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没打她?”牵引绳握在手里,璩逐泓转过身,惹来妹妹的白眼。
  他都做好替她遮掩的准备了。
  “我是什么恶霸吗?”璩贵千一口饮尽杯中物,往他手里一塞,随即蹲下身看holiday的精神。
  璩逐泓抬手将空杯放在侍应生托盘里,发丝在海风中摇曳:“你朋友们都安顿好了。”
  璩贵千是今天的主角,没有时间精力顾及同学朋友们。许多同学并不熟悉这样的场合,她就一并交给了哥哥招呼。
  “好,”她也不说谢,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上,“我知道她心里难受。”
  璩贵千往上瞟一眼,目光流转。
  唐松云一向是骄傲的。她是掌上明珠,是同龄人里优秀的典范。但大学毕业了,她父亲丝毫没提让她进公司的事情。
  她哥哥却是没毕业就进公司实习了。
  平等的假象被撕碎。
  原来宠爱是有条件的。包容不一定是爱的表现,也有可能是不在意。
  璩逐泓却皱眉:“那也不能那么说话。”
  璩贵千笑了,站起身:“你不懂。”
  你不懂那种无奈。听她一句牢骚也无妨。
  “再说,我又不是软柿子。”
  唐松云再不顺心,也比这世上的多数人好许多。平白无故,谁也不欠谁的。
  holiday的爪子搭在裙子上,她也调皮地翘起脚同它玩,左脚起右脚落,膝盖一突一突。
  “嗯?我们宝贝说对不对?姐姐是不是很厉害?”
  萨摩耶训练得当,玩耍时懂得收着爪子,在外面只会微笑,不会吓嚷。
  他们在这里翘脚脚玩儿,甲板另一侧的洛城从楼梯上来,险些笑出声。
  “干什么呢?两个小孩儿?”
  璩逐泓还没说话,贵千先一步反驳:“说什么呢,没大没小。”
  洛城和璩逐泓双目相对,前者暗暗指了指贵千,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神。
  是不是醉了?
  璩逐泓仗着贵千的注意力全在holiday身上,爽快点头:“走吧,把她带回去。”
  璩贵千只是微醺,心里明白他们俩打的机锋,却懒洋洋地不想搭理,顺水推舟。
  她打了个呵欠。
  嗯,确实累了。
  璩逐泓牵着holiday,璩贵千跟在holiday尾巴后头,洛城落在最后,下楼梯的时候嘴上说着:“注意脚下。”
  璩贵千在台阶上站定了,提裙子的双手没放下来,回头看他:“啰嗦啰嗦。”
  头发别在耳后,她面颊微红,皱着鼻子,虽是抱怨的话,眼神却亮晶晶的。
  洛城一怔,含笑点头:“好,是我不好。”
  哒、哒、哒。
  她回头,一步一步走得小心谨慎,最后踩在地板上,露出个舒心的笑。
  邮轮本身就是她的生日礼物之一。
  埋在了松软的被子里,璩贵千仿佛感受到了身下船舶摇晃在星河里,伸手能掬住月亮。
  当然是幻觉。
  她想。
  大型邮轮设计考虑了稳定性和舒适性的,走起来如履平地。
  那为什么会晃呢?
  璩贵千的眉心还没皱起就松懈。
  呀,我酒量变差了。
  她陷入睡眠,手机就摆在桌上,跳出一条消息,屏幕亮一下,闹腾了好久才彻底暗下。
  许多条祝福和问候里,夹杂着一条不起眼的消息。
  曾嘉文:嗨,生日快乐,礼物以后再补:)
  ……
  六月,艳阳天。
  朱欣怡放下挡光的本子,在教学楼前和璩贵千分开。
  “加油哦。”
  越是临近考试,人越是心浮气躁。送考前老师再三嘱咐了,千万不要想着为了考试临时吃点好的、用点新的,一切只和往日一样。
  朱欣怡高二时已经通过全国作文大赛拿到了京大的降分政策,但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也有些慌张。
  璩贵千也一样,两个人在教学楼前分别,一个往东走,一个往西走,去往不同的考场。
  如果一切顺利,她们大学还是在一起,只是地铁上,京大比华庆多坐一站。
  考试铃声响起的时候,璩湘怡摘下眼镜,放到一边,车上的傅谐拉过她的手,轻声
  问:“怎么了?”
