女的妄自揣测,还望赵大夫莫见怪。”
  温玉仪柔缓俯首,徐步退向一侧,将此人迸发出的怒气尽数而展。
  好让村人瞧得这场瘟疫的真面目。
  真如一位说书先生般从头道起,她轻然抿唇,趁此时机缓声相道:“某日,一位朝廷命官找上了赵大夫,扬言可得一笔巨额之财,与大夫商议是否联手谋取此钱财。”
  “赵大夫动了心,收下那命官给予的药粉与根治疫疾的丹药。待村人来取药时,将药粉掺入其中,使得村中爆发了瘟疫。”
  容色未起丝毫波澜,她话语平静,像是当真在说着事不关己之事:“此疫病来势汹涌,村里的百姓为医治疫症,都来寻大夫看诊,赵大夫趁机将草药抬上天价,那丹药更是只卖与富家子弟。”
  “这一来二去的,赵大夫一面害着人命,一面吞噬尽了村人的积蓄。”
  “好一招瞒天过海,谋财害命……”
  温玉仪道完来因去果,朝这老者恭肃行礼,仿佛他并非是话中的赵大夫,她只是随然道了一段戏文。
  本以为身旁婉柔之女知晓匣内所装之物已令他惊诧万般,不想姑娘竟知得透彻。
  赵大夫无法想明,分明未透露一字,
  她怎会说得一丝不差。
  可眼下却非是暗忖此事之时,他眼望村民个个生怒,都等着一个说法,情急之下便蹙眉痛喝:“姑娘妄言妄语,瞎说八道,污蔑老夫,可是要拿出确凿凭据来!”
  “听闻走水,逃命之人携带的大多是最为贵重之物。赵大夫定会将所得的钱财和药物带在身……”她回得从容,觉铁证已然无足轻重,此人方才的一言一行,众人皆望于眼底,他难逃其罪。
  “大夫若要证据,可让村人试着服用这匣中丹药,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你……”
  老者半晌哑口无言,被她此番言论道得无言以对,僵愣在原地。
  瞧前方村民已怒不可遏地对望而来,他冷汗冒上了眉宇。
  “败德辱行,枉为大夫!”
  人群中忽传来一声呐喊,其余百姓紧跟着一同高呼。
  呼声震耳欲聋,似穿透着寂静夜空。
  第88章
  不知何人又带头高喊,将这些时日所遭受困苦愤然宣泄:“草菅人命,良心泯没,无德从医,形同畜牲!”
  “无德从医,形同畜牲!”
  随其言之,在场村民愤恨再唤,不给这大夫丝许颜面可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