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左梨花难受得捂住耳朵,指甲挠墙声比安禾鬼本身可怕一百倍!
  “我也不知道啊,你别挠了,我们去找杨洛羽报仇好不好?......别挠了祖宗!”
  安禾鬼停下动作,猛一转头,血珠子甩了到左梨花脸上:“我不是你祖宗,不要对乱认鬼亲!”
  左梨花松了一口气:“行,你说什么是什么。”然后掏出一次性湿巾擦血。
  安禾鬼就在一边,静静看着她,眼珠跟着她的作动转动。
  “你知道杨洛羽在哪吗?”左梨花问安禾。
  安禾摇头,下个瞬间,往上奋力一蹿!头顶的木板发出一声被壮烈的巨响,落下无数木屑碎片和蟑螂尸体,还有几只大个头老鼠。
  左梨花连忙闭眼护住脸,待落的差不多了,睁眼一看,安禾只剩半个身子在自己面前吊着,下半身没入天花板。
  左梨花站起来。终于不用蹲着和安禾说话了,她腿都要蹲麻了。
  安禾眼珠子紧紧锁定左梨花,又是一窜。
  不见了。
  左梨花瞪大眼睛,用手电筒照天花板:“安禾?!”
  安禾的头应声冒出来,对左梨花道:“上来。”
  “啊,好的。”左梨花应下,四处打量有没有能接力的地方。
  鬼宅当初荒废的时候大抵被搬空过,四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而且年久失修,墙壁满是灰尘和蜘蛛网,左梨花内心充满抗拒,下不去手。
  她求助安禾:“上面有什么工具吗?”
  安禾的头缩回去,片刻后,再次探出来。
  “抓。”冰冷的嘴里突出一个单字,血仍旧顺着脸往下滴,永不干涸似的。
  左梨花一愣:“啊?”
  安禾仍旧没有表情,动了动嘴:“快。”
  左梨花:“.......”
  左梨花深吸一口气,垫脚抬手,颤抖着抓上安禾的头。
  冰冷黏腻的触感让左梨花狠狠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左梨花眼前一花,身体骤然失重,再回过神,人已经被拉到了上一层。
  安禾依旧头朝下立着,在左梨花身边跳了一下,脑袋撞击地面,发出“咚!”地一声。
  左梨花拧着眉,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人类怕鬼的源自对死亡的恐惧,所以安禾这种拿身体当锤子使的行为,让左梨花仿佛感同身受似的,自己身体也跟着疼。
  如果安禾还活着,这么一个举动,少说得是个轻微脑震荡。
  但现在安禾是鬼,已经死了,死鬼安禾不觉得疼,甚至不觉得自己行为有什么不对,她只是由下往上,冷冷地望过来。
  左梨花连忙摇头:“没事,就是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篇鬼故事。”
  安禾裂开嘴,无声地笑。
  嘴角裂得太大,像岛国的恐怖片裂口女。
  左梨花不忍直视,转过身,突然发现前方有亮光。
  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这个灯光泛黄,像极了那个青楼,“过去看看?”
  安禾头朝下率先往前跳。
  ‘咚!’‘咚!’‘咚!’......
  左梨花强迫自己不去看她,亦步亦趋在身后跟着。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鬼类大全,出去旅游时从道教景区买的,说是如果一个人死后尸体被竖起来固定住,那么这个人所变成的鬼,大概也是倒立着,如果没有,说明这个鬼应该去投胎。
  安禾显然投不了胎。
  第49章
  她......做鬼挺成功的,成功到根本看不出昨天还是个活蹦乱跳的碳基生物。
  不知道做了鬼以后是不是都这样,毕竟此一时彼一时......