  四中离璩氏总部很近,他们却没有去那休息,而是像每一对寻常父母一样,守在考场前。
  璩逐泓赶到的时候正赶上父母依偎在一起说话。他拉低了帽檐,只把自己当作是空气,悄无声息地上车。
  “干嘛去了?”璩湘怡的声音比车里的空调风还凉。
  “从城南过来,买了吉祥楼的定胜糕,”璩逐泓献宝似的举起包装严实的竹筐,“让贵千中午吃一口。”
  璩湘怡轻笑一声:“你妹妹吃得下一整盒?先给我来一口。”
  傅谐伸手把她膝上的笔记本电脑拿远,二人配合默契,支起这辆改装迈巴赫上的小桌板,拆开盒子。
  树影斑驳打在车窗上。
  璩逐泓弯腰拿起车侧边的保温杯,给爸妈倒水:“昨天是不是没睡好?”
  随身携带保温杯还是贵千刚回来的时候他们养成的习惯。那时候她身体虚,胃口也只有一点儿,每一口吃喝都得上心,变着花样补营养。保温杯里一天是枸杞红枣煮牛奶,一天是鲜榨蔬果汁。
  傅谐下意识摸上眼下的青黑:“很明显吗?”
  “爸你太帅了,就显得一点小瑕疵显眼。”
  璩湘怡抬眼往丈夫脸上瞧:“哪有,你爸还是那么好看。”
  傅谐的桃花眼随岁月流逝更加深邃,像金鱼的轮廓,皱纹也流畅舒展。
  宽敞的车里,三人掰一块定胜糕吃,差点被噎坏。
  干巴的糕点塞下喉咙,璩湘怡没咂巴出一点儿味道来,又顾及着这好彩头的寓意,没说明白:“这家店的生意不靠这个吧?”
  璩逐泓险些笑出眼泪:“他们家卖了十几年的定胜糕,靠的就是祖上出过一位连中三元的翰林。”
  好半晌,璩湘怡憋出一句:“行,比我会做生意。”
  ……
  璩贵千出考场的时候,树影已在地上拉长。
  “走了啊!”
  “明天见。”
  身边都是这样的声音,她也这样与穿梭而过的同学告别。
  往前走,校门边围绕着等待的家长们。
  乳燕归林,四处是亲切热闹的问候。
  “怎么样啊?热不热?饿不饿?走走走先上车。”
  家长们说的话都大同小异。吵杂的声音里,远远地,她看见爸妈站在对面的花坛边朝她招手。
  她还没露出笑容,人潮里,璩逐泓一把攥住她的手,用身体挡开一条路,扯着她到爸妈面前。
  “快上车吧,看你的汗。”傅谐心疼地给她递纸巾。
  “饿不饿呀?有糕点也有面包,水果十分钟前就拿出来了,这会儿吃正好,不会冰着嗓子……”妈妈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些,她却像怎么也听不够。
  “饿。”璩贵千点头。
  哥哥早接过了她的书包。
  璩贵千用湿纸巾擦完手,环视一圈桌面。
  “这个是什么?”她指着包装和家里带出来的东西不一样的定胜糕。
  璩逐泓面露难色,放不下这个好彩头,又怕她噎坏了。
  “……小口吃,多喝水。”
  第76章 别人不给,就自己去挣
  璩贵千睡完午觉从妈妈的休息室出来。阳光透过透亮的窗洒进来, 在暗色大理石地砖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璩湘怡坐在桌后,穿着件深灰色麻质西装,头发随意挽起,低头翻阅着一份文件。
  在窗前伸了个懒腰, 璩贵千把头发挽在耳后, 拿过妈妈的杯子给她接了点温水, 又对着书架上一幅落款逐泓的水墨画欣赏一番。
  璩湘怡没抬眼, 神色专注地盯着财务报表,另一只手拿着钢笔快速批注。
  性能优越的空调几乎无声, 屋内凉爽,璩贵千坐在旁边,半边脖颈落在艳阳里。
  高考完后,她肆无忌惮地跟着同学和哥哥玩儿了两天, 从京郊水库钓鱼到跟着璩逐泓穿梭在河北影视城里。
  大约人都是喜新厌旧, 放松久了也无聊。璩贵千初初有这种念头,就被妈妈拎到了办公室,和她一同上下班。
  虽然是被迫跟上了妈妈的作息,但她倒没有上班族的疲惫。璩湘怡也不是要心狠手辣地揠苗助长。
  她是晃晃悠悠地跟着来上班,先在办公室里吃完早餐,看会儿书、做一点儿妈妈布置的功课。
  中午有午觉时间,下午在室内散会儿步, 跟助理们聊天, 见缝插针地给妈妈倒水倒咖啡。
  璩湘怡什么也不避讳她,有时候就当着她的面训人, 被训的都是比她大得多的人,他们还没怎么样,她自己倒是挺不好意思。
  次数多了璩贵千才咂摸出味儿来, 妈妈就是要让她习惯这种场面。
  “……工作和生活中的待人处事不一样,斥责也是一种沟通方式。就像你考驾照的时候,要想让车维持在行道线里,不能指望一开始就定下百分百准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