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秦铮一身素衣,面色平静,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楚添并不惊讶,只是拱手行礼道:“见过殿下。”
  “我已经不是殿下了。”秦铮抬起眼皮看着楚添,视线落在了他面颊的红肿上,皱眉道:“秦钰竟这般不爱惜你?”
  第68章 断袖之癖
  楚添皱了皱眉, 并未回答秦铮的话,只是公事公办问道:“殿下想要见臣,可是有什么话要对臣说?”
  秦铮指了指身旁的座位道:“行之何必这么拘谨?过来坐吧。”
  楚添并未移动, 回复道:“有什么话殿下直说便是,臣在此听着。”
  “看来,你是一点也不想见我了。”秦铮苦笑几下, 向着楚添走近几步, 说道:“无妨,也见不了几面了。”
  楚添并不直视秦铮,低下头回复道:“殿下在此修身养性,何必说这等丧气话。”
  “行之,我们之间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秦铮伸手拍了拍楚添的肩膀,感慨道:“只是我想不通, 这么多年我对你也算上心,怎么就打不动你的心。”
  楚添平淡道:“臣进刑部, 在官场中站稳脚跟, 都是殿下相助,臣永远感念殿下的恩德。”
  秦铮笑了,问道:“感念?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行之觉得这是感念?”
  “殿下走到如今这地步, 怪不得臣。”楚添抬起头, 看向秦铮的眼睛,说道:“臣曾答应殿下,协助殿下登上帝位,但臣也说过,殿下不可对陛下生出不臣之心,更不可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如今……殿下所做之事, 天理不容,非臣之错。”
  秦铮冷声道:“是秦钰让你这么做的?”
  楚添反驳道:“与楚王殿下无关,乃是殿下您包藏祸心,有违臣伦,说到底,是您咎由自取才是。”
  秦铮眸色暗沉,意有所指地问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暗中调查我吧。嗯?”
  “殿下不是也一直对臣有所防备吗?不然……”楚添向秦铮走近一步,逼问道:“不然荆州云峰山上,就该有臣的心腹。”
  “哈哈哈……”秦铮大笑几声,说道:“这么多年了,行之还是这么嘴硬心冷。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你心里都只念着那个傻子?”
  “殿下慎言。”楚添突然呵斥道:“楚王殿下贵为亲王,又是您的兄弟,您不可出言无状。”
  “我说的有错?”秦铮忽然恼怒,他一把抓住楚添的衣领,嘶哑道:“你为了那个傻子,在朝堂上揭发我的罪行,你要给他铺路,所以便要将我置于死地。枉费我多年来如此待你……”
  “这种话,殿下当真说得出口?当日在朝堂上,我说的种种罪行,哪件冤屈了殿下?至于殿下如何待我?”楚添不卑不亢地对上秦铮赤红的眼睛,回问道:“殿下无非将我当鹰犬,与您府上的仆从丫头并无二致。”
  “楚添,你这捂不热的狼崽子。”秦铮收紧手中的力道,继续道:“你当年背叛秦钰,如今又背叛于我,下一次呢?你打算背叛谁?”
  “殿下错了。”楚添攥住秦铮的手腕,将他强行拉开,冷笑一声道:“我从未背叛楚王殿下,至于您……也从未得到我的忠诚。”
  “楚王殿下?哈哈哈哈,真叫得出口啊。”秦铮恶狠狠道:“你当年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求人给你父亲沉冤,秦钰在哪?他那个时候就是个心智不全的傻子,还不是我帮你,是我给了你机会。”
  “臣本不想提当年之事,既然您对旧事念念不忘,不如臣来替您回忆一下。”楚添拍了拍被秦铮抓过的衣衫,说道:“六年前科举案,我父亲任主考官,考试在即却突然被人诬陷透露试题。我父亲一生清廉,却被人诬陷,起初我的确没有头绪,直到殿下您,主动找到我身上。”
  楚添上前半步,走到秦铮身侧,质问道:“我还以为您有什么妙计,原来只是想利用我扳倒六殿下。当年的六殿下只是一个十二岁的痴傻孩童,竟也让您惧怕至此。”
  “你说什么?”秦铮显然被楚添激怒,他怒道:“我会怕他?一个傻子?”
