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不过我也已经习惯了,毕竟一个人挨训久了。…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他还想看我的信,想要嘲笑我的样子。我把信纸抱着塞进怀里,不给他看。这就是它皱巴巴的原因。
  “好吧,我不能不睡觉了,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了,而且天马上就要亮了,他刚才警告我说天一亮他就要去拜访谁谁谁……如果我还是让他操心的话,他一定会杀了我的。可是拜托。我都二十了,难道他擅自把我的岁数减了个0?
  “算了刚好我也很困了,所以我还是睡觉吧。
  “明天我会用新的信纸给你写信的。它太皱了,我写起来很不舒服。
  “晚安。”
  “啊不对,忘了说了,其实我没有讨厌你。那是逗你玩的。”
  “再晚安。”
  他挠挠头,满意地把信叠起来,打开了桌子上的一个小箱子。箱子里面是密密麻麻几乎塞不下的信纸,挤压露出来的边角,字迹从潦草幼稚到像模像样,大概要花七年的时间。
  天边的晨曦洒入窗内,万物明亮,生物钟说这时候不适合睡觉,蓝宝却觉得这时候热闹得刚好,正是睡觉的时候。
  他爬上床,给自己拉上被子,闭上眼睛,陷入睡眠。梦中他好像又回到了七八年前,他在一个午后,蹲在墙角,和身边的人小声密谋:“这样真能成?”
  “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俩成功制定了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他大喜之下醒来,心想哈!哈!哈!这个计划肯定能让g吃瘪!然而视野刚刚明亮,梦境就飞速从他脑海中流走,计划、身边的人、欢快的心情,都随着梦境的破碎而破碎了。
  唯独不变的只有午后的夕阳,生物钟颠倒的人呆呆地看着窗外沐浴在阳光中的城堡塔楼,忽然跳起来,用力地捶着被子:“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你这家伙,果然最讨厌了!!!”
  川平告诉了giotto玛雷戒指和阿尔克巴雷诺的奶嘴的下落。
  玛雷戒指和彭格列戒指得到安置,接下来轮到的就是阿尔克巴雷诺的奶嘴。
  出乎意料的是,川平告诉他们的线索是,“复仇者监狱”。
  复仇者是里世界中极特殊的存在。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和具体的能力,彭格列也曾和他们打过交道,交涉时主要是由阿诺德和斯佩多d出面。
  于是这一次,被派出去接触复仇者的依然是他们二人。
  复仇者听到“阿尔克巴雷诺的奶嘴”后,原本平和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
  “你们是从哪里听到这个名词?”嘶哑的声音从斗篷之下传出,能够听出森森的杀意。
  “所以,你们果然曾是彩虹之子。”
  “不错,我们曾经是世界最强的七人,最后却落得如此地步,人不人,鬼不鬼——”
  复仇者们逐渐聚集,将二人围住,杀意汹涌。他们曾经是世界最强的七人,因此被阿尔克巴雷诺的奶嘴选中,因此付出自己的生命,之后无法承受奶嘴的力量,在恨和执念中变成了如今的复仇者。
  里世界公认复仇者铁面无情,公平正义,然而一提起这害得他们沦落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便恨屋及乌,忍不住想要杀死所有可能窥见他们过去的人!
  以首领百慕达为首,复仇者们对两人发起了攻击,两人招架数回,忽而,阿诺德冷冷问:“你们不想脱离现在的处境?”
  复仇者们的动作都有一刻的僵滞。
  想不想脱离现在的处境?
  当然想!做梦都想!
  可是——
  百慕达挥手停住了复仇者们的动作,上下打量阿诺德。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仿佛发现了什么,道:“你想说什么?”
  阿诺德忽然打消了直言相告的想法。他转而问:“你知道稻川秋?”
