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叶玉竹翻了他一眼,从椅子上直起身来:“记得,怎么不记得,我打那一架还不是为了帮你的忙,当时打得那家伙脑袋都快开花了,后来被我爹拎回去用长竹条狠狠抽了一通,因此还着了凉,病了大半年才好全。”
  甘昭继续问:“现在他伏牛山的老寨主死了,你猜猜,如今的当家人是谁?”
  叶玉竹靠在飞来椅上,“啧”了一声:“听你这话的意思,不会是我当初揍的那小屁孩儿吧?”
  “就是他,诨名熊老怪,现在是束龙寨的大当家的,我曾派人进山探查过,此人势力不小,正所谓兵匪一家,趁赵帅还没跟他勾搭上,咱们今夜就进伏牛,先下手为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抢亲就咱们仨肯定不行,认识了熊老怪也能借点儿人帮忙。”甘昭放下手中茶杯。
  钱串子连连摆手:“哎哎哎,二位,这夜上伏牛山,这招也太险了,这束龙寨地处天堑之地,还有重重土匪严防死守,咱们贸然上去,这不太安全吧?”
  甘昭瞧他一眼:“串子,这才多久,你该不会是忘了咱们三家是靠什么发迹的吧?祖上都是挖坟掘墓发死人财的主,还怕土匪?”
  钱串子被这两位盯得都要吓破了胆,鬓角流汗出来,他拿袖子拭了拭:“那那那要是那些土匪不答应帮忙”
  甘昭喝了一口茶,心底的狠辣在眼中一闪而过,他重新斟满了一杯茶,从桌子的一端将茶碗猛地推向叶玉竹所在的另一端,叶玉竹未动一寸,伸手托住碗底将其带到自己面前,抿了一口其中的茶。
  他说:“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叶玉竹将那一碗茶喝净,“啪”地一声把手里的扇子放下,对甘昭说:“无利不起早,说吧,你要什么?”
  甘昭透过窗帘散开的一条缝去看,青竹馆下小厮已然牵了三匹快马在此等候,他便站起身来:“不必,先前那赵大帅得罪过我,我这也算是为自己出一口恶气吧,快马已至,你我便即刻启程?”
  叶玉竹这便站起身来边活动肩膀边往楼下走:“坐了一下午,可算能起来活动活动了。”
  三个人出门纷纷翻身上马背,夜色朦胧,三匹骏马齐齐奔出城门,朝着隐在黑暗之中的庞大山脉疾驰而去。
  叶玉竹和甘昭自小习武,爬座山根本不在话下,尤其是叶玉竹,此人一身轻功傍身,转瞬间就能毫不费力地攀上几丈高的崖壁,甘昭有心考量着钱串子的体力,压在队尾帮他爬,几个人趁着月光爬了半宿,终于看见了束龙寨的山门。
  三人躲在树丛里歇脚,拨开树丛外边不远处就是山门了,只见深藏在山谷之中的寨子灯火通明,每一个垭口都设有岗哨,一时之间,这些放哨的土匪加起来都得有几百号。
  钱串子喘匀了气:“二位,看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咱们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去?”
  他话音刚落,叶玉竹就拨开面前的树叶,展了山水扇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钱串子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方式,他想赶紧阻拦,却不料另一边的甘昭也站起身光明正大地迈步走了出去。
  这边叶玉竹和甘昭一现身,两方土匪就齐刷刷地聚了过来,四面八方又刀又枪的瞬间包围了二人,钱串子急忙也从树丛里跨出去,可看见这场面,却吓得不太敢轻举妄动了。
  “走的哪儿的路,开的什么价?”其中一个托枪的土匪问。
  叶玉竹收起扇子,冲四方抱拳说:“走的是生死阴阳路,有的是腰缠万贯金。”
  “倒斗的?”几名土匪互看一眼,其中一名土匪快步跑回寨子里,应该是报信去了。
  三个人和这一群土匪又僵持了半晌,刚才那土匪即刻奔跑出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我们大当家的有请!”
  几人顷刻间便被“护送”进了寨子,还未登堂入室,钱串子便两手紧攥甘昭的袖子,问道:“二位,我说二位,到底有没有后面应对的招数,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可不敢像您二位一般折腾啊。”
  甘昭低声说:“我探查过了,束龙寨如今一共四位当家,熊老怪是他们的顶天梁,他上位不久,人心还不齐,不足为惧,不过听说寨子里的那个翻垛的(行帮军师),很会蛊惑人心,到时候见机行事,最好不要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三人一行上了堂,四面点着火把,脚下铺着名贵地毯,桌是一整根老红木料造出来的,堂上的的确确正坐着四个人,熊老怪坐在主位,嘴里叼着水烟壶,屁股底下垫的是一张漂亮的虎皮,大夜里被人叫起来似乎十分不爽。
  钱串子扫了一圈,发现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一共四位当家,竟是没能凑出来一副正常的表情。
  土匪小弟们站了一圈,气氛死气沉沉,钱串子被这气氛压抑得后背都湿了一片,站在最前的叶玉竹仍旧气定神闲,目不斜视。
  半晌,熊老怪才把水烟壶移开,坐堂上俯身端详起下边的三个人起来,问道:“哪沟沟里的?”
