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摇风莫名的看着他,完全不知对方意欲何为。
  “奇怪,为何又不行了!”花雅挠了挠头,对着那只肥鸡又用力喷出一口气,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花雅气闷的将鸡丢到了地上,继而看向摇风,似是想说什么,一张口,却是猛然喷出一簇鲜红的火焰来。
  摇风心下一惊,猛地从原地蹿了起来。
  而那簇火焰,已然打在了摇风方才趴伏之处,将地上一块绒毯烧了起来。
  “呀,可算着了!”花雅面上一喜,但随即便意识到什么,急忙冲上去,直接用脚在那火焰上踩。
  “尊上!”摇风心一紧,下意识要上去拉他回来,刚靠近那火焰,面上雪白柔软的狐毛已被燎焦了一片。
  花雅忙说:“摇风别过来,这火伤不了我的。”
  摇风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花雅现在是火属性的灵力,而且这火焰本就是他的本体之焰,当即也就放下心来。
  花雅手忙脚乱的将那毛毯上的火焰踩灭,刚松一口气,却见地上昏过去的大公鸡突然尖叫一声,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他一时来不及管自己身上起火的衣摆,又急急忙忙去抓那蹿到空中的大公鸡。
  摇风眼见着他跟在那公鸡身后上蹿下跳,手忙脚乱,一时就想起当年在堕天峰后山闭关室里,自己失控后被尊上追赶时的情景来。
  等回过神时,房中已是桌倾椅倒、杯盘狼藉。
  花雅扑在地上,一把按住那只肥鸡,咬牙切齿道:“叫你跑,叫你跑,看我现在就活烤了你!”
  “喔,喔喔喔——”回应他的,是一串近乎凄厉的惨叫。
  花雅从地上站起来,重重拍了拍花毛公鸡的脑袋,直拍的那公鸡一阵眼冒金星,而后重整旗鼓,欲再烹火烤鸡。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花雅愣了愣,立时面色骤变。
  摇风闻声,也知是外面来了人,其中一串脚步熟悉,应当是顾蘅。
  花雅此时完全就是一副干了坏事害怕被长辈发现的小孩模样,他领着花毛公鸡在房中一阵乱转,走到床榻边的时候,一把将手里的花毛公鸡丢到了床底下。
  刚站直身子,门已经从外面被推开了。
  雕花木门之外,长身玉立的青年男子,俊雅斯文,漫身书的卷气,正是顾蘅无疑。
  顾蘅目光轻扫过屋内狼藉,轻蹙起眉头来:“衍归,你做了什么?”
  “没……没什么啊!”花雅心虚的说。
  “没什么,为何房中乱成这般?”顾蘅语气里带了几分严厉。
  “就是他,就是这小子!”却在这时,顾蘅身后窜出一个穿着粗布短袄的年轻男人,他伸手指着花雅,大声呵斥道,“臭小子,快将我家小花交出来,不然现在就抓你见官去。”
  花雅看见那男人,心下顿时一慌,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什么小花大花,我不知道。”
  “嘿,你少搁我这装傻!”年轻人撸起袖子就要朝房内冲,“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这鸡鸣狗盗的小混球儿!。”
  顾蘅伸手攥住他高高扬起的胳膊:“这位小哥,请冷静些,有话好好说。”
  年轻人指着花雅,唾沫横飞的控诉道:“怎么,你还待包庇不成?这小子偷了我家打鸣的公鸡,我亲眼瞧见的,他还不承认!”
  一旁的花雅这才明白过来眼下状况——尊上送与自己的那只鸡,竟然是……窃来的!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此刻更让摇风在意的是,给一只公鸡起名小花……这真的好吗?
  摇风同情的看了一眼床榻之下,心里对那只公鸡有了一丝丝的同情。
  这世上比尊上还起名废的人,可算叫他给碰上了。
  “若果真乃小徒所为,吾定会还小兄弟一个公道。”顾蘅安抚了那青年一句,转而看向花雅,“过来。”
  “师父。”花雅磨磨蹭蹭的蹭到顾蘅面前,“您唤我啊?”
  “若不然?”顾蘅淡淡的开口,问道,“这位先生所言,可确有此事?”
  第8章
  花雅硬着头皮道:“师……师父,您莫听这人胡言。”
  “是吗?”顾蘅看了他一会儿,缓缓抬起一只手,落在了小徒弟的头顶。
  花雅见他面色平常,心里正松了口气,便见对方的手从自己头上收了回去。
  “那你倒与为师说说,这是何物?”男子白皙修长的指尖上,拈着一根朱红渐变的轻羽,一阵风吹过来,那羽毛便随着寒风快速的颤抖,小龙尊愣愣的瞧着,顿时觉得自己的心也在跟着那羽毛颤抖。
  人证物证俱全,纵他有百口,也再难辩驳了!
