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半晌他咬牙切齿道:“你敢骂我是狗?!”
  “打个比方。”卫殊依旧是嬉皮笑脸,“这话狗听了都要委屈!”
  “你!”四叔指着卫殊刚要骂出口却被身边的男人按住,“四哥冷静些!”
  那男人站起身将四叔按下,对着他不知说了些什么,四叔的脸色稍稍转好。
  秦以慈见四叔安静了正要站起身来却被卫殊给瞪了回去。
  “站什么?还没完呢。”
  卫殊边向秦以慈做口型边用眼神示意四叔那边,四叔身边的那个男人叫徐逸,是卫续的四姑父,是个吃软饭的倒插门,和老四关系最好,几乎形影不离。
  卫殊可不认为他是个安分的主。
  秦以慈思忖片刻后还是坐了回去。
  毕竟她在这些人面前只是小辈,说的多了怕是要被指成忤逆长辈。
  想到这里,秦以慈再次看向了卫殊,心中生出些暖意来,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却在下一瞬感到不对劲。
  她暗暗侧目,只见坐在她斜对角的青年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上下打量,见到她转过脸来又眯起眼睛向她露出一个色眯眯的笑,让她不由生出一丝恶寒来。
  徐逸安抚好了四叔后对卫殊道:“好了好了,今天不是个吵架的日子,殊儿你也不要再和你四哥闹了。”
  “少在这儿装和事佬,是谁先提起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徐逸是个文弱书生,就连说话都是文绉绉、有气无力的,被卫殊这么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不由噎了半晌。
  他转向秦以慈道:“你四叔也是胡来,不过这家产只握在你的手上也不免让人担心。你一个弱女子怕是会被什么人给惦记上,不若让我叔伯几个帮帮你,也能让你轻松些。”
  “这不就是已经惦记上了吗?轻松些?怕是家贼难防吧?”卫殊的言辞依旧犀利,丝毫不顾及亲戚间的感情。
  反正已经被排除在外了,这次不骂个爽快怕是日后就没机会了。
  秦以慈蹙眉别过脸,那道过分炽热的目光着实让她无法忽视。
  徐逸被卫殊骂过去后场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卫殊则是挽起袖子叉腰等着下一个上来挑战她的人。
  秦以慈被盯得实在难受,正要开口却听那青年道:“现在说什么家产不家产,一家人两家人的,不若直接让弟妹嫁给我,家产不就有人管了吗?”
  饶是快舌如卫殊此刻也是陷入了沉默。
  秦以慈放在膝上的手细不可查地颤了颤,好容易勾起一个笑来:“堂兄怕是醉了,粼秋给堂兄换上些茶,越苦越好。”随后,她对着青年微微一笑,“醒醒酒。”
  粼秋福身后向侧堂走去,卫殊缓缓坐下,她最怕遇到傻子了,特别是卫邈这种不要脸又色胆包天的傻子。
  粼秋端上茶的时候,卫邈的嘴还是不停:“虽然弟妹是二嫁,但我也不嫌弃,不知你意下如何?”
  粼秋暗暗翻了个白眼,将茶放在卫邈面前,道:“卫堂哥喝茶。”
  这茶面上还冒着热气,粼秋一笑,心道烫不死你!
  可是茶杯刚刚碰到桌面却在下一瞬翻倒在卫邈身上。
  卫邈惊叫一声:“啊!”
  身边的葛氏看自己儿子受了伤立刻凑上前来看他,“你这丫头毛手毛脚的,看把我家邈儿烫成什么样子了?!”
  粼秋慌忙起身:“不是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是想把卫邈给烫死,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啊!
  她很听秦以慈的话,不会在这样的场子上惹事的。
  四叔这回倒是抓到了问题:“阿慈啊,我可得说你几句。你这下人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主子是主子,下人是下人。可不能因为心里不痛快就对着主人下手,若是让旁人看了去,怕是要说你管教不力。”
  粼秋苍白无力地辩解道:“我没有,是这杯子……”
  四叔打断她:“嘿,还敢狡辩?这杯子怎么了?难道长腿自己跑了不成?我看你不但无法无天,还撒谎成性!”
  粼秋看向秦以慈,眼里噙着泪,“我没有。”
  但方才只有她一人接近了卫邈,卫邈也没有伸手这杯子就突然翻了,不是她还能是谁?
