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任谁也看得出,阿瑞斯的目标是谁。
  但因为太过突然,几乎是毫无预兆地攻击,即便是本来就打算趁机抓住小黑的亚德西莫,也没有反应过来,怔愣住了
  小黑当然更是能够感受到这股冲着自己而来的杀意,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来送个果酒,怎么会就突然到了这种境地,就算是再沉稳的少年,也忍不住崩溃地大喊起来:“您怎么了阿瑞斯大人,我是小黑啊,是维拉先生让我送酒的……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咳咳咳,不要、不要杀我!”
  阿瑞斯眨眨眼:“小黑?我不会杀小黑的。”
  魔王歪着脑袋,又加重了一点力气,声音却又单纯又无情:“但我要杀你。”
  几乎是自相矛盾的两句话,可惜被掐住了颈脖的小黑就算再怎么无语,也没办法发出声音来为自己辩解,只能痛苦地闭上眼睛,奋力但又无能为力地挣扎。
  阿瑞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像是在人类在踩死一只蚂蚁前,好奇地摆弄着它的身体。
  与此同时,魔王身上的魔纹也越来越明显,在白皙的颈脖和微微敞开的胸口上蔓延着,时不时地起伏和波动,仿若一根根在跳动呼吸着的脉搏,紫色瞳孔收缩着,慢慢变成了竖瞳的模样,细长有力的尾巴不耐烦地从后腰处挤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在地面上。
  俨然就是一副半魔化的摸样。
  但面对着这样一个可怖残忍的情况,不远处一直旁观着的金发青年却没有流露出任何害怕的神情。
  魔王很不满,终于忍不住斥责他:“你要害怕。”
  阿瑞斯这样说:“我很凶的。”
  或许是魔王的这句好心提醒,终于让这只金灿灿的家伙回过了神,他那双总是含笑的蔚蓝色瞳孔猛地收缩着,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然后用一个就连魔王本魔也承认是极快的速度,向着自己冲了过来。
  笨蛋,就算跑得再快,也不可能伤害得了尊贵的魔王米尔。
  魔王陛下骄傲地这样想着,也做好了教训教训这只金毛的准备,谁料疾风刮过耳边,并没有如预料之中地带来任何伤害。
  阿瑞斯只感觉只听到一道闷哼声从耳朵边上响起来,接着后背便和一道温热的身体相接触,再接着便是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那只叫小黑的魔族少年已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双眼完全变成了诡异的灰白色,手指上还着一点鲜红的血迹。
  亚德西莫压抑着恼怒,将差点挨了一爪子的伴侣拉到了自己身后:“怎么了宝贝儿,知道他有问题,还往前凑。”
  天使长大人现在已经完全确定这个果酒并不是寻常的酒了,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对面那只“魔”却猛地发出了古怪的笑,身体迅速膨大并且抽搐起来。
  阿瑞斯也终于从刚才的情况中回过神来,迷茫的紫色眸子在落到亚德西莫被刮出一道冒着黑气的血痕的手臂上后,猛地一缩。
  而与此同时,“小黑”突然整个炸裂开,在无数强大魔力和血液肉块裹挟着纷飞中,温馨的双层小屋也在瞬间坍塌。
  魔王阴沉着脸正想要上前一步,却忽然打了个带着果酒味的嗝,然后紫眸里面便闪过半秒钟的茫然和空白。
  只是这半秒,便足够“小黑”这些年来收集到的各种魔力,翻滚着向阿瑞斯冲击而来。
  在房屋坍塌无数砖瓦掉落的混乱视线里面,阿瑞斯唯二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的,只有自己因为收到刺激,快要控制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庞大魔力,以及一具始终紧紧和自己挨在一起的温暖身体。
  天地颠倒和可怕能量终于倾泻而出时,又是一道满是怒火的声音:“该死,竟然被维拉摆了一道,小阿瑞斯,你还好吗,舅舅带你一起走!”
  阿瑞斯知道自己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小黑就算聚集了再多魔力,也不可能真的重伤自己。
  但却足够影响到自己已然紊乱的精神和魔力状况,足够导致魔王努力压抑的力量最终释放。
  再呆在这里,必然会导致无数的伤亡,到时候就麻烦了。
  要离开吗。
  阿瑞斯的大脑还是迷迷糊糊的,但在被撒尔拉扯住开始脱离的时候,眼中却挣扎着划过一丝清醒。
  不要。
  有人还在里面。
  是谁呢……
  “塞、塞……唔!”
