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陈氏眉心一颤,含泪走到徐彦面前。
  “三弟,就当是大嫂求求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望着陈氏哀戚的眼神,徐彦冷硬地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她是郡主也不能置身事外!”
  闻言,陈氏如遭雷击,仓惶地跪在了他脚边,不住地啼哭道:“三弟,我求求你,你就高抬贵手吧!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这是陵哥唯一的血脉了,难道你真的忍心看大房绝嗣吗?”
  陈氏苦苦哀求,徐彦却一言不发。
  被撕破伪装的黄歆忿忿讥嘲道:“你求他做什么?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吗?他就是恨透了徐陵,巴不得大房断子绝孙呐!”
  “分明是你坏事做尽,怎么能怪三叔无情?”
  见她如此颠倒黑白,徐婉愤愤不平地开口斥责,却换来了陈氏的怒骂。
  “你闭嘴!别再说了!”
  遭到痛斥的徐婉委屈地红了眼眶,可她仍是含泪上前,去拉陈氏的胳膊,想要将她扶起来。
  陈氏却挥开了她的手,死活不肯起身,只悲凉地去拉徐彦的衣袖:“三弟,我知道你最重兄弟情谊,就当是看在你大哥的份上,饶了郡主这一回吧。只要你肯高抬贵手,让我做什么都行。”
  徐婉含泪站在一旁,她知道母亲有多在乎黄歆腹中的孩子,也知道除非三叔松口,否则她是绝不会起身的。
  “事已至此,并非我想罢手就能终结。”徐彦眸光一敛,提袖挣脱了她的拉扯。
  “三弟……”见他如此冷漠,陈氏悲凉地跌坐在地上。
  临走
  之前,徐彦目光冷厉地看向黄歆。
  “既有为非作歹的胆量,就该承受律法的审判。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蓦然转身,带着满身的威严拂袖而去。
  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黄歆神色大变,眼底涌起强烈的恐慌。
  第103章 恶果多行不义必自毙
  深感无望的陈氏悲悯地哭出声来,徐婉凝重地走上前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扶起。
  正当她想要开口安慰时,耳边却传来了黄歆焦躁的怒斥。
  “哭哭哭,就知道哭!还不快让人去通知我母亲!”
  陈氏被骂得一愣,当即止住了泪。
  形势危急,能救她的就只有玉贞公主了。陈氏慌忙叫来红袖,让她亲自去公主府递消息。
  徐婉知道这么做不对,可事关徐陵的血脉,她没办法阻止母亲,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袖消失在明月院里。
  可红袖刚走出侯府就被韩明拦了下来。
  黄歆没能等来母亲的援救,只等到了前来拿人的衙役。
  她被带走的时候,陈氏拼了命地想要阻拦,却被徐婉紧紧地抱住了。
  “事关重大,夫人莫要阻拦我等办公!”
  衙役冷淡地看着陈氏,不动声色地扬了扬手中的刀。
  见他们强硬地带走了郡主,陈氏气急攻心,两眼一翻当即昏死过去。
  得知郡主和姚瑾联手害她的事后,躺在床榻上的云笙沉默了许久。
  望着她灰败的神色,徐彦幽幽叹息道:“她们丧尽天良,理应为此付出代价。”
  “所有的事都因我而起,是我害得侯府家宅不宁。”
  憋闷了一日,她仍无法从自我厌弃的情绪中走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难道坏人作恶反倒是好人的错?”徐彦叹息着握住她的手,眸光分外深沉。
  “笙笙,你千万不能钻牛角尖。郡主和姚瑾本就不是善茬,就算没有你,她们也不会安分守己。你何苦要把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听着他循循善诱的开导,云笙眸光一闪,眼底隐隐生出泪光。
  “别哭,那不是你的错。”
  每一次她陷入自责和自弃时,他总是用包容的眼神看着她,心平气和地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云笙鼻头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别哭了……”徐彦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语气越发温柔怜爱。
  望着他眸中的怜惜,云笙喉咙一紧,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等明日见过蓉儿,我就带你离开。”
  每次回来都会发生不愉快的事,尽管姚瑾和黄歆不再是威胁,可他仍是对冰冷的侯府生出了强烈的厌弃。
  徐蓉受伤的第二日,徐二爷就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侯府。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他痛苦地红了眼眶。
  “是父亲对不起你们,你放心,等她平安生下孩子,我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将他自责的神情看在眼里,徐蓉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将脸转到了另一侧。
  事到如今,父亲还在顾念她腹中的孩子。
  是不是就算她死了,父亲也不会杀了姚瑾为她偿命?
