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罗贝喃喃:“为什么要挂出来?”
  “装饰呀,很有成就感吧,”谌早说,“你会买回来,肯定是觉得画面好看的,就算不全挂出来,挑一两幅也挺好啊。”
  罗贝陷入了思考。
  “你不会拼完就丢了吧?”谌早问。
  罗贝摇头,指了指一旁自己的床:“在那里。”
  他说着扶着桌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涂白棠的手还和他的握在一块儿,伴随着他的动作暴露在了谌早的视线下。
  谌早睁大了眼睛,之后一副很想说些什么的样子,最终居然忍了回去。
  罗贝尴尬地抽回了手,走到了床边。涂白棠也跟了过去,配合着他的动作,帮着一起拉开了床底下的抽屉。
  抽屉很大,也很沉,拉开后里面垒着厚厚一摞,全是拼好的拼图。
  “哇塞,那么多!”谌早伸长了脖子,“这得有几十副吧!”
  那些拼图除了背后的胶带,没有其他任何的修饰,就这么一幅一幅地叠在一块儿,粗略估摸着也有十多厘米厚,总量不少。
  “应该吧,”罗贝说,“我没数过。”
  “拼完就直接收起来了?”涂白棠问。
  罗贝点头。
  摆在最上面的,是罗贝离家前拼的最后一幅拼图,是一副风格十分强烈的风景画,用色明快张扬,很有美感。
  “挺好看的,你居然都堆在床底下。”谌早摇头,“那么大一副,得拼很久吧?我要是能拼完,肯定地挂出来炫耀。”
  罗贝心想着,炫耀给谁看呢?
  偶尔来打扫的家政阿姨,还是比特?比特可不懂得欣赏,它这个小坏蛋,一不留神就会偷偷啃拼图。
  涂白棠在抽屉边坐了下来,一幅一幅翻看。
  “这幅很难吧?”他问罗贝。
  他正在看着的是一副月色拼图,画面中央占据了三分之一面积的是银白色的满月,周围则是深蓝色的夜空。
  “都是一样的颜色,这怎么拼啊?”谌早惊叹。
  “先把边框拼出来,然后再把相近的颜色分类,”罗贝解释,“然后根据不同的颜色一点点定位。”
  “这不全都是差不多的颜色……”谌早摇头,“你也太有耐心了。”
  “慢慢来嘛,又不急。”罗贝说。
  涂白棠低头看着那轮月亮,若有所思。
  罗贝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在病房里那个……”
  “我替你收着。”涂白棠说。
  罗贝放心地点了点头。
  谌早打量了他们几眼,咽了口唾沫,把多余的话也咽了回去。
  他们继续欣赏罗贝的拼图成果,罗贝的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破坏了罗贝此刻的好心情。
  按下接听,对面立刻传来罗昌盛的声音:“你跑哪儿去了?”
  距离罗贝偷溜已经过去了八个多小时,他总算发现了。
  “有什么事吗?”罗贝问。
  “没事不能问吗?好好的突然消失了也不打声招呼,家人会担心的你知道吗?”罗昌盛说。
  “哦,”罗贝说,“我挺好的。如果没别的事,那我挂了。”
  “等一下!”罗昌盛明显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你现在怎么越来越……”
  不等他说完,罗贝已经“嗯”了一声。
  罗昌盛没辙了,问道:“你几点回来?”
  “怎么了?”罗贝问。
  “你妈给过你钥匙没?”罗昌盛说,“别太晚了,不然不方便。”
  他的意思是,回来晚了,再特地起床为他开门就不方便了。
  “我妈没有给过我钥匙,”罗贝说,“她死了。”
  “你——”
  不等罗昌盛说完,罗贝切断了通话。
  整个房间静悄悄的,连谌早都没吭声。
  罗贝坐在了床沿上,呆愣愣地看着地板,半晌后冲着那两人笑了笑:“你们吃饱了吗?想不想再吃一点甜的?”
  谌早蹙着眉犹豫了会儿,一屁股坐在了他旁边,手臂用力地搭在了罗贝的肩膀上:“吃!当然吃!点!我帮你们去拿!”
  三秒钟后,他警惕地瞟向一旁的涂白棠,小心翼翼地把手收了回来。
  作者有话说:
  涂医生唱:为了你~我变成兔兔模样~
  第51章 给我变!