  “您怕的不得了啊,殿下。”楚添看着气急败坏的秦铮,嘴角噙起一抹嘲笑,说道:“六殿下儿时天资聪颖,被视为神童,又是先后所出,陛下嫡子,您自然怕啊。”
  “一派胡言。”秦铮察觉到了楚添的意图,逐渐冷静下来,他死死盯住楚添,说道:“那又如何?他当年还不是被我逼得离京南下,而你只能听从于我。”
  “殿下才在这宗人府待了几日,心胸竟也变得和这院落一般狭小。”楚添无所谓道:“当年我确实受制于您,六殿下也没有与您抗衡的资本。但六殿下离京这些年,京城并未天翻地覆换了天地,而六殿下却机缘巧合治好了旧疾,如今他又回了京城,让您输了个体无完肤……”
  “你……”秦铮忽然后退一步,死死捂住心口。
  “殿下息怒,气坏了身子,可就是臣的不对了。”楚添走到桌边,替秦铮倒了一盏茶,恭敬道:“臣确实该谢谢您,若不是您这些年苦心经营,臣哪能抓到这些证据,让您无法翻身。若不是您当年逼迫,楚王殿下哪能离京得遇高人,身体康复不说,还让您遭了天谴。今日您被废为庶人,而楚王殿下贵为亲王,天潢贵胄……您与他,天差地别了。”
  “好一张利嘴啊,不错,这才是我认识的楚行之。”秦铮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笑道:“这些年在我身边虚以逶迤,着实是委屈了你啊。”
  “殿下见笑。”楚添将茶递给秦铮,说道:“殿下用茶。”
  秦铮接过茶盏,却将其扔在地上,茶水溅了一地。
  “从前种种已成过往,殿下当在此养身思过,臣也会日日祈祷,祈求殿下身体康健。”楚添瞥了一眼地上碎裂的茶盏,平心静气道:“殿下若无其他事,臣便不打扰了,告退。”
  楚添说罢,便转身向外走去,他正欲抬手推门,手腕却猛然被秦铮攥住。
  楚添不明所以地转身去看秦铮,将自己的手腕挣脱,问道:“殿下还有何事?”
  “你是不是一直好奇,当年,我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整治秦钰那傻子,为何偏偏挑中了对你父亲下手?”秦铮被楚添甩开,并不恼怒,只是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楚添摇了摇头,淡淡道:“殿下错了,我并不好奇。”
  “没关系,我告诉你。”秦铮缓缓将楚添上下打量了一番,半晌,他勾起唇角道:“当年楚探花的风姿,京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此妙人,我本想收为己用……却不想被秦钰那厮占了便宜。”
  楚添听了秦铮这轻佻放肆的言论,顿时心头火起,但面上依旧淡定如常,他不屑地瞥了秦铮一眼,说道:“殿下谬赞了。”
  “行之玲珑心思,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相必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思吧?”秦铮上前一步,一手按在楚添腰间,轻佻道:“行之这般标志的人物,不知在床……”
  “请殿下自重。”楚添狠狠甩开腰间的手,嫌恶道:“臣告退。”
  “站住。”秦铮不由分说按住了门,强迫楚添听完他的话,继续道:“早知今日这般,我当年就不该手下留情,就该将你藏进内宅,每日只能侍奉听从于我。”
  楚添的胃忽然痛起来,他忍着恶心看向秦铮,厌恶道:“如果真有那日,我一定自缢而亡。臣告退。”
  楚添说罢,不再等秦铮言语,推门走了出去。
  秦铮几步跟上,冲着楚添的背影道:“那你以为秦钰对你怀的什么心思?你敢去面对吗?”
  楚添背对秦铮道:“我与楚王殿下如何,不需要你来置喙。”
  “楚王殿下?哈哈哈哈,叫的可真亲切啊?”秦铮厉声道:“他既往不咎原谅了你,还日日同你腻在一处,为的是什么?你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
  “我与楚王殿下光明磊落……”楚添话未说完,便被秦铮打断。
  秦铮走下台阶,死死盯着楚添的后颈,说道:“秦钰堂堂皇子,对他的伴读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你说世人会如何看他?断袖之癖,还真是一段佳话啊……”
  楚添突然转身,直视这秦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若敢做出任何伤害秦钰的事,我拼上这条性命,也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死?行之真的想和我死在一处?别担心,你会如愿的。”秦铮舔了舔唇角,笑道:“如果我没记错,行之的药,怕是已经吃完了吧。”
  楚添说道:“不劳殿下费心,我的性命自有定数。”
  “行之,你看这是什么?我们来谈个条件。”秦铮拿出一枚黑魆魆的药丸捏在指尖,眯起眼睛道:“你把这个喂给秦钰,我就给你解了身上的毒,如何?”
  “好啊。”楚添接过了药丸,笑了一下,而后随手将药丸扔在地上,嘲讽道:“秦铮,你这懦弱无能的废物。”
  而后,楚添不再理会秦铮声嘶力竭的声音,径直离开了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