  此时她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秦以慈站起身来坚决道:“粼秋不会说谎,四叔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四叔见秦以慈语气强硬,念到未来还要和秦以慈周旋此时不好与她闹翻,只能软了声音道:“其实邈儿方才说的话确实不对,但你这小丫头想坏点子也是不对,我看那就各退一步,让你这小丫头道个歉算了。”
  秦以慈依旧坚决:“粼秋没有做,那便不必道歉。”
  四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道:“好好好,不道歉。是那杯子自己倒的,行了吧?还是说是续儿回魂了,听到邈儿这话生气才将杯子给推翻的,行不行?”
  听到四叔这阴阳怪气的话,秦以慈身子僵了僵。
  她看向卫邈的方向,桌上的茶杯和水渍已经被处理好了。
  卫续吗?
  “粼秋你先回来。”秦以慈唤粼秋回到自己身边后又派人去将卫邈带下去换身衣裳,葛氏不放心便也跟着他一起去了西院。
  “所以,这家产的事……”安静半晌,徐逸再次开口,目光炯炯地看向秦以慈。
  卫殊见他又要说回家产便打算再给他上一课。
  秦以慈却对她露出个安抚的笑。
  “各位叔伯有心相助阿慈很是感激,不过家产事大,又是公公奔波一生所得,阿慈不敢也不该忤逆他的决定,想必这位叔伯知礼明仪,也能体谅阿慈吧?”
  秦以慈说的平淡,但在场诸位都不敢回话。
  上一辈分家的时候可是借着老三弱势没少从他那里拿东西。
  要是叔公不拦着怕是直接能给人家吃空了。
  当年老三下决心外出行商的时候这些兄弟姊妹也是没给过半点帮助,可以说这卫家如今的万贯家财全都是老三一手打拼出来的。
  他们,完全没有资格来分这一口。
  柿子得挑软的捏,若不是秦以慈如今同样势弱,他们怕是也不敢来这里说家产不家产的。
  正当徐逸和四叔眼神交流思索要如何应对的时候屋外响起一声尖叫:“鬼啊,有鬼啊!!!”
  众人皆闻声看去,只见卫邈浑身上下只穿着一条小裤,葛氏拿着袍子追在他身后一声又一声的喊着他,让他停下。
  卫邈慌不择路一头栽进了院中的池塘里,大头朝下,两条光溜溜的腿还在半空抽动着。
  葛氏魂都快被吓飞了,慌忙指挥着院中的下人救他上来。
  “这是怎么回事?”卫殊眉梢抽了抽,看向秦以慈。
  第3章
  秦以慈也被这一出给打得措手不及,眼见卫邈满身泥巴被人从池塘里拔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后才问:“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带卫邈前去换衣的小丫鬟面上飞红,像是累的,又似被卫邈光着身子给羞的。她道:“是堂公子,他进了屋子不久就叫什么有鬼,拦都拦不住就光着身子跑出来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
  徐逸用袖子挡住脸,不停地念着有碍观瞻,四叔则是憋着笑看好戏。
  堂中众人都被这一遭给吸引了注意,竟是没有人再提起家产之事了。
  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般荒诞可笑。
  坐在堂上的叔公看了许久的闹剧后终于发话止住卫邈刺耳的叫喊:“都够了!去把院子里的卫邈给我拎回来!”
  辈分最高的叔公说话,堂下没有几个人敢不听从,通通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卫邈被护院拎着后脖颈放回位置上,葛氏在他身边护着,面上担忧没少半分。
  “老三的家的事情,自然是要由老三自己做主。他既已经将家宅交给了阿慈,那我们便要按照他的遗愿做事。吵吵闹闹家宅不宁,你们还真是够胡来的!”
  他竖起眉毛看向四叔和徐逸那处:“你们两个,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当这个家里没人能管得了你们了吗?我还没死呢!”
  他拍着桌子,“你们简直是胡闹!也不觉得脸上臊得慌!”
  四叔与徐逸对视一眼,双双沉默。
  “还有你!”他看向卫殊。
  “今日可是续儿下葬的日子,你看看你脑袋上戴的是什么东西?你当是喜宴吗?想和人吵架回去吵没人管你,偏偏挑在今日?有半分对续儿的尊重吗?”
  “那是他们……”
  卫殊作势辩解却被叔公一瞪,不说话了。
  倒也不是她认输,实在是现在叔公气喘得厉害,怕多说几句会把他给气晕过去,她也不敢担这罪名!
  叔公气得咳了几声后才看向了依然站着的秦以慈,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惜,声音软了下来,“阿慈啊,如今续儿不在了,今后的日子可就难了。若是需要帮助记得随时传信,虽然叔公大事帮不了你,但一些小事还是可以的,莫要一个人硬撑,你可是这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