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从此自己去往了百年未有人见过的境地,再看周围人,已是全然不同的形貌。
  门生便跟他摆手离开了,他一个人又在门派里转着,原本有些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
  自己渡过雷劫以后,不少人前来道贺,又说他如今到新境界了,这次的昙山祭典合该由他来牵头举办,好让大家看看,这新的境界,到底是如何。
  他推脱不下,他也有这个义务,便揽下了这个职责。
  想拜入他门下的人越来越多,不过他以自己并无空闲、教导无力为由都拒下了。
  师兄手里事情太多无暇上山,只抽空给他打了电话,表达了一下恭贺之意,又笑着说明明是自己先拜入师父门下的,不过这种事还是太吃天赋了,没天赋不行啊。
  闻鹤清在门里走了几圈,有两个门生正在争执,看到他来了同时止住了,说掌门好。
  他点头,说吴桥你的卡在你计算机主机上搁这吧,你忘了。
  那个叫吴桥的门生马上涨红了脸,对他道谢。
  然后道别。
  他想,也许自己不该管这档闲事。
  逛了一圈以后到饭点,去食堂吃大锅饭,阿姨给他的饭很少,以为他不怎么需要进食。其实他确实需要的进食也不多,于是他只简略地吃了。
  想吃火锅。
  一个人去吃火锅看起来未免太惨,听说一个人去还会送头熊在对面,看起来就更惨了。
  于是他开始想有什么人能够和自己一起去吃。
  门生嘛,其实最开始还是有几个跟他关系比较亲近的,可后来也不亲近了,大概是想在他面前留点隐私。
  先前他隐住名姓到处去走的时候,倒也还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其中有的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有了些距离,有的则是忙于自己的事情去了。
  怎么感觉这么惨。
  他想,算了,明天一个人下山去吃,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
  他又闲逛了一圈,甚至在网上自搜了一下,才等到夜幕降临,他躺上床,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对劲。
  他掐指,其实他现在都用不上掐指了,但他还是掐指算了下。
  ——没有什么异常,今天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但好像少了点什么,有什么不对,就好像……失去了原本拥有的东西。
  他原本拥有什么可失去的?
  睡不着,打了会儿坐。
  而后他突然想起来,今天门生跟他说的那本书,左右无事,他回忆了一下那本书的名字,在网上搜了一下,而后开始看了起来。
  主角宋枝谈恋爱,谈恋爱,被全世界震惊谈恋爱,在全世界眼皮子底下谈恋爱,他跳,跳,跳,终于跳到他想看的地方。
  宋枝被绑架了,绑架他的那夥人,企图要他把他的气运转嫁到自己身上,以完成他们筹划了很多年的计画。
  宋枝被绑架如何惨得我见犹怜,漂亮得得绑匪动了恻隐之心,甚至有人为了他差点就要放弃准备了很多年的计画了。
  闻鹤清跳跳跳。
  随后,这个景渊沉就出现了。
  景渊沉的身份如今天门生所说的,确实不是人,而是鬼,是一个早已死去但又重新附身的魂魄,他沉寂百年但是却对宋枝一见钟情,因为他可爱善良嚣张娇气……
  闻鹤清跳跳跳。
  反派把宋枝藏得很深,景渊沉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找到,找到之时宋枝正在他们所画的阵法之上,可怜兮兮的,眼睛上挂着泪,看到他鼻尖通红的喊:“景渊沉——救救我,他们要杀了我!”
