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球球精神恢复了一些,医生给它又检查了一遍身体,确认没什么大碍就让田远和陆峻野把球球接走了。
  回去的路上,陆峻野坐在前头开着车,田远和球球坐在后排。可能是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球球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也有些黏人,它自己不坐在真皮座上,非要田远抱着它。
  这个时候,田远是有求必应的,把它抱在腿上,让它枕着自己的大腿闭着眼睛休息,他则出神地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上都没怎么吭声。
  陆峻野怕出声打扰球球休息,也没有开口说话,专心地开着车。
  彼时已经是中午了,早上他们都没有吃早餐,一回到农场,陆峻野就赶紧系着围裙钻进厨房开始弄午饭。
  田远则去给鸡鹅兔羊喂食。前阵子,为了让工人每周能有休息的时间,田远把每周一定为农场的闭园日。今天工人都休息了,早上田远一大清早就在寻找球球,后来又紧急送球球出门去医院,没人给农场里的鸡鹅兔羊喂食,这群小动物们早已饿得嘎嘎乱叫。
  田远先给这些小动物们喂饱肚子,然后一只一只的清点。
  一只都没有缺少,昨晚应该是没有进小偷。不过通过球球中毒这个事,田远开始重视起农场的夜间安全和卫生安全来。他觉得有必要安装几个摄像头或者建一个门卫室,招两个保安轮流值夜班。然后卫生方面,要每天及时清理,以防有些垃圾没及时打扫而滋生细菌被球球误食。
  之前因为农场刚刚建立投入了很多的资金,没有多余的资金来配备这些设施和人员,现在农场经营越来越好,资金慢慢回拢,可以考虑配备这些设施了。
  这些事还是比较简单的,说做就做了,现在他心里主要是想着另一件事情,所以从宠物医院回来后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
  陆峻野自然也瞧出来了他的心事重重,也大概能猜出来他在纠结什么。陆峻野在心里叹着气,假装不知情不在意,神色如常地陪他吃完午餐。
  球球刚刚清过肠胃,只能吃一些清淡流质的食品,陆峻野专门给它煮了一锅小米蔬菜粥,田远亲自盛的粥放温了喂给球球吃。
  等球球吃饱饭,把它放到它的窝里,暂时不让它出来,让它好好在窝里休息几天,也让它好好反省以后还敢不敢捡地上来路不明的东西吃。
  要说球球已经够让田远省心的了,从小到大很少生病,身子皮实得很,长得又聪明机灵,懂事乖巧,虽然对外人是比较凶巴巴,但对田远是绝对的忠心护主的,田远也是极爱护它。一想到它因为捡地上的东西吃差点中毒身亡,他就又怕又气又心疼,所以才想关它两天让它长长记性。
  说是关它,一到饭点就给它放出来活动了,但只能在田远的眼皮底下活动。
  下午,陆峻野公司有一个重要的会议等着他去召开,球球暂时没什么事,田远虽然有些心事重重,看着状态也还好,于是就先出门上班去了。
  田远一个人在农场也不是无所事事,他在网上查了一下公共场所安装监控需要什么流程,得知还需要向有关部门申报备案,比较麻烦,他就先打消了安装监控的计划,等有时间了再着手去办这个事。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建一个门卫室,有门卫室才好招保安。他直接联系了以前给他建几间平房的工程公司,问他们近期有没有时间,能不能过来帮忙再建个门卫室。
  对方说最近不忙,正好有时间,然后约着明天上午过来见面再详谈。
  田远说行,明天上午等着他们过来。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地里还有很多活,田远也没有动身去做,呆呆地倚站在房门口,虚空地望着前方,也不知在沉思什么。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他才看似很平静地去地里摘了些菜,走进厨房开始做晚餐。
  陆峻野下班回来的时候就见他已经做好一桌菜了,陆峻野意外地“哟”了一声,含笑着说:“都做好饭了?”