  顾蘅声音依旧平平,面色却沉了下来:“为师再问你一次,那家禽尚在何处?”
  花雅杵在那里半晌,转身朝着床边走去,他趴在地上,半边身子都伸进床底下,倒腾了半晌,才拎着那只花毛鸡钻出来。
  小伙儿见了那大公鸡,面上一喜,赶忙上前劈手夺过。
  打量一番之后,面上渐渐转喜为怒:“你你你……你这遭天煞的,你对我家小花做了什么?”
  摇风见他满脸控诉加怨愤的看着花雅,心下也不由一阵无语。
  一只鸡而已,何至于此?不知情的,还道是尊上欺负了你家黄花闺女呢!
  “小兄弟息怒,这都是吾教徒无方!”顾蘅从广袖的袖袋里取出一方荷包,拿了数枚铜币递过去,说道,“一点赔偿,聊表歉意,还望汝能不计前嫌。”
  小伙儿不屑的扫了一眼那几枚铜板:“这小子将我家小花吓成这般,这点破钱就想打发?我家小花平素最是爱美,可你瞧瞧,瞧瞧这毛给燎的!”
  “喂,你这人休要得寸进尺,这钱可够买你几只破鸡了!”花雅怒道。
  “你小子还敢猖狂,信不信小爷我现在就抓你见官去!”
  “你——”花雅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俨然一副要冲上去揍人的架势。
  他虽修为不济,但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那绝对是手到擒来的。
  “孽徒,还不住手!”顾蘅低呵了一声,转而将荷包里剩余的铜板都倒了出来。
  花雅眼见着对方接过去,忍不住急道:“师父,那可是咱们最后的盘缠!”
  “为师平素如何教你的?”顾蘅只说了一句,转而将手里的铜板都递给了那小伙子。
  花雅见男人拿了钱要走,赶忙呵:“你这匹夫,给我站住!”
  年轻人回过头来,俨然一副小人得志之态:“你待怎么滴?”
  花雅伸手道:“你既收了我师父的钱财,这鸡就当留下。”
  小伙子闻言,抱着鸡的手一紧:“不行,小花可是我的家人,岂能随意送人。”
  花雅满脸的气恼,不想与之多言,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抢。
  这小伙子先前就见过花雅的蛮横劲儿,见状后退了两步,一时连向顾蘅求助都忘了,转身撒腿就跑。
  花雅要追,却被顾蘅一把呵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抱着那只大肥鸡一溜烟儿的跑了个没影儿。
  他顿时拧起一张小脸,露出满脸的不甘。
  “跪下。”进得房内,顾蘅开口便是一句。
  “师父!”
  “跪下。”顾蘅又重复了一遍。
  花雅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衣摆,不情不愿的跪了下来。
  顾蘅问道:“你可知错?”
  花雅不做声。
  “说话!”
  “不就取了他一只鸡而已?”花雅不满的喃喃道,“师父你都赔给他了。”
  “孽障!”顾蘅被他这混账话气的忍不住拍了一把桌子,“今日你偷鸡摸狗,撒诈捣虚,日后又当如何?”
  花雅见他是真的生了气,终于不敢再多言。
  顾蘅举起桌上凉掉的茶水喝了一口,半晌,起身说道:“随为师出去。”
  这客栈是四方合围建筑,中有一座大院,院中有口井。
  偶尔往来的店家或者外出晚归的客人,身上都裹着厚厚的棉袄裘衣,经过院中时,皆忍不住驻足往那井边看去。
  “稚子淘气犯错,是常有的事,这般天寒地冻,要是伤了身子留下病根可就不好了,这罚也罚过了,娃儿定也知错了,公子也该消气,就让他进去吧!”
  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店老板不知第几次从这里打水经过,终于忍不住出声劝道。
  “有劳店家关心。”顾蘅对着老板略一颔首,却道,“只是这孽徒劣性难改,今日不加以惩戒,日后难料如何!”
  老板闻言,心知劝不动这人,半晌叹了口气,挑着水桶离开了。
  花雅单足立在一块树墩之上,两只手臂均悬挂着盛满水的大木桶,抬起的一只脚上也挂着一桶水。
  这样的重量,对于一个普通人类的孩子而言,别说坚持,就是举起都不可能办到,但是花雅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站在木桩上一个时辰了。
  他本非凡胎□□,一开始并不吃力,但随着时间推移,浑身便开始颤抖,特别是冬日里那丝丝入骨的寒冷,更是让他近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