  景渊沉顿时暴怒,身上霸总魂爆裂,当即铺天盖地的黑雾席卷而来,要把人抢夺过来。
  再然后就是一阵你追我赶的华丽打斗环节,宋枝全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们,在景渊沉受伤的时候掉两滴眼泪。
  闻鹤清无聊地往后接着翻。
  最后,反派要挟住了宋枝,要求景渊沉释放自己的力量,并把自己的魂魄重新炼到他们准备好的煞魂里。
  景渊沉看着宋枝,妥协了,因为他舍不得如此漂亮的人受伤害……闻鹤清跳过了,觉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就在他的魂魄要被煞魂吞没的时候,他骤地暴起,将宋枝从反派手里夺了回来,并拚死把他送了出去。
  恰好一个叫裴奚哲的人也找了过来,景渊沉顺利完成交接,自爆,将所有仍旧觊觎宋枝的反派一块爆走了,一大段凄美的描写,宋枝又是哭得梨花带水,景渊沉这个角色就这么死了。
  闻鹤清没看懂,回去翻了两遍,这才发现其实景渊沉原本就跟反派他们有溯源,反派原本就害过他,他自己没什么,但是宋枝不一样巴拉巴拉,宋枝那么耀眼的人是不能成为一个平凡人的巴拉巴拉。
  闻鹤清想,这个角色死得也太可惜了。
  这么想着,他带了几分困意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个怀抱里。
  很温暖很温暖,他抬眼,对方也带了几分朦胧的睡意看着他。
  “鹤清。”对方喊,怀抱又紧了几分。
  “怎么了?”他问。
  “做了一个很倒胃口的梦。”景渊沉说,声音闷在被子里,“好像是你看过的那本书的情节,很倒胃口。”
  “梦到了什么?”他又问。
  他全部倒在对方的怀抱中了,对方说话的时候骨头在轻微地震:“梦到我看着自己做出我完全不想做的事情,很烦,很倒胃口,很不想干。”
  很直白的表述。
  于是他笑:“我也做了一个很倒胃口的梦。”
  第七十八章 对话
  景渊沉同他讲了那个梦的内容。
  和闻鹤清在书里看到的情节一般,只是他是用自己的视角去看这一切的,他明明在自己的体内,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只能看着自己做一些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事。
  “那不是我。”景渊沉说,“我不会那样做,我也不喜欢他,我不会对他一见钟情。”
  “是吗?”闻鹤清揪了一把他的头发。
  “是的。”景渊沉也揪了一把闻鹤清的,他上部戏杀气以后就又开始留头发了,虽然还没有留到可以扎起小辫子的程度。
  “相信你。”闻鹤清说,“他没我好。”
  景渊沉不知道为什么耳后有些升温,低声肯定:“他没你好。”
  “他太弱了。”景渊沉补充。
  闻鹤清笑了笑,也同他讲了自己梦境的内容。不过他的梦没什么内容,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完的情节。
  “你渡过了雷劫。”景渊沉说。
  “梦里是渡过了。”他点头。
  “渡过雷劫是什么感觉?”景渊沉又问。
  “没什么感觉。”闻鹤清说,“更能沟通天地了?命眼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了,感觉自己像神。”
  “……那很好。”景渊沉说。
  闻鹤清抬眉看他,抬手柄他的嘴角往上提了一下:“不好,世界上就我一个神,很没意思的。”
  景渊沉把他的手抓住:“怎么样有意思?”
  “我要吃火锅。”闻鹤清说。
  “好。”
  “老板你就很有意思,我永远不会知道你下一步会做什么,永远新鲜永远神秘。”闻鹤清又笑,松开手在床上滚了一圈,“挺有意思的,演戏也挺有意思的,参加综艺也挺有意思的,这里的事情也挺有意思的,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挑战性的东西了。”
  景渊沉半边身子立了起来,把他牵回来。
  “……景渊沉,你不要死了。”闻鹤清又说。
  “不会的。”景渊沉扶了扶他的眼皮,“那只是一个很倒人胃口的梦而已。”
  “那是这个世界原本应该发展的轨迹。”闻鹤清说。
  “那不是。”景渊沉说。
  闻鹤清就不说话了。
  窗帘阻隔着窗外的光,室内依旧昏暗,天花板上的灯没有开,台灯自然也没有开。
  景渊沉躬身下去,又细密地亲吻着他。
  唇齿温软,两个人的温度也交合在一起,闻鹤清眨眼,发现自己的睫毛扫过了对方的眼睫,他忍不住笑。
  景渊沉用额尖贴了贴他。
  闻道长的腰很细,但有着一层锻炼过的肌肉,闻道长早上会在院子里打一套太极拳,晚间偶尔会跑步。
  他们亲吻。
  闻鹤清的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又虚虚握了上去,在吃痛的时候这双手会毫不留情地掐下去。
  闻鹤清又亲了亲他的脖颈。
  闻道长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混着很静的某种檀香,他知道他自己身上的味道是灰烬散后的气息,闻道长说的。
  闻道长的眼睛很亮。
  像蒙了一层水。
  他又吻了下去,把那一丝水漫成一片汪洋。
  ·
  这天他们没有吃早饭,景渊沉被电话叫走了,说从前开会他都没到场,有的事要说一下。
  闻鹤清就一个人在庭院里逛,经过昨天的寿宴,这里的人大多也都认识他了,知道他是景渊沉带回来的,也都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