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施清奉干活时也能听话地保持安静,让何逸钧静静地睡觉。
  何逸钧这一睡就睡得很深沉。
  一点梦都没做,舒舒服服的。
  不知过了多久。
  何逸钧再次被屋外的动静吵醒。
  听声辨位,似乎是屋外有人在吵架。
  总之,这人吵架的声音很大声,吵得他很难继续睡下去。
  何逸钧将被子往上扯了扯,让被子埋住自己的脑袋,只为了让这些噪音不能过多地影响到自己。
  然而这些举动都是无效的,屋外的声音还是很大。
  辗转反侧。
  难以入眠。
  何逸钧终是忍无可忍了,不耐烦地对着窗外喊道:“吵什么,不知道我在睡觉吗,没事干就去给你大人我倒杯水来。”
  话音刚落,屋外便归于安静。
  何逸钧侧过身继续睡。
  这大冷天的,卧床不起就是一种享受。
  又享受了一会儿,就听见施清奉的声音道:“水来了。”
  何逸钧张开眼睛:?
  施清奉道:“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我也明白,今晚是我离开幽陵的时候了。”
  何逸钧道:“刚刚我没仔细听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我仍然有那种感觉,是他们送晚餐来的时候顺手霸凌你了?”
  施清奉道:“对,因为他们看见我到现在还有力气接碗送碗,就知道我吃了他们给你准备的早餐了,他们便把我打了一顿,直到后面你吩咐我回去端水给你,他们才肯放过我,谢谢你。”
  何逸钧道:“啊?我叫个谁帮忙端水只是我随口的一句话,没想到居然……也难怪你脸上和手上全都是伤,看得出他们下手挺重的,幸好我没有选择继续呆在京师,要是我也遭到这样的对待,我可受不了,所以我理解你呆在幽陵的苦。”
  第96章
  施清奉道:“和甜。”
  何逸钧问道:“对了, 现在不是在聊刚才院外的事情吗,他们刚刚有没有跟你说了什么?”
  施清奉一怔,道:“没说什么,你不用担心我。”
  何逸钧坐起来, 道:“我问他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而且, 你又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在担心你了?”
  施清奉道:“好吧,他们说, 如果今晚我还继续呆在幽陵, 明天早上他们来送饭时就必须要看见我饿得走不动路的样子, 如果明天早上我的状态还像现在一样,他们就会继续打我,我会被他们打死,而你, 也不一定每次都能成功地帮我摆脱困难, 他们只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思考今晚要不要离开。”
  何逸钧道:“这样啊,那我就不得不担心你了, 我既不想让你被他们打, 又不想让你离开, 所以,以后接碗送碗的任务就由我来做,我不会让他们看见你的身影,你就躲在屋子里面好好的, 不出去就行了。”
  施清奉道:“可是你现在还下不了床,不能下床行走,这任务还是由我来做吧。”
  何逸钧道:“谁说我下不了床,你不信就扶我, 我下给你看。”
  施清奉道:“不扶,我害怕你的旧伤口又绽开了。”
  何逸钧道:“没关系,疼的又不是你,你必须扶,或者你可以不扶,我自己走,我要是摔了,摔成怎么样也不关你的事。”
  施清奉道:“但是我就是不想扶,疼的是谁不重要,你真要自己走的话,就别怪我把你绑在床上,让你动也动不了,不能离开床半步,而且,我今晚就要离开了,就算你能行走自然了也没有用。”
  何逸钧道:“不行,我是大人,不允许你离开。既然你敢违抗指令,敢跟我顶嘴,不防我们先来打个赌。如果我走路能走得稳,你就要听我的,以后都要躲在屋子里不能出去。如果我走着走着就摔倒了,我就要听你的,放你离开。”
  施清奉道:“这赌是非赌不可的?”
