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得尽快找到碎片才能破局……”灵均皱着眉头盯着虚浮空中的管理员面板,她指尖在空中随意打了几串代码,随后发送过去。
  【第50层,心愿观】
  满厅的彩带高高挂起,时不时反着水晶吊灯的光斑。绣球花球在空中一会儿抛出一条弧度,宾客接到花球的刹那欢呼着雀跃。
  宾客们时不时发出一阵喧闹哄哄,一个个都闹着婚礼的两个当事人,想方设法地灌她们的酒,或是哄闹着她们做些成年人爱看的——喝个交杯酒,亲个嘴什么的。
  厅内的欢庆氛围点燃着所有人的内心,尤其是同丸辣打闹后的竹筒与奈奈子。
  竹筒倚靠在墙边休整,刚才那会的追逐战已经耗费了她的所有精力。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同样精疲力尽的奈奈子问道:“这场面,你看着有没有什么冲动?”
  此话一出,竹筒结结实实地挨了奈奈子一个白眼:“我能有什么冲动?”
  竹筒朝着人群里正捂着嘴笑的江雪努努嘴:“喏,办个证啊。说正经的,你们在一起也有小半年了吧。”
  “你这又操的哪门子心,要我说,你怎么不趁早跟咱们会长大人把事给办了,省的夜长梦多?”奈奈子边说着,边趁着竹筒毫无防备,毫不客气地揪起她的耳朵。
  “哎哟!姑奶奶,我的好姐姐,疼!”竹筒捂着自己的耳朵用夸张的语气喊着,直到奈奈子放手后才叹了口气接着刚才的话题,“哪是你想的那样……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这事还比较复杂……”
  这话倒不像是没心没肺只知道天天吃吃喝喝的竹筒能说出口的,引得奈奈子用稀奇的目光频频看她。
  “你也知道这事复杂啊。”奈奈子从背包栏里取了两盒抹茶布丁分了过去,见竹筒的表情又恢复从前的那副傻样,轻笑了声。两人都很默契地吃着布丁,谁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奈奈子目光掠过人群时,恰逢迎来一双侧目而来的眼睛,也不知道江雪往她们这儿看了多久。
  “日子还长呢。”奈奈子轻叹着。
  人群外的犄角里,栖归正盯着邮箱目露惊异,只一瞬,她便面色如常地点开了玩家论坛假装浏览。
  这一幕没有逃过一旁雾媋的眼睛,她还没从刚才消息的震惊里走出,这会见了异常,连忙问道:“怎么了?”
  “她……给我发了封邮件。”栖归皱着眉头,转头看向雾媋,眼里的担忧尽显,“这风险也太大了……”
  “任务有眉目了?你是不是快找齐了。”雾媋见她担忧得厉害,伸手拍了拍栖归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她本就是做这个的,不会那么容易给自己的行为留下痕迹的。那边不会发现的。”
  刚刚灵均给栖归发了封邮件,没有任何文字,只是一张图片,一个很小的,被废弃的坍塌洞穴。图片的上方写着层数——68层,风铃磨坊。
  要是发给别的玩家,她们肯定读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可栖归不会,她找了那些个失落的珍宝,又怎么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那一定是最后一件失落珍宝,锆石珠宝的具体位置信息。
  “嗯,我心里有数。”栖归点了点头,她沉吟了片刻,眼里似有流光闪烁,“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大家了,每日每夜地和我一起推进度……”
  “仗得一场一场打不是吗?这边和外面咱们都不能松懈,就等着你这头的好消息了,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雾媋说到一半,猛地皱眉压低了声音道,“最后一个是不是在60层以上?”
  见栖归没反驳,结合着栖归目前的等级来看,雾媋倒吸了口气道:“你不会想着自己一个人闯吧!你这是在胡闹!”
  “你别管了,我自己有分寸。”栖归站起身来,端起面前的烈焰铃兰,朝着来点虾丸她们的方向走去。
  雾媋坐在原地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压极低,她压抑着情绪端起面前的冬藏醉雪,一口饮尽。
  她们都知道,ngo每运行一天,灵均的处境就越危险。
  当初从护工茉莉的口中得知灵均的大脑连接着基因修复机器就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可现在情况不同,时间拖得越久,灵均的身体包括意识就越危险。
  谁也不知道晚一天将人救出来,会有怎样未知的后果。
  未知的往往是最可怕的。
  至于说为什么不报警,不去让官方介入这样的事。
  试问一个集团,多次因为突破性基因修复成果被官方点名赞扬,在没有切实证据的情况下,谁能保证裴瑛的背后没有保护伞呢?
