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我不——”岑道州从车上拿了头戴式耳机,戴在脑袋上,不肯再听喻挽桑的话。
  今天一老一少都让他头疼。
  车开到岑家地下车库后,岑道州只和喻爸爸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喻爸爸握着方向盘,特别幸灾乐祸地说:“你惹他了?”
  “没有。”喻挽桑肯定地说。
  在班里开个玩笑不算惹,何况他在班里说的就是事实,岑道州不至于为这么件小事生气。从小到大,岑道州对他发脾气的次数屈指可数。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死鸭子嘴硬。”喻爸爸哥俩好地搂着喻挽桑从车库往自己家走,“晚上跟你表舅喝两杯,你表舅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别摆出爱答不理的样子,他心里不好受。”
  “我不会喝酒。”喻挽桑拒绝,“我警告你,不要和他合伙做生意,我让岑叔叔找私家侦探查了,他那个朋友根本就不是开公司的,是放高利贷的。还有他根本不会做生意,去年刚亏了一百万,现在他缺钱就想拉你下水。”
  喻爸爸摸摸鼻子:“不能一杆子把人给打死吧,都说机会是要靠赌来的……”
  他看了眼喻挽桑的表情,转移话题说:“你表舅疼你,他今天还给你买了两身新衣服,回去试试看。”
  “我不会喝酒,”喻挽桑重复一遍,“再说你让一个初一的学生喝酒,良心不会过于不安吗?”
  喻爸爸拍了拍喻挽桑的肩膀:“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上回你跟小少爷去同学家玩,喝了不少酒吧?你房间那天都是酒味,要不是我拦着你妈,不让她进你房间,你以为你能躲过去?她铁定得骂你。”
  喻挽桑:“……”竟然被抓住了把柄,失策。
  表舅今天没有把小若带来。在饭桌上,表舅也没提生意的事儿。
  喻挽桑的酒量再好,身体说到底也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十二岁的身体,抵不住酒精的侵蚀。
  为了把表舅放倒,他偷偷把自己杯子里的酒换成了冰红茶。喻爸爸看出来了,小声地提醒他适可而止,喝不了就上楼。
  “不去,除非你答应我,不要听他的。”喻挽桑说。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表舅是自己人,还能坑我们吗?”喻爸爸说。
  好不容易放倒了表舅,喻挽桑终于可以放心休息了。他打算拜托岑叔叔再找私家侦探查一下表舅手里的那家空壳公司。
  这家公司之前是外资企业,公司业务很复杂,一时半会儿没有查出什么名堂。他还拿不出证据,证明这家公司有问题。
  老爸虽然口头上答应表舅,也说得好好的,但实际上也没真的转账。也不知道是钓着表舅,还是钓着喻挽桑。
  有时候喻挽桑总觉得,老爸好像就在考验他一样。他和岑叔叔说了他的想法,岑叔叔说:“实际上你找我那天,我就和你爸单独聊了。我们具体聊下来的结果,他不让我和你说。不过你可以试着自己去查查看,人脉和资源,我都给你准备着,你随时可以联系我要。你得要靠你自己的本事发现真相。”
  喻挽桑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上班族,他一般是给人当牛马的,他的惯性思维一直都是怎么去完成一件事,而不是发现这件事本身的逻辑问题所在和制定解决方案。他总是很难站在上位者的身份去考虑问题,眼界始终有限。
  岑家别墅里,岑道州今晚没有吃饭。岑妈妈端着饭菜在卧室门口敲门,心里心疼坏了。
  岑爸爸从书房里出来,说:“小孩子饿一两顿没关系,让他饿着,耍什么脾气。”
  岑妈妈埋汰他不心疼儿子:“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宝贝,你当然不心疼。他今天放学回来都没笑过,你一点都不关注他。”
  岑爸爸揽过自己的妻子:“我把鱼鱼叫过来。”
  岑妈妈一改委屈的神色,眼睛放光:“你说的!你快去给老喻打电话。”
  于是乎,喝了一晚上酒和冰红茶的喻挽桑,在十点半从被窝里被自己老爸拎起来,连睡衣、书包和明天要穿的干净校服都被打包送到了小少爷的卧室。
  喻挽桑窝在小少爷卧室的沙发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岑道州坐在小桌子旁边,正在吃晚餐。
  岑妈妈刚出卧室,此刻还不知道有没有走远。
  喻挽桑硬撑着不让自己睡过去:“你大晚上找我过来干嘛?”
  “我没找你。”岑道州说。
  “你没找我?那我爸怎么把我拎过来?”