  见她始终不肯直视自己,徐二爷心中满是歉疚和酸涩。
  就在此时,身穿道袍的徐溪脚步沉沉地走了进来。
  “蓉儿……”
  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呼唤,徐蓉缓缓转过头来,触及那关切的目光后,她鼻尖一酸,当即落下泪来。
  “哥哥……”
  看见徐溪的那一刻,徐二爷心痛地垂下眼眸。
  “伤口还出血吗?大夫怎么说?”说话的功夫徐溪已经快步走到了床前。
  “已经止住了,大夫说再休息两个月,等伤口结疤脱落,我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因为伤在后背,她只能趴着或是侧躺。
  看着她狼狈翻身的模样,徐溪的眼底满是心疼。
  “你那么怕疼,却能这样勇敢,母亲若是泉下有知,定然也会为你骄傲。”
  望着他钦佩的眼神,徐蓉虚弱地笑了笑:“母亲一直教导我要心存善念,我若是见死不救,她一定会失望的。”
  听着他们的对话,徐二爷沉默地抿着唇,心中的愧疚越发深重。
  婢女来为她换药的时候,父子二人便一同离开了她的寝屋。
  走到院门时,徐二爷开口叫住了徐溪:“溪儿……”
  徐溪脚步一顿,淡漠地抬起头,眸中满是疏离:“何事?”
  “从前种种都是为父的错,你莫要再和我置气了,哪怕是为了蓉儿,或是……为了你母亲,回家吧。”
  对上他殷切的眼神,徐溪眸光一沉,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
  抛妻弃女的人是他,他有什么资格劝自己回家?
  “我已入道门,三元观才是我的家。”说罢,他决然转身,冷淡地走出了院门。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徐二爷的心底翻涌起强烈的悔意。
  是他被道义捆绑,又受姚瑾所骗,亲手斩断了父子情缘。如今兄妹俩都怨他恨他,可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徐二爷失魂落魄地走在院子里,他没脸面对一双儿女,也无颜再去见徐彦,只能颓丧地离开侯府,回到郊野去给章氏守陵。
  次日午后,腹部不再坠胀,得了大夫的允许,云笙才终于起了床。梳洗过后,徐彦亲自陪她去了徐蓉的屋里。
  看着面色苍白的徐蓉,云笙愧疚难安地红了眼眶。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婶婶千万不要这么想,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能好,你和孩子能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面对她温柔的安慰,云笙的喉间泛起了一股酸楚,心中越发自责。
  “婶婶若觉得欠了我什么,等我的伤好了,就陪我去游湖吧,我一直想去泛舟,却始终找不到玩伴。”
  对上她憧憬的眼神,云笙含泪点了点头:“好,我陪你去。”
  云笙坐在房中陪她说了很久的话,直到丫鬟进来换药,她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别。
  离开香芙院后,他们又去辞别了老夫人,临近黄昏才坐上了回徐府的马车。
  好好的端午节,却生出了这么多事端,分外令人糟心。
  节后徐彦回了詹事府,云笙则独自待在府里。用过午膳,韩平却领来了华阳公主。
  一见云笙,她就关切地询问起了她的近况。
  闲聊之际,看着华阳欲言又止的神情,云笙眉心一动,柔声说道:“公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如此为难。”
  见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华阳讪讪一笑:“你也知道我父皇和姑姑兄妹情深,黄歆又是他看着长大的。如今姑姑已被圈禁,黄歆若再丢了性命,定然会有人指责父皇冷血。”
  “所以呢?”云笙眸光一紧,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你能不能劝劝徐大人,让他别再追究了。真逼死了黄歆,只会让人觉得我皇兄无情无义、赶尽杀绝。”
  徐彦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连到太子。
  云笙睫翼微颤,掩去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悲凉。
  说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天子毕竟是天子,有权力护身,谁敢苛责?
  见她缄默不语,华阳轻声劝慰道:“只是留她一条性命罢了,往后她回了公主府,这辈子都不会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