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除了祝卿安,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脸色不对。
  道士头罗莫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他今日在房间里放下话,说会死一个人,可所有人都回来了,活得好好的,他算的命岂不就不准了!他与王大人有暗语默契,只要他把小姑娘送过去,对方承诺今夜必会死人……现在怎么回事!
  祝卿安看到了他的惊讶。
  该!
  怎么样,人算不如天算吧?
  果然,角落里真正熬夜不睡的人战战兢兢开口了——
  “大师不是说,一日内必会再死一人么?”
  第9章
  这屋子里,所有人齐齐整整,一个都没有死。
  “对啊,都活着……大师不是说,必会有人丧命?”
  道士头罗莫眯了眼。
  对啊,为什么都活着!前几天没事都要死几个,为什么偏偏今天,一个都没有死!
  “我记得这话,是昨日午前说的。”他倒能沉得住气。
  众人静了一瞬,没人再开口,好像在说——那就等到明天中午!
  祝卿安非常清楚的察觉到,罗莫视线掠过了他,和躲在墙角的圆脸小姑娘……所以此人这轮‘预见’的亡命人,是自己,还是这小姑娘?
  小姑娘遭遇了什么?
  六七岁的年纪,受了惊吓一直说不出话,现在更如惊弓之鸟,扎在阴暗墙角谁都不敢看,估计问也问不出什么,也不太好问。
  祝卿安看向高马尾冷漠男——
  人冷漠的连眼睛都不睁,会同别人说话?
  并没有等到第二天中午,清晨,就有消息传了进来,说昨日有刺客闯入,正使王良才大人受伤昏迷,生死不明!
  “看来大师又准了!”白子垣看热闹不嫌事大,阴阳怪气拆台,“原来大师算到会死的人,不只限于咱们这屋子,还有南朝特遣团的人啊!”
  房间里众人表情立刻变了,高兴的,欢喜的,膜拜的,狂热的……
  罗莫:……
  他正在筹划着上南朝这条船,‘算死正使’这种事真做实了,还怎么上!
  可眼下境况,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不得不微微颌首:“天地气机确在此处,凡过者,不分你我,皆有险。”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白子垣对他这般态度,分明他先释放善意,提点白子垣远离恶运恶人,白子垣却不听,非要远离他,和祝卿安交好!
  白子垣哼了一声。
  当他傻呢!谁是不是真正的命师,算不算得准,他不知道,但看人品性,观行不观言,他从小到大被骗过多少次了,再不长记性,早被头儿扔狼窝教训了!
  他也看出来了,这道士头和祝卿安不对付!
  他挺起胸脯,等待祝卿安夸奖。
  祝卿安却没说话。
  这小漂亮一直淡淡的,对谁都是,不怎么爱理人,看世俗纷争就像在看热闹,不参与,不热情,他是知道的,可小漂亮现在竟然在看高马尾冷漠男?还不止一眼?
  那冰坨子有什么好看的!
  白子垣想起,那冰坨子昨夜还单独悄悄出去过,恐怕要被……
  “你——出来。”
  果然,特遣团来人,点了高马尾冷漠男出去问话。
  白子垣意味深长的看向祝卿安:“现在懂了?”
  祝卿安:“嗯?”
  白子垣语重心长:“不是所有长得好看的都靠得住。”
  祝卿安:“嗯?”
  “得我这样英俊又勇武的人才靠谱,”白子垣抬胳膊,秀了秀肌肉,“少看外头那些只靠脸的坏男人,我不允许我儿子被狼叼走!”
  祝卿安:……
  “你在骂我?”
  “没有。”
  “那你这种表情?你不但骂了,还骂的很脏!”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出乎意料的是,高马尾冷漠男被提出去的迅速,回来的竟然也很快,身上还一点伤都没有,明显没有被拷打私刑!
  白子垣感觉被打脸了,不服气的过去,踢了他一脚:“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几天了一句话不带说的!”
  高马尾冷漠男仍然靠墙阖眸,收回腿,没理他。
  竟然敢无视他!
