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说画技如何,单这上好的宣纸和卷轴就是她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她想给出合理的解释就只能扯上徐陵。
  “是吗?”姚瑾疑惑地反问,一双蛾眉微微皱起,“我瞧着这画风倒有些像三公子……”
  云笙心弦一紧,手心冒出了阵阵热汗,她故作镇定地说道:“世子和三公子自小一起长大,画风相似也很正常……”
  怕姚瑾继续问下去,她眼波一转,将话题引到了徐陵身上。
  “世子知道我在屋里烦闷,就让人送了这幅画来……其实他对我越好,我就越害怕……”
  “妹妹这是为何?”
  姚瑾的注意力果然被她引开,见她面露愁苦,不禁追问起来。
  “前有狼后有虎,我势单力薄,实在是惶恐不安!”云笙神色忧伤地说着,为了增加可信度,甚至红了眼眶。
  见状,姚瑾顺势坐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劝慰道:“郡主再怎么凶悍,却也不能目无王法。日后在这宅子里她还是得听世子的话,只要世子肯护着你,她也不能对你如何。”
  “至于薛藜,她虽倾慕世子却胜算不大。我看夫人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她,不过是她自个儿一厢情愿罢了。”
  听着她理性的分析,云笙却仍旧忧心忡忡。
  “郡主金枝玉叶,我如何能与她相争……”
  “只要你能抓得住世子的心,早日为侯府添丁,明月院就会有你的立足之地。”
  姚瑾温柔地笑着,墨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热切的光。
  “姐姐说的是……”云笙心里仍为那画起伏不定,根本无心展望姚瑾描绘出的这一幅蓝图。
  见云笙依旧情绪低落,姚瑾笑着起身,嗓音温柔地说道:“你不要太过忧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但愿能如姐姐所言。”云笙挤出一抹虚弱的笑,感激地看向姚瑾。
  “行了,你继续绣吧,我也要回去了。”姚瑾笑着拍了拍云笙的肩膀,转身走出了屋子。
  脚步声渐渐远去后,云笙才松了一口气。
  真险啊!
  姚瑾只是看了那么一小会儿就看出了那是徐溪的画风,若是任由她仔细端详,这个秘密怕是要藏不住。
  在这个紧要关头,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吓住她。
  她眉心紧蹙,不安地将画轴卷起,手中的绣棚也扔到了一边。
  既然被姚瑾看见了,这绣品就不可能送到徐溪那去了。与其劳心劳力地绣完,再将其束之高阁,还不如早些打住,及时止损。
  枇杷捧着果盘进来时,见云笙坐在那儿发呆,画轴和针线篓都丢到了一旁,不禁蹙眉问道:“姑娘,你怎么不绣了?”
  云笙幽幽抬眸,憋闷地斥责道:“你出去的时候也不把门关好,方才姚瑾站在我背后,也不知来了多久,差点就被她认出这画是三公子的墨宝。”
  “什么?姚姑娘来过?”枇杷吓得一个激灵,眸中写满了惶恐。
  她出门时的确没有将房门带上,可外头的院门她关了,这姚姑娘怎么不敲门就进她们院子?
  见她一脸惊惶,云笙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训诫道:“以后一定要把门关上,再有这么一回,我早晚要被吓死。”
  “是,奴婢记住了,下回一定把门关好。”
  枇杷虚心地应下,见云笙并不追责,眸光一转,怯怯问道:“姚姑娘没发现什么吧?”
  “应该是没有……”想到姚瑾当时的神色,云笙心底的不安减退了些。
  “那就好……”枇杷眸光一松,紧绷的心渐渐平缓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庆幸。
  “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事成之前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看着云笙倏然皱起的眉头,枇杷心头一紧,郑重地应承道:“姑娘放心,日后我一定会小心行事。”
  “行了,你把这幅画收起来吧,往后别再拿出来了。绣棚也拆了,这布拿去剪了。”
  看着那绣棚上已经绣了一半的莲池,枇杷有些不舍地慨叹:“姑娘绣得这么好看,剪了岂不可惜?”