  涂白棠对谌早的感觉很复杂。
  他并不讨厌这小子,但也确实不想在今天见到他。
  可人家来都来了,还是被邀请的,能怎么办呢。
  罗贝可怜巴巴又傻乎乎的。涂白棠毕竟比他年长不少,有心理包袱,不想在年少的恋人面前表现得太情绪化。
  “善妒”不是什么好词,总不能让本就处于情绪低谷的罗贝再分出精力来哄自己。
  道理是这样的,可实际当意识到罗贝并不愿意在自己最亲近的友人面前承认和自己的关系,涂白棠还是产生了一些负面情绪,并且没有试着去掩饰。
  他想让罗贝明白,他不喜欢这样。
  这点怨气很快就被更强烈的怜惜所取代。
  涂白棠不得不庆幸,谌早出现在这儿也有好处。这个总是乐呵呵的家伙很轻易就能让气氛重新热烈起来。
  罗贝吃着蛋糕,心情似乎恢复了不少,脸上笑眯眯的,很可爱。
  涂白棠留意到他的手机又亮过一次,很快被他摁掉,之后还开了静音。
  在罗贝讲述父母的爱情故事前,涂白棠就有猜到他的家庭情况必然不会太普通。鲜活跳脱却敏感内向,这样的性格一定脱不了后天的影响。如今知道了个大概,再看眼前这个有着漂亮眼睛和羞涩笑容的男孩子,愈发觉得引人怜爱,胸中膨胀出了无限的保护欲。
  这样的情绪又催生出了一些不那么方便启齿的念头。
  谌早是个好小伙儿,但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涂白棠带着这样的疑问一直忍耐到了九点。没有开口暗示什么,纯粹是因为罗贝被谌早逗得咯咯直笑的样子太过讨人喜欢。
  眼看又要到整点,救星终于出现。谌早家里打来了电话,问他几点才能到家。
  罗贝听见了,一脸期待又忐忑地小声问:“那么晚了,要不,住下吧?”
  涂白棠很确定,谌早在那一个短暂的瞬间脸上浮现出了心动的神色,显然十分欣赏这个提案。
  半秒钟后,谌早警觉地把目光移到了涂白棠的身上。
  涂白棠对他笑了笑。
  “还是不了吧,”谌早咽了一口唾沫,“放假有的是时间,我下次再来找你玩。”
  不等罗贝开口,涂白棠体贴地叮嘱:“路上小心。”
  谌早离开前欲言又止,一直憋到了门口,终于还是没忍住,问涂白棠:“你住下呀?”
  话音刚落,罗贝期待的眼神已经落在了涂白棠的身上。
  “会不会不方便?”涂白棠问罗贝。
  “不会啊!”罗贝说,“你现在出去找地方才不方便呢!”
  “哦,”涂白棠摸了摸鼻子,告诉谌早,“只能住下了。”
  谌早视线在他俩之间转了转,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罗贝行动不便。涂白棠替他把谌早送出了门,回到阁楼时,罗贝正颤颤巍巍地整理床上的被子。
  他的床不算很宽敞,睡一个人绰绰有余,但多加一个就有点儿挤了。
  见涂白棠回来,罗贝告诉他:“我从柜子里又翻了一条被子出来。”
  涂白棠点了点头。
  “一年多都没晒过,有点儿味道,”罗贝很不好意思,“你不介意吧?”
  “不会啊,”涂白棠随口胡诌,“我鼻子不好,闻不出来。”
  他说着坐在了床沿上,对着罗贝勾了勾手:“过来。”
  罗贝本就离他很近,挪了一步,好奇地看着他。
  “坐这儿。”涂白棠朝着自己的大腿示意。
  罗贝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动不动。
  涂白棠催促:“快点。”
  他说得太理所当然,表情不容置疑。见罗贝还是没反应,干脆伸出手去,揽在了罗贝的腰上。
  罗贝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他带着坐了下来。
  涂白棠觉得自己找到了和罗贝相处的一点诀窍。
  罗贝在感情表达上从不掩饰,无比热烈,但在亲密行为上却是一个很被动的人。
  没有人比涂白棠更懂被动。
  只要不明确地表达出反感,都有余地,都可以试试。自己大可以积极一点,直到探到底线,再见好就收。下次还能再接再厉。
  上回罗贝反应那么大,今天大庭广众之下又亲了,不就接受良好了吗?
  涂白棠不给罗贝反应的机会,收拢双臂把罗贝抱进怀里,头靠在了罗贝的肩侧。
  罗贝一动不动。
  方才有谌早炒热气氛,坐在一块儿嘻嘻哈哈,感觉挺好。
  但像现在这样,两个人安安静静的靠在一块儿,也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