  “那你问你爸去,反正我没找你。”
  “那我换个问题问你,从下午开始,你就一直在生我气,你到底在气什么?是因为我今天在班上跟他们一起开你的玩笑?”喻挽桑问,“如果是这件事,那我跟你道歉,我不该说你不能窜班,行了吗?”
  “窜班是不对的,我也知道你在开玩笑,我没有生气这个。”岑道州把啃了一半的鸡腿放下。
  “那是因为我承认你是我家属?那不是因为你自己老喊我哥吗?”喻挽桑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岑道州:“也不是因为这个。”
  “那就是说你今天确实是因为某个原因对我生气了?到底是什么事?你告诉我。”喻挽桑说。
  “不告诉你,你自己反思。”岑道州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他起身把剩下的饭菜带到楼下厨房,因为阿姨都下班了,所以他只能自己洗碗。
  撑不住睡意的喻挽桑直接躺小少爷的软床上,睡得特别沉。
  岑道州上楼,发现哥哥已经睡着了。他洗漱完后,换上和哥哥同款的睡衣,掀开被子躺在哥哥身边。他背对着哥哥,抱着自己的兔子布偶睡觉。
  兔子布偶已经陪伴他十二年了,布偶缝缝补补了好多年,颜色已经褪了好多,旧旧的。可是岑道州抱着它就觉得很安心。
  过了会儿,他丢开兔子布偶,扭过身,抱住了喻挽桑。他小声地喊:“哥哥?”
  喻挽桑没有回应他。
  岑道州玩了一会儿喻挽桑的耳朵,把它像玩兔子布偶的耳朵那样揉了揉,过了会儿又没了兴趣,不玩了。
  睡前他轻轻踢了喻挽桑一脚,表达自己的不满,然后转过身背对着喻挽桑了。
  喻挽桑的双手习惯性地追上去搂住他,嘀咕说:“玩我耳朵就算了,别踢我。快点睡。”
  心虚的岑道州:“你醒着的啊……”
  喻挽桑闭着眼睛:“没有醒,我睡着了。”
  岑道州:“……”我宁愿信我是秦始皇,也不信你。
  十二月初,初赛的结果终于出来了。课代表把班里报名了的同学的分数都打印出来,按照成绩从高到低排列。
  八班只有一个人过了数学竞赛的初赛。
  是沈夏。
  岑道州虽然数学竞赛没有过初赛,但他的英语初赛成绩很好,过了英语竞赛的初赛。
  而喻挽桑只报名了数学竞赛。一班数学竞赛过了初赛的人一共有五个,喻挽桑排名第一。
  初赛按道理来说不会特别困难,但一中报上去的名额有限,因此在报名竞赛之前会有一个统一的校内选拔赛,只有通过校内选拔赛的同学才有机会参加初赛。
  岑道州通过了数学组的校内选拔赛,但是在初赛时被刷了下来。被刷下来主要是他心态问题,因为他太想进入复赛,考试的时候过于紧张。好几道题,他自己会做,却因为紧张而崩了心态。
  通过初赛的同学会被安排去基地培训两周,之后从各个高校选拔出来的学生再次考试,各个省份选出能够进入决赛的同学,将被送到指定高校参加决赛。
  “数学竞赛第一名是谁?”有人问前面已经看了成绩的同学。
  “我赌一包辣条,肯定是岑道州,他数学是一班班长教出来的。我听说一班班长这次数学竞赛初赛成绩只差一分就是满分。”有人说。
  岑道州看完成绩,面无表情地走下来,坐到座位上。
  还有人起哄让岑道州请客。姜其柯从岑道州的表情里咂摸出了点东西,赶忙拦着那几个起哄的兄弟:“请什么客?他平常请你们吃的零食还少吗?”
  “我草!沈夏牛掰!居然是我们班唯一一个进数学组复赛的!”有人看完成绩单后,发出了赞叹。
  沈夏这时候刚进教室,有人恭喜他,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表情:“谢谢,这次的题很难,本来我也拿不准自己能不能进。还好最后一道选择题蒙对了。”
  “我还以为我们班数学组竞赛第一名一定会是岑道州,结果居然是沈夏。”有人说。
  “谁说不是。”
  “不过岑道州进英语组的复赛了,要是能够晋级英语竞赛的决赛,加分也不少。”有人艳羡。
  “英语和数学的含金量都不一样好吗?数学是王炸,英语只能是锦上添花。”
  “你们差不多够了,小少爷还在班里……”
  下午第1节 课是数学课。一班和八班的数学老师都是范建。范建进教室,发现班里少了个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