  左梨花听着安禾的动静,在心里默数着她拿头当脚撞地板的次数,这声音在阴暗的走廊里沉闷得令人牙痛,渐渐的,随着距离光亮口越近,这声音反而越轻了。
  左梨花不由转头去看,却发现安禾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透明,亮光穿过她饱受扭曲摧残的身体,在她身后留下朦胧的光,好像要把安禾都融进去一样。
  连这听不惯的天灵盖碰地板的声音,都不再那么刺耳。
  “安禾?”左梨花不由喊出声。
  安禾眼珠不会转,倾斜过身子看了左梨花一眼,一板一眼地道:“到了。”
  左梨花向前迈出一步,豁然开朗。
  依旧是那个“人”声熙攘的繁华青楼,她们出来的位置是扇门,和之前的方向不同,这次在前厅,偏头看过去的走廊尽头,还能看到挂花魁牌子的墙。
  安禾依旧是半透明状态,一个华服的“男人”匆匆忙忙从他们身边经过,穿过了安禾,和左梨花撞了下肩膀。
  生疼。
  左梨花捂着肩膀抽气,男人皱着眉,五官尽显不耐烦,“没长眼......”看清左梨花的脸后,一愣,剩下的话吞没在嗓子里,转而笑眯眯地道:“可是新来的姑娘?怎的之前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这次爷我有事儿,下次给你捧场。”
  左梨花眨眨眼,没说话。她的设定是花魁的丫鬟——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丫鬟。
  男人还想说什么,青楼深处的走廊柱子下,有几个男鬼在喊他,他啧了声,对左梨花匆匆留下句:“美人,下次爷一定找你!”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作动敏捷,肢体流畅,比花魁鬼真人多了。
  左梨花想问问倒着的安禾,他们是不是应该去青楼里面,就听到他们出来的门里面传来水声,像是有人在往桶里倒水。
  左梨花略一思索,转身推门。
  一身小厮打扮的布衣蒋平城和她面面相觑,手里还端着个空水盆,面前是个脏兮兮的木桶。
  蒋平城身后是个红衣服的女鬼,正在用帕子擦嘴角,帕子被染得通红,应该是血迹,身边还放着半个没有衣服的男性尸体。
  女鬼眼眶空洞没有眼睛,但有两颗眼珠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左梨花推门进来,那两颗眼珠子先是转向门口,而后被女鬼拿起来,一手一个,拍回了眼眶。
  再看蒋平城,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抖着嘴唇都快哭了。
  左梨花:“......”
  红衣女孩用带血的手帕掩嘴轻笑:“哟,敲敲谁来了,这不是我们的新花魁梨花嘛,这个点不招待客人,怎么有空跑我这来了?”
  她又成新花魁了。
  左梨花虽然不懂,但从善如流,立刻摆出衣服高傲的样子,微抬下巴:“来看看你。”
  女鬼动作一顿,而后笑得更大声,“行啊,那我们今儿就好好聊聊,把酒同欢。”她看向蒋平城,面色一变,凶神恶煞;“没看到梨花妹妹来了,还不去准备酒水!”
  蒋平城直接一个哆嗦。
  “等一下!”左梨花急声喊住,喊完感觉自己着急了,又放缓语调,对女鬼道:“我想借一下他。”说着,伸手一指蒋平城。
  女鬼先是看了看左梨花,又看看蒋平城,脸色变了又变,笑容差点挂不住,咬牙道:“不就是个下人,又老又丑,你爱带走就带走。快点走,别来烦我。”
  左梨花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也不大想知道,礼貌道谢:“多谢。”
  带着蒋平城走了。
  第50章
  蒋平城一直绷着脸,全程眉头都没动一下,像个假人。直到走出房间,进入一个暂时无“人”的拐角,蒋平城出声问道:“左梨花?”
  发音生硬,语气带着不明显的锋芒,但能听出来敌意。
  “是我,蒋哥。”左梨花伸出自己的手:“有温度有血肉的,你摸摸看。”
  蒋平城看她一眼,抿着春,握了一下左梨花的纤细的手腕。
  有脉搏,有温度,也不是尸体的僵硬。
  蒋平城收回手,直挺挺地肩膀突然泄了气似的坍塌,后退两步靠着柱子,脸皮一抽,情绪再也无法压制,当场哭了出来。
  四十好几的老爷们儿,哭起来风度全无,不管不顾,靠着柱子哭的昏天黑地,只是顾忌周围还有鬼,才没有直接哭出声来。
  左梨花表示理解,她人生地不熟的在鬼屋里,还有个喜怒无常,吃人肉的鬼上司,她也害怕,她也要哭好久。
  一旁的安禾见着蒋平城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直到蒋平城背景一抽一抽的,她才有了点反应,她蹦跶两下,从左梨花身边绕过,转到蒋平城身边,自下往上瞧蒋平城的脸。
  蒋平城佝偻着背,额头用胳膊垫着抵在柱子上,自以为将表情隐藏得很好,殊不知旁边有只鬼直愣愣瞅他。
  场面有些恐怖,又有些滑稽。
  左梨花在旁边看着,一时半会儿也没上去打扰,时间虽然不怎么充裕,但给蒋平城梳理情绪的几分钟还是有的。
  以往的时候,左梨花没注意过身边有没有鬼,她看不见,再加上唯物主义的教育,就没把他们当回事,眼下的场景既视感太强,代入感也很强,她禁不住想,以前的某个时候,在她做某件不想被人知道的事的时候,身边是不是也有什么东西在旁边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