  她在做这样的违背人道法律的事前,没人在背后撑腰是如何敢做这样的举动呢?
  没人敢赌。
  水晶吊灯的顶光轻轻晃着,晃到雾媋手中的冬藏醉雪里粼粼流转,那面上倒映着一张人脸。
  倒影里的女人从雾媋手中拿走酒杯放在一旁,一双圆润又明亮的眼睛轻轻眨着。
  “抱抱我。”
  雾媋很听话地照着做了,结结实实抱着竹筒从拥抱转成了揽着,又最终变成了靠着。
  她现在心情好多了,总没了一怒之下出去杀一百个玩家成为红名的冲动了。
  ……
  灵均将邮件发过去也没指望栖归立马就去做。
  她通过游戏公告查看到,今天晚上开山攻略组的人有人在举办婚礼,于是这一整夜她也没别的事情做,只好一步步加强自己的防火墙,接触游戏系统内的禁锢,好不再被系统的指令所控制与压制。
  从现在起,她不再会被程序所控制,由她自己的意志支配她自己的身体。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似乎有人坐在了她的床边。隔着一层朦胧的夜色,轻轻哼唱着什么轻慢摇曳的旋律。
  那旋律的曲调熟悉,似乎是记忆中,读大学时喻栖归常常跟在欣响身边哼唱的歌。
  那时喻欣响和灵均两个人并肩走着,喻栖归总是跟在她们的身后,灵均每每见到她都要说她一句“跟屁虫”。
  那道目光极其富有存在感,就连睡梦中都没法忽视。
  倏地。灵均睁开了眼,她猛了吸口气,额头还沁了些细汗,和朦胧夜色里的一道探究的眸子对上。
  床上的确坐了个人,正是发了邮件让人帮自己找东西的栖归。
  灵均大学好友喻欣响的妹妹,喻栖归。
  记忆里的喻栖归很少给灵均好脸色。
  也难怪,灵均曾弄坏了喻欣响送给栖归的成人礼,一个手作的旧式游戏掌机。
  不过说起来也是误会,毕竟她都没打开就坏了。
  这个年代很少有旧时代的产物,那是喻欣响跑遍了各大机械零部件厂子找来的,自己一个个焊接打磨做成的。
  她们三个都爱玩游戏,当时灵均去喻欣响家做客,一瞧见摆在客厅桌上的掌机就喜欢得不行,问了一嘴能不能玩,征得喻欣响的同意后她便拿了起来。
  灵均见这个游戏机的外壳很新,一副被人珍贵的样子。于是只是拿在手里也没去开机,多问了句是不是她妹妹的。
  喻欣响当时在家找资料,并未看见灵均问的是什么游戏机,她家里的游戏机又多,哪想闹了个乌龙。
  这一抬眼看见灵均拿的是她送给自己妹妹的成人礼,于是连忙解释了句,让灵均放下别动。
  玩别人的东西总是不好的,于是灵均也就没动了。
  哪想刚想放下游戏机的瞬间,栖归开了门回来。
  瞧见灵均手里拿着游戏机,一个箭步上来夺了过去,还朝她狠狠瞪了一眼。
  接着便是游戏机坏了,再也玩不了。
  虽是后来欣响又给游戏机修好了,可灵均和栖归的误会就这么结下了。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栖归不听人解释,气冲冲又跑了出去。
  后来喻欣响胃癌病逝,栖归依旧没能好好听灵均一句解释。
  “讨厌鬼。”栖归不客气地喊了一声,“你真是会一身的捉弄本事。”
  一句话将灵均拉回现在。
  栖归铁定是看出来了。
  灵均心虚地闭上了眼,佯装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以为你装睡就能解决了?这笔账咱们以后好好算!”栖归举着手里的锆石珠宝,没好气地扒拉着她的手,“还不拿着!我都找到了。”
  手里徒然被塞了一颗珠宝,灵均就是再想装睡也没理由了。以往栖归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她,这会栖归这个样子,反倒是令灵均起了逗趣的心思。
  灵均没管集齐的记忆,反手握住了栖归的手用力一拉。
  那蓦然拉近放大的一张伟大的脸,和面前人的错愕与被捉弄后的生气。随着灵均扬手一摘而下的皮筋,松散着缕缕发丝与一声不悦。
  “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压抑的、不耐烦的情绪。
  可这些情绪的背后,仍旧逃脱不掉的关心与担忧,无法遮掩。
  只她们之间除了灵均捉住她的手外,再没有旁的肢体触碰。某人很是小心,另一只手肘稳稳撑着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