  “反正也送不出去,留着也没意思,还不如剪了干净。”
  云笙向来拿得起放得下,才只绣了一半,剪了扔掉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枇杷收了画卷,拆了绣棚,可拿起剪刀的时候心里总是不忍。
  见云笙已经坐在床榻上翻起了话本,她放下了剪刀,悄悄地将绣布塞进了袖子里。
  这么精美的绣品,她可舍不得破坏。既然姑娘不想要,她就自己留着,回头裁剪出来做成贴身的小衣,倒也很是精巧。
  此刻她还不知道,这份私心会在日后引起多大的风暴。
  第15章 抗拒只是亲一下,你怎就如此害羞……
  虽说被姚瑾看见了那幅画,内心惴惴不安,可云笙越发坚定了要早日拿下徐溪的心思。
  在屋里养病虽然无趣,可枇杷能借着给她熬药的机会自由出入厨房。如此一来,许多事实施起来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一日傍晚,湘桥去给徐溪取晚膳,刚拐出厨房,枇杷就快步追上了她。
  “湘桥,我们一起走吧。”
  湘桥脚步一顿,不明所以地望着她。枇杷迅速瞄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便飞快地打开食盒,取出了一碟冒着热气的桂花糕。
  “这是我刚蒸好的桂花糕,特意做了两份,你带一碟回去给三公子尝尝。”
  她的动作极快,等湘桥反应过来时,糕点已经放进了她提着的食盒里。
  “行,我知道了。”
  见她点头应下,枇杷露出了一抹欢欣的笑:“那我就先回去了,姑娘还等着吃桂花糕呢!”
  枇杷走远后,湘桥也不敢耽搁,脚步急促地走向了清风院。
  天色渐渐暗沉,书房里已经点上了烛灯。湘桥将食盒放在长桌的一端,动作轻柔地取出了饭菜。
  “公子,该用膳了。”
  徐溪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对她的催促充耳不闻。
  自从得了这书,徐溪已经在屋里坐了一天了,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公子……”湘桥连唤数声,徐溪都不为所动,见状,她犹不死心,正要抬高音量时,徐溪忽然烦躁地打断了她。
  “行了,你放那儿吧,我不想吃。”
  闻言,湘桥呼吸一紧,沉默片刻,才幽幽说道:“公子,别的你可以不吃,可这桂花糕是云姑娘送的,你若不吃,倒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被干扰的徐溪正不悦地皱着眉,可当他听到云笙的名字时,烦闷的情绪忽然变得平和起来。
  他缓缓抬眸,神色怔愣地看着一脸幽怨的湘桥,眸中忽而闪现出一丝喜
  色。
  “云姑娘……”他呼吸一紧,心跳忽然急促起来,“你是说,这糕点是她送的?”
  看着他眼中迸出的喜悦,湘桥撇了撇嘴,无奈地答道:“是,除了云姑娘之外哪里还会有人给您送糕点。”
  了解徐溪的人都知道他的喜好,从没有人给他送甜腻的点心,云笙既是个意外,也是个例外。
  听了她的回答,徐溪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那碟如白玉般温润的桂花糕上。
  夏日未尽,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弄到的桂花。
  他情不自禁地捏起一块,花香浓郁,入口清甜,悠长的甜蜜从唇齿间一路滑倒心房,滋生出绵密的喜悦。
  假期将尽,再有几日他就要回国子监念书了。下一次回来或许就是中秋了,到那时候她的伤也该痊愈了。
  想到云笙,又是一股说不出的甜蜜。
  “她……还说了什么吗?”徐溪缓缓抬眸,眼底满是期许。
  “枇杷只让我把糕点带回来,没让我带话。”
  湘桥话音刚落,徐溪眼中的期许渐渐散去,眸中浮现了几许惆怅。
  看着他患得患失的模样,湘桥无奈地叹息道:“大夫人治家甚严,云姑娘能送这碟糕点来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了。公子若真对她有意,何不禀明夫人,将她纳为妾室,往后也不必这么遮遮掩掩。”
  徐溪听得一愣,很快面色就暗沉下来。
  “不,我不能纳她为妾!”
  “可……你不是喜欢她吗?”湘桥瞳孔一震,眼底覆满了狐疑。不娶她做妾,那他在这害什么相思病?
  “我怎能用妾室的身份来侮辱她?”徐溪眸光一凝,义正严辞地说道,“湘桥,我要娶她做我的夫人。”
  “可是云姑娘……”湘桥被他的话惊住,错愕地呢喃着,“她只是个表姑娘呀!”
  “表姑娘怎么了?我娶的是妻子,又不是身份。她温柔聪慧又善解人意,抛却侯府公子的身份,我怕是还配不上她呢!”
  湘桥匪夷所思地望着他,深觉他是读书读傻了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连市井小民都知道嫁娶一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他却天真地以为云笙的身份不会成为一道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