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快将这混账打出去!”
  先前帮着说话的汉子与身旁的妇人也站起身来,吃着面的百姓们也都回过味来:
  “哪家酒楼派你来的,当真是缺了大德!”
  “你们东家这辈子都吃不上四个菜!”
  “就是!回去告诉你们东家,他就是拍马都赶不上温小娘子一半!”
  “你们酒楼那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那书生的话更使群情愤慨,众人纷纷上前伸手推搡赶人。
  “诶?撒手撒手!”
  那男子挣扎一番却抵不过人多,很是狼狈地被人轰了出去扔在大街上。
  温苒苒在旁瞧着忍不住笑,远远望了望那长衫男子。
  文人就是能打,说话都是一针见血。
  她这阵子刻意纵着那群人,他们越是闹,她就越是陪小心。时日久了纵得他们以为她是软柿子,谁都能捏上一把,更是肆无忌惮,起初只敢白食几碗面,现下就敢吵闹起来。
  店里熟客众多,文人墨客、清流官员更是多得挨着坐,官场上经营游走的人,那眼睛都是淬着火的,什么妖魔魍魉看不出来?自是会帮她说话的。
  经此一遭,估摸着他们也不敢再来了。
  全子呆愣愣地看着这变故,自家掌柜娘子不过说了几句话,就引得大伙纷纷为她说话,更是帮着她将人撵了出去。
  他脑袋瓜儿转了转,联想起之前东家又是不让收空碗,又是给他换大碗,还叫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忽然间就恍然大悟:嚯!这就是捧杀呀!
  全子满眼崇拜地看着温苒苒,眼睛里都闪着星星。
  小插曲已过,众人也都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饮酒吃菜,好不快活。
  温苒苒笑着道:“实在是对不住,扰了大伙用饭的兴致。这样,今日给大伙折个价,聊表歉意。”
  “害!”有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该是多少是多少,我们就是看不惯这等无赖行径!”
  “对对对,温小娘子你也别太心善了。”
  “下回可别再让人欺负了!”
  温苒苒眼见大伙都这般说,琢磨片刻后又是道了谢,回头轻声吩咐:“去给每桌赠上一壶苹安顺莉,再告诉账房给大伙儿抹个零。”
  “好嘞!”
  不远处的范楼内,范清和临高望着温家酒楼,眼见着自己派去的人赶了出来,犹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食客们还口口声声喊着同行找茬不得好死。
  汴京城内酒楼虽多,但能与温家酒楼比上一比的仅有范楼。若是温家酒楼出了岔子,范楼算是最大的受益者。
  如此一来,范楼撇不清干系。
  蠢货。
  范清和眼中闪过丝利芒:“去将他们几个处理了,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皮子底下。”
  他说罢,回眸看了眼老管家:“您这双眼睛也老了,找来的尽是些头脑简单之人。”
  老管家赶忙低头:“是属下不察,东家您尽管责罚。”
  范清和缓了神色,拍拍他的肩膀:“您跟着我与父亲这么多年,父亲走后您便是我最亲近之人,说什么责罚不责罚的话。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缓缓:“我希望没有下次。”
  老管家松了口气,点头应声:“以后定当注意。”
  范清和提提唇角:“所幸我也没指望他们能成事,事还没完呢。”
  “对了。”他抬抬眼睛,“给温苒苒送货的那些个果农菜农都调查清楚了?”
  “都调查清楚了。”
  范清和微眯了眯眼,他倒想看看,没了东西还如何能玩得转。
  一个小娘子能有多少真本事?不过是凭着材料好、下头人忠心才得了一时风头,这样开起来的酒楼就是堆沙,风吹而散。
  银钩高悬,星子闪烁。
  温家酒楼送走了最后一批食客,忙着关起门拢账。
  温苒苒与孙氏俩人凑在一块对账本。
  “二姐姐与二姐夫今日怎的没来?”温苒苒理着银票笑问道。
  自二姐姐上个月成了亲后,温家不仅没少人,还多了个卫国公世子,小两口成日待在酒楼帮忙。
  二姐姐帮着做茶插花,二姐夫则是揽了安保的活,有人闹事就往旁边一立,闹事耍酒疯的人见着卫国公世子在此也不敢太放肆。
  温苒苒心里也都明白,这是二姐姐心疼她,二姐夫心疼姐姐。
  最难得的是卫国公老两口也从不拦着孙儿跟孙女婿回娘家,反倒时常过来走动走动。
  后来二姐姐告知她她才知晓,容晏回家常与祖父祖母说起二伯父,说二伯父散职后时常来酒楼帮忙,见了他也常常指点他文章学问,偶尔还能碰上来吃酒的宋大儒。卫国公老两口听了自是合不拢嘴,从不拦着他二人到酒楼去。
  孙氏乐呵呵道:“茹茹今日陪着国夫人上香去了,后日才回呢。本来昨儿就想告诉你,但你当时正忙着研究新菜,没来得及说。”
  温苒苒边听边数银子,照这势态下去,不出俩月就能换个大宅子。
  她数得眼睛锃亮,抬眸看向阿行:“阿行……”
  温苒苒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一阵忙慌慌的脚步声传来,下一刻就见月生满脸惊慌道:“师父师父,原先给咱们供干货的店家都不卖给咱们了!”