  魔王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神志,最后被撒尔一巴掌拍回去。
  “舅舅是为你好,”白色长发的魔族也有些狼狈,发丝散到了肩头,望着身后追过来的面色阴冷的魔法师,咬牙切齿地说:“现在必须得走了。”
  第68章 这是我的谢礼
  魔族的王, 阿瑞斯·米尔,他诞生于深渊与大地的交汇之处,强大而美丽, 或许连造物主都偏爱着他, 魔王降生之初便正好遇上一只强大魔兽的逝世, 血液将土地浸润,□□化为树木花草,构造出一个天然的保护屏障, 掩盖住了这只新生魔崽子的气息的同时,也在他最脆弱的时期,提供了短暂的保护。
  直到魔兽的最后一滴血液也消失不见, 屏障失去了作用,阿瑞斯身上庞大又毫无章法的魔力味道,也终于引起到了其他人的注意。
  贪婪的野兽聚集在身边, 上半城的贵族亦在虎视眈眈。
  只学会了爬来爬去的小家伙终于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和危险,开始迷迷糊糊地自救。
  但显然自救这种事情, 对于一只诞生不久的魔来说实在有些困难。
  阿瑞斯努力地滚啊滚, 一滚就滚进了深渊里面。
  从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到了另一个更加危险的世界。
  好在, 深渊里的可怕家伙们, 虽然长得凶神恶煞, 不是嚷嚷着要吃掉魔崽子,就是威胁要剪掉他的犄角和翅翼,但却从来没有魔这样实践过,即便真有不长眼的生物,想要抓住这只意外掉落的小家伙尝尝味道,也会在开始行动前, 就被前任魔王们默契地迅速处理干净。
  因此,虽然魔王陛下的童年与寻常魔崽子的童年有所不同,但却从未有过受伤的时候,就连流一点点血,都会很快地被注意到,然后这些暴躁易怒的老家伙们,便会兴师动众地为魔王到处寻找止血的药材。
  深渊里面当然不会有什么药物材料,等他们找到的时候,那点流血的伤口早早地便只剩下了一点浅疤。
  所以当撒尔带着晕倒过去的魔王陛下重新返回深渊时,一瞬间就吸引过来了一大群魔的注意。
  就算被深渊压制,但毕竟都是魔界曾经的最强者,这些老家伙们平日里王不见王,能让他们聚在一起的事情,要么是打牌,要么就是某只年轻的新任魔王的到来。
  风尘仆仆的撒尔甚至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刚刚从本体中睁开眼,就有一条满是倒刺的粗壮尾巴迎面袭来。
  撒尔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在心中暗骂一声,甚至连是谁在攻击自己都没有机会看,就迅速地往躲开。
  果然下一秒钟,撒尔之前所在的位置,就同时落下来数道攻击,将坚硬的石块击得粉碎,整个墙壁都跟着坍塌下来。
  撒尔又利落地闪过几次,一直闪到了阿瑞斯休息的房间外面,那些“追击”他的家伙才终于住了手,一抬眼,前方便出现了几名眼熟的魔族。
  “死白毛,你还挺会跑的。”为首的女人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尾巴用力地拍打着地面,没一下都使得本就千疮百孔的深渊地面又多了几个洞:“早知道你那么废物,连小阿瑞斯都保护不好,我就自己去了。”
  撒尔才不怕她,嗤笑一声后,阴阳怪气地嘲讽:“哈,你先能从深渊里出去再说。”
  “而且之前就你骗阿瑞斯骗得最狠,你要是真出去了,说不定直接就被我们尊贵的魔王陛下打回来了。”撒尔在戳人心窝这方面非常擅长,几句话就让这些老家伙们又升起了怒火:“还有你们,整天好吃懒做,脑袋上的纸条都没有取下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打牌打输了吗。”
  “……”
  “撒、尔!”
  魔族的每一任王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撒尔在武力值上虽然不怎么占优势,但一张嘴巴却仿若淬了毒一样,又身手灵敏。
  众人被被他气得又开始胡乱丢魔力,每打到该打的人不说,还要死不死地甩到了彼此的身上。
  一时间乱成一团,吵闹声和石块被撞击的声音不断,却没有人发现罪魁祸首早早地就已经溜走了。
  撒尔藏在暗处,懒洋洋地看了一眼乱成一锅粥的“同行”们,猩红的瞳孔中满满都是嘲笑和戏谑,还隐隐可见一些暴躁,很明显他只是借着戏弄他人,来缓解心中的怒火:“真是幼稚。”
  自以为“成熟稳重”的家伙,一转过头却差点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魔吓得炸毛。
  等看清了这只魔的脸后,才松口气。
  “小阿瑞斯?,你什么时候醒的。”撒尔又往后看了一眼,果然发现本来应该好好躺着一只昏迷魔王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了:“等一下,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