  白子垣挑衅别人惯了的人,会怕这点挑衅?立刻又伸脚踹——
  高马尾冷漠男脚一抬一屈,迅速踢点白子垣胫骨膝盖,看起来力道不大,就是快了点,鞭腿如残影,却让白子垣嗷嗷两声,抱着腿往后跳。
  祝卿安:……
  你说你惹他干嘛。
  整个过程中,男人一直没睁眼,祝卿安有点遗憾。
  白子垣也没法继续过去挑衅打架,因为吕兴来了。
  “料想大家都听说了,但本官认为,仍有必要告知大家——”
  “此处昨夜有刺客暗袭,王大人重伤昏迷,以后特遣团一应事宜,暂由我代掌。现已查清,刺客乃是外来,不在尔等之中,现已重伤逃窜,此人昨夜翻了特遣团库房,似有想要之物,然未得手,未必不会卷土重来,尔等需注意与特遣团共同防范,若让本官知晓有人知情不报,或有联络窝藏——”
  他视线冷戾滑过整个房间。
  圆脸小姑娘小身子抖了下。
  因距离不远,高马尾冷漠男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立刻安静下来,下意识朝他的方向挪了挪。
  白子垣看到了这一幕,眉梢挑起。
  “外来的刺客?”
  祝卿安垂眸,方才叫男人过去,估计就是问话。昨夜那么大动静,吕兴又说刺客身上有重伤,这个男人身上却没有受伤痕迹……所以被排除了?
  “大师,走一趟吧?”吕兴看向罗莫。
  罗莫:“不知是何——”
  吕兴眼神微凉:“大师给我们王大人批命时,可没说有此劫。”
  房间陡然安静,众人眼神却更热烈——
  大师果然是好人,向着他们呢,看来是帮他们对付特遣团呢!
  罗莫:……
  他就知道会坏事!
  “敢不从命!”
  他理了理衣袖,众目睽睽中,大步而去,颇有些大义凛然的味道,然而一出房门,拐到无人看到的廊下,他表情就变了:“其实王大人这个劫,我那日就算到了,只是不能说。”
  吕兴:“嗯?”
  罗莫看着他,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因为此事顺利发生,才有利于吕大人您……”
  不是王良才重伤,你吕兴怎么可能顺竿爬,成为特遣团的主事?
  ……
  深夜,毫城门外。
  翟以朝指着城门:“看清楚了么?都给老子卖卖力气,这个小城,今夜拿下!”
  “可就我们这点人……”边锋看了看惨不忍睹的人数,压低声音提醒,“哥,吃了败仗,可不好看。”
  翟以朝心说你懂个屁,要的就是败!
  “主公的旗子呢?给老子竖起来! ”他不管不顾,继续发话。
  “可主公不在……”
  “老子说他在他就在!”
  边锋,包括周围士兵们,立刻品出了点意思,中州军军纪最严,谁敢做出格的事,甭管什么将领,一样罚,翟将军敢这么干,只怕是什么不能同下面细说的作战计划。
  军人服从军令,听话就完事了!
  “是!”
  翟以朝夹紧马腹,身先士卒冲了出去:“都给老子记住了,把你们这群孙子养壮实可不容易,都给我谨慎小心,保命为先,一个都不准死!”
  兵戈声起,刀光剑影,火焰冲天。
  攻城战自来艰难惨淡,鲜血杀戮,萧瑟悲壮。
  “主公——主公——”
  “侯爷——侯爷——”
  中州军突如其来爆发乱象,全军悲呼:“主公伤重!城楼上的人听着,我家主公若是有事,中州军必踏平毫城,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城墙上也跟着寂静了。
  毫城守城将领眼睁睁看着,中州兵士瞬间整队撤退,惨淡月光下,攻城主将翟以朝背负一个重伤之人狂奔而去,那人后心中箭,扎的极深,怕是很难救回来了!
  今夜这么大动静,很快,中州侯萧无咎将死的消息就会传遍四外。
  可……毫城并不大,哪怕晚上视野不佳,不但没拿下来,还重伤将死,这不像萧无咎的水平啊,莫非……在演戏?
  可那是中州侯啊,中洲的主心骨,翟以朝是中州军里最忠心最直脾气的人,能允许主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
  “会不会是城防图问题?”
  偏将小声指出:“我方才注意到,中州军似乎一直往我们攻防最厚处进攻,哪里最不容易打,他们就打哪里,这好像不是他们应该的水平。”
  攻城不在白天,选在晚上,可见信心超乎想象,是不是从哪个渠道获得了城防图?表现这么癫,定是被人骗了,城防图是假的,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
  夜深人静,祝卿安一如既往睡不着,干脆就自己处境,卜了个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