  她手上动作微顿,面上笑容也瞬间敛得干干净净:“那你可问过别家?”
  月生焦急地点点头:“都问过了,他们都说不卖。后来我实在没办法,还特意去找了程老板从中帮忙,但结果都一样,就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卖给咱。”
  第154章
  众人一听都是急得团团转。
  温俊良当即拍桌子怒骂:“定是姓范的那王八羔子在背后搞鬼!”
  他边说边抄起扫把,怒气冲冲地往外冲:“爷今儿非得打得他哭都哭不出声来。”
  “诶三叔!”温荣赶忙把人拦下,“您这么去揍他一顿固然解气,但不是给三妹妹找麻烦吗?咱们无凭无据的就找上门去,别到时候人没打过瘾,再把您自己个儿给搭进去。”
  “荣哥儿这话说得在理,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母亲得知后如何能受得住?”温正良将弟弟拦下,向来古板稳重的人也忍不住道,“不过也怪不得三弟如此义愤填膺,那范老板实在不是个东西。背地里使绊子乃是阴私小人所为,他这般做有失君子风度,倒不如与咱们苒苒光明正大地比试一番,无论输赢都不失体面。”
  梁氏冷哼一声:“他倒是有自知之明,晓得光明正大输给一个十来岁的小娘子丢人,便只会弄些阴招来欺
  负咱家苒苒。”
  “就是!”温荣撇撇嘴,“挺大岁数了,还跟个小娘子对上了,这肚量可真大。他是怎么将范楼开起来的?”
  “因为他有个好爹,将路都给他铺好了,只管在上头走,这有何难?不过他也有些手腕,比当初那废物薛安要强上不少。我这些日子也留心打听过了,那范清和是个铁心肠铁手腕的,别看范楼如今一派花团锦簇的,其实私底下抱怨的人也不少,不然怎会被我知晓?”
  “到底是小门小户,不懂得御下之道,让驴拉磨都得给些谷子吃食呢!他一味强权压制,诱以重利,引来的那都是重利之人,能有几个忠心的?保不齐哪日就反了天。”
  孙氏说着,揪着温俊良的耳朵把人拎回来:“你说说你,三十好几的人怎就这般冲动?咱们又没证据,万一不是姓范的,岂不是被他抓到了把柄?”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温俊良破口大骂,“那个狗娘养的杂碎东西给咱们使绊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长眼睛的谁不知道?”
  温苒苒静静看着自家那位貌若谪仙的三叔撸起袖子骂,颇有种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美感,引得她不由得笑出声来。
  急得心里发慌的梁氏见她这一笑,忍不住伸手点点她的脑门儿:“你这孩子,我们急得跟什么似的,你还在这笑!”
  温苒苒笑眯眯地揉揉额头,拍拍梁氏的手笑道:“那范老板为了我如此大费周章,他这般看得起我,自是要高兴得笑上一笑。”
  齐衍静静看着无论何时都不疾不徐的温苒苒,清冷眸中浸润着些许笑意。
  她总是这般,遇事不急不躁,面上永远都挂着笑意。
  温荣围着自家妹妹转了转了好几圈:“三妹妹莫不是傻了,有人这么给你使绊子还乐呢!”
  温苒苒笑着朝他眨眨眼:“他能这般对付我,自然是我的存在威胁到了他的范楼。敌人看重你,本是也是对你自身实力最好的证明。”
  “我若还是当初那个卖卷饼的小贩,你看他会不会将我放在眼里?”
  温荣似懂非懂,一家人听了都不禁点点头。
  “咱家苒苒能有此心境,干什么都能成。”温正良捋着胡子,眸中全是欣赏。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孙氏忧心忡忡地看向温苒苒,“可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佛跳墙可都是用干货做的,他这么一来,咱们的招牌可都供应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