  在腐朽中苟延残喘、不知年岁的复仇者首领于是明白,眼前的人或许真的能够帮助他们脱离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困境。
  他遣散了其他紧绷的复仇者,将人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我曾经见过她,那时候,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奇妙的力量。”
  第112章
  百慕达见到稻川秋时,约莫是她到了这个世界的半年之后。
  她慢慢在这个世界有了立身之地,逐渐适应了这两百年前的意大利风情。事实上,她的适应力一直很惊人,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giotto想得并没有错——哪怕真的出生就在贫民窟这种天崩开局,她也能用各种道德的不道德的方法养活自己。贫民窟如此,彭格列当然也如此。她如鱼得水,活得比过去还滋润。
  可毕竟人都念故乡。最重要的是,稻川秋穿越之前并非无所事事,相反,还有一件亟待解决的大事等着她。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总想起那双瞪大的、眼球爆凸的眼睛,以及脸上温热迅速逝去、取而代之冰冷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我还得回去,”她望着天花板,想,“否则尸体长蛆了怎么办,房子臭了怎么办,那可是我唯一能继承的合法遗产。”
  她第二天就去找阿诺德请假。
  这时候,她是阿诺德的专属助手:发现她“很好用”之后,这位情报专家迅速把其他效率低下的手下遣走了,只可劲儿薅她一个人的羊毛。
  稻川秋忍气吞声——倒也没有。她天生就有极敏锐的观察能力,寻常情报放在她面前,她只用一眼就能捋出头尾始末。花精力来针对情报作出计划需要脑子,把它们分门别类、写上初步建议,对她来说却只算消遣。
  她又天生很会耍滑头。一天的工作分成三天做:哪怕这样,她处理的效率也仍然高出别人很大一截。阿诺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管她。
  这次要请假,她便很殷勤地提前把好几天的活全干了。情报工作是个即时活,以防万一,她又根据情报里面的信息,提前预测了之后几日可能有的情况,吩咐助手——没错,她居然也有助手了,云守的助手的助手——到时按着她的计划表做就行。
  阿诺德信手翻开她抱过来的文件,并不多看,将之移到了一边:“不藏拙了么?”
  “藏藏藏什么,我没听清。我意语不好,”她无辜地装傻。
  他哼笑了一声:“既然你的效率那么高,那以后再给你加工作量——”
  “不行不行,”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憋出一脸可怜兮兮,“我为了完成这些任务,连续几天几夜没有睡觉,这是我好几天的工作量,再多的话我会死的。”
  其实这是她一晚上赶工出来的。
  青年不置可否:“既然如此,我该表扬你?”
  “如果你想的话,当然也可以。”
  “做得很好。”
  阿诺德果然如她的愿说:“以后再接再厉。”
  接着,他便收敛了目光,从头开始看她送来的文件。他的速度同样很快,从上到下,不一会儿他就处理了三份文件,看上去还有继续工作个三天三夜的意思。
  稻川秋终于憋不住了,忍不住问:“没了?”
  “什么没了?”他明知故问。
  “怎么会有人辛勤工作是为了领导的没用夸奖。这不是很明显吗!我的目的不是很明显了吗?”
  精通情报工作的青年沉吟片刻:“哦?你的目的?恕我直言,我看不出来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你是故意的!”
  稻川秋气势汹汹地拍桌子,学着谈判的人给对方施压,用手按住桌子的两边,身体前倾下俯,务必使对方被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她沮丧地发现,自己的影子很小,根本达不成目的。而且,阿诺德这人为什么长那么高?他坐在椅子上,居然都比她站起来高!
  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就要气势磅礴地问责。偏偏这个时候,她看到青年的嘴角若有若无地翘了一下:蔑视啊!赤裸裸的蔑视!
  她抓住对方小辫子似的,指着他的嘴角,大喊:“你居然嘲笑我!我要罢工!”
  阿诺德道:“没有嘲笑。”
  可青年嘴角的笑意已逐渐染上眉梢,浅淡却真实存在。
  稻川秋始终很警觉。哪怕彭
  格列向她释放善意,她也默不作身地竖起尖刺,将世界拒之门外。她倒是常常笑,但仅仅把这笑容当成水:她是一条鱼,她需要水来活下去。然而笑并不代表着她的真心。
  阿诺德看得出来,她一直都不动声色抵抗着彭格列,如此表现出来的,大多是漠然的应对。
  然而漠然的人亦在时间的推移中对着他们露出了鲜活的表情,最后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跺起脚来。仿佛纸上的人慢慢浮现出纸面,又伸出手,最后走进现实,走向彭格列。
  阿诺德对得到某人的真心这种事毫无兴趣。在情报一道浸淫多年,见过太多因为感情而出现的破绽软肋,他早就知道真心这种东西毫无意义。他不想要谁的真心,也不打算为谁付出自己的真心。可真挚的感情永远让人类愉悦:这种原始的享受使人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