  甘昭听此便向前一步,抱了一拳,说道:“赏叶需赏青山叶,饮酒需饮甘甜酒,金银宝器全无踪,然道只在此山中。(我们夜访此处,为了给大当家的指一条有金有银的明路)”
  甘昭说完,熊老怪乍起,一拍桌案:“伏牛山上伏牛塔,塔中个个真英雄,金银宝器从何来,为何到此又无踪?(束龙寨人多势众,什么路不能走,不过一点不知来处的金银,何须你来指指点点)”
  熊老怪刚说完,四方的土匪小弟都不约而同往前逼近了一步,甘昭还想说话,叶玉竹却合上扇子挡了挡他,示意甘昭到自己后边去。
  叶玉竹走上去呵呵一笑,合掌抱拳:“诸位弟兄们不必紧张,在下来此,并无恶意,只不过是想让大当家的帮一点小忙,事成之后,在下必有千金万银的重谢奉上。”
  旁边翻垛的二当家冷哼一声:“这还算是句人话,不过你们叶家家大业大,哪还轮得到咱们这些野路子帮忙?”
  山匪们哈哈大笑起来。
  叶玉竹无视他话里话外的讽刺之意,对熊老怪简单说明了来意,以及那赵大帅强抢民女之事。
  熊老怪斜眼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满脸胡茬:“这事倒不难”
  他刚开口,那二当家就再一次接了上去:“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赵帅如今是临颍的豪强,抢了他的亲,咱们束龙寨以后还能不能有安生日子过了?咱们是杀人越货的,不是你们几块大洋就能换得来的打手,咱们与赵帅无冤无仇,这么干一次,以后在这道上还怎么混!”
  甘昭这就冷笑嘲讽回去:“都土匪了,还想有安生日子过,一个个叫的倒是大义凛然,其实不过是贪生怕死之徒,畏畏缩缩,不然还是别当土匪了,下地给人当长工去吧。”
  这番话说得叶玉竹身心舒畅,索性摇开了扇子。
  “你!他娘的,他们出言不逊,大当家的,今夜断不能叫他们出了这束龙寨!”
  此话一出,几位当家刷刷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一众土匪们也是纷纷抽出腰间的尖刀利斧,甩开了膀子恨不得要将这堂下三人通通五马分尸。
  不知是谁先甩出来一柄大刀,两方这便在堂下混战了起来,那叶甘二人居然跟这百十号人也能打得有来有回,叶玉竹使出独门轻功绝技,身形如燕踏上房梁,惊得帮众们皆是瞠目结舌。
  甘昭速度极快,他袖藏飞刀,出袖便见血,钱串子对拳法研究极深,看那看似缓慢不显山不露水的身法,实则拳拳到肉,诡谲至极。
  眼见百号帮众就快剩下几十人,二当家沉不住气了,抽出腰上的撸子,对着下面就开了一枪。
  甘昭眼疾手快,自后拽了一把钱串子,蹦出来的子弹片划过甘昭的手,转瞬便是鲜血直流。
  熊老怪赶紧上前,想要叫停,不料那叶玉竹轻功鬼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和那翻垛的身后,一脚将那二当家踢翻下了堂,一头杠在堂下柱子上,晕死了过去,撸子瞬间给踢飞了,叶玉竹一手拽住熊老怪身上的皮草,展出沾血的扇尖架在了熊老怪的脖子上。
  “哎哎哎,兄弟兄弟,叶老哥,都认识,底下的都给我停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熊老怪被人扼住了咽喉,这便连声跪地求饶,“都退下!都退下!可别伤了我的好哥哥们!”
  堂下见大当家被擒,登时都纷纷丢了手中刀,停了手。
  叶玉竹把持着熊老怪,看向甘昭:“怎么样,没事儿吧?”
  甘昭甩了甩手上的血:“没事儿!”
  熊老怪举起手来,觍着脸冲叶玉竹笑:“我知道错了,真错了,叶老哥你要多少人,今夜我就把人准备好了带下山去,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这个月都要住在寨子里,到时候需要什么人,我挑好后自会带着下山,这你就无需多虑了,现在去找大夫来,我要用!之后的一个月,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饶你一条狗命,听明白了么?”
  “明白了明白了,一切全凭叶老哥做主,我都听叶老哥的,我都听叶老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