  何逸钧道:“不然呢,你扶着我走,我摔的时候也不会摔出什么大碍,对吧,只要我摔了一次,我就直接认输,不再纠缠你了,你值我也值。”
  施清奉不说话,看着他。
  仿佛在看着一个令他出乎意料的人一般。
  毕竟何逸钧现在的想法跟以前对比,有很多都不一样了。
  何逸钧眯着一双凛眼,靠近施清奉,道:“你现在不是也很喜欢我么,有机会陪我的时候,你怎么就选择逃避了。”
  施清奉听话,膝盖抵着床,扶着何逸钧下床。
  何逸钧配合,道:“这就对了,三巾真乖,以后你都要听我的话,我定不会亏待你,等等——我不是让你扶我么,你抱我做什么,放我下来。”
  施清奉抱何逸钧抱了起来,姿势跟今早抱何逸钧回家时的姿势一样,然后站好。
  何逸钧重复道:“我说,放我下来,你怎么还在抱我。”
  施清奉道:“我说过,我不想扶,我只想让你的伤口好快一些。”
  何逸钧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开始当起演员,装可怜,道:“臭臭大三巾不能欺负可爱小四巾,大的不能欺负小的。”
  “……”施清奉道,“出门放你下来。”
  何逸钧松了口气,态度恢复正常。
  施清奉走出屋子,关上门。
  寒风袭来,何逸钧冷得要命。
  低头一看,才记起来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正是一件薄薄的衣服。
  睡觉之前脱掉的毛衣都没有穿上。
  所以他现在只穿着一件衣服,而且这件衣服还是外衫。
  外衫的特点就是遮得不严实,把他的两条大长腿都给露出来了,一条细缝大小的胸膛也露了出来。
  “……”何逸钧的脸僵硬了,不好意思地道,“放、放我下来。”
  施清奉放他下来,扶好他,道:“你先走一步给我看看。”
  何逸钧重新束好挂在自己腰上的腰绳,不让身子暴露太多,然后稳稳地走出一步,道:“你看,我可以,我再走几步试试。”
  施清奉道:“别——”
  何逸钧不听,一说完就兀自继续向前走了几步,行步速度跟平时一样。
  以至于走着走着就跌倒了,好像一只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娃。
  还好施清奉能及时赶过来接住何逸钧,才没让何逸钧直接摔在地上。
  何逸钧憋着嘴,咬着牙,疼也疼不出声音,手指在颤抖。
  施清奉把何逸钧轻轻抱了起来,回屋,问道:“我留下来的意义在何处?被打,还是?”
  何逸钧道:“你留下来,我就可以天天看见你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见到你,梦里想,醒来想,跟巫复苍比武时也想,就连坠楼时都还在想,或许想你就是我的爱好吧,可惜这把我赌输了,你可以走了。”
  施清奉微笑道:“既然你宁愿打这个赌,无论自己摔不摔也要把我留下来,拼出那么大的劲,就为了上演这一幕,我便决定为了你,不走了。”
  “不走了?”
  “不走了,忽然不打算走了。”
  何逸钧低声道:“那就好,明天开始由我来,替你接碗送碗。”
  施清奉道:“那就拜托你了,保护好我。”
  何逸钧道:“好,晚上睡觉时你都要睡在床上,盖好被子,别再趴在床沿边上睡了,着凉了可不好。”
  施清奉一怔:“我不是钱,是人,你又产生幻觉了。”
  何逸钧道:“我这次没产生幻觉,我知道是你,乔三巾。”
  ……
  过后的这段时间里,施清奉都呆在屋子里不出去。
  何逸钧的同僚们也没在何逸钧面前霸凌施清奉,偶尔在院里对着屋里骂几句施清奉是下九流,骂完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们的日子也变得十分清闲,有说有笑。
  光阴悠悠,一个月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悄悄逝去了。
  何逸钧身上的伤基本好完了,施清奉也到了临走的时候。
  今年,是元光二年。
  孟春。
  这天,何逸钧一大早就张开双眼醒来了。
  并且面色看上去是一幅很有精神的样子,不同于往日那般的黯然无神。
  起床起得早,就为了帮起来施清奉收拾今天回京的行李、在城外目送施清奉远去。
  除此之外,更是为了多看施清奉一眼。
  毕竟施清奉今天都要走了,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何逸钧一翻滚,下了床,穿好鞋子,兴致冲冲推门出了房间,道:“三巾!临走之前,我先上街买一些好吃的点心回来给你,你路上就不会饿肚子了。”
  院中传来施清奉的声音:“不用,我吃不惯幽陵的点心,而且我的干粮已经准备够了。”
  何逸钧疑惑施清奉怎么跑院里去了,不是应该在房间外整理东西吗。
  他便往屋子大门外走去,道:“别那么快就拒绝我,幽陵的点心保证是好吃的,因为我平时都很爱吃,刚来幽陵时也爱吃,所以我觉得你也爱吃……”
  何逸钧的话刚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