  “嗯。”田远莞尔应着,把盛好的米饭摆到桌上。
  “辛苦了。”陆峻野说,在田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走去洗手间洗手去了。
  田远脸庞微微一热,抬起眼皮悄悄地瞅了一眼他的背影,而后又垂下眼眸沉默地摆着碗筷。
  陆峻野洗好手过来了,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一起用餐。球球已经提前吃过饭回它窝里休息去了。
  平时田远炒菜是非常好吃的,咸淡都会正好,但今天四个菜就有两个菜忘了放盐,陆峻野看破不说破,依然很津津有味地和田远一起吃着饭,边吃边找话题和田远聊天,田远漫不经心地应着,他也没有在意。
  饭后,陆峻野主动洗了碗,本来想拉着田远一起出去散步,田远却说不想出去了,魂不守舍地拿着睡衣就要进去洗澡。
  陆峻野怎么可能放过和他一起洗澡的机会,和他一块进了浴室,抱着他就亲了起来。
  直到这时,田远才像是真正地回过神来一样,然后就很积极热烈地回应着他,像是在恋恋不舍,又像是在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两人唇舌纠缠了很久,又互相帮着对方弄了一次,然后才冲完澡双双躺到了床上。
  陆峻野从背后抱着一整天都寡言少语的田远问:“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
  田远不语,良久后,他转过身来,久久凝视着陆峻野的眼睛,用尽他毕生所有的勇气说:“我曾经得过很严重的抑郁症,今天在医院的反应是我曾经犯病时的症状之一。”
  说完,他心里黯然地想,可能今晚是他和陆峻野在一起的最后一晚了吧,明天陆峻野肯定不会再来了,或许听完他的话,陆峻野一会儿就该走了。
  他原以为陆峻野听完他的话应该会很震惊,却没曾想,陆峻野表现得很平静,陆峻野说:“我知道。”
  “你知道?”田远讶然。
  “嗯,”陆峻野说,手掌慢慢滑下牵住田远有伤疤的那只手,“之前看到你手上的伤,就猜到了。”
  是了,之前他也怀疑早在陆峻野看到他手腕上的割伤,应该是已经猜到了,但他想着他一日没坦白,陆峻野就也只是猜测,还抱有希望和幻想,觉得他还是完美的,所以才会坚持不懈地出现在他的身边。
  原来,陆峻野早就弩定地猜到了答案,还一直在他身边。
  田远眼眶红了,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陆峻野满眼心疼,把他拥入怀里,哑声说:“那段经历一定很痛苦吧?能跟我说说吗?”
  田远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滑落了下来……
  第29章
  从哪里说起呢, 大概就在田远六七岁的时候,那时的田远也是个有爹妈疼,有爷爷爱的孩子。虽然爸爸妈妈在外地打工, 一年没能见几次面, 他跟着爷爷一起生活, 爷爷把他照顾得也很好。
  他每年最开心的事就是过年时在外打工的父母回来看他, 每次都会给他买很多新衣服和好吃好玩的东西。过完年,他都会含着眼泪和他爷爷一起把他父母送到村口, 再看着他父母坐着的车子离村子越来越远。
  即便是聚少离多,他性格还是很开朗的, 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快乐,因为心中有期盼, 盼望着下一次过年和亲人更长久的相聚。
  只是他没有想到,忽然有一天,没有到过年,他妈妈却突然回来了,他爸爸也回来了,只是躺在冰棺里。
  他妈妈哭着告诉他们,他爸爸是突然走的, 本来那天晚上还正常下班回到出租屋里,半夜就突发心梗,第二天就再也醒不来了。
  他爸爸才三十多岁,还那么年轻,说没就没,可想而知,当时的他们有多难以接受。他哭得呼天抢地,他爷爷更是哭得差点晕厥过去。
  那几天, 家里笼罩着悲伤,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再有笑容。
  他爸爸走后,他妈妈没有再出去打工,留在村里陪着他。大致就在他爸爸离开后的半个月,有一天他放学回来,看到他妈妈手里拿着一包牛奶糖,站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回来了,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蹲下来很温柔地抚摸他的脸说:“远儿放学回来了,这是妈妈给你买的糖,你拿去和小朋友们一起分着吃,好不好?”
  他当时都没有觉得怪异,看到糖立马就开心起来,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放下书包,抱着糖就跑去找邻居的小朋友们玩去了。
  他和小朋友们玩了很长时间,后来肚子饿了才返回家,他手里还攥着几颗舍不得吃的糖。
  走到屋门口,他兴奋地喊:“妈,我回来了。”
  没有听到他妈妈回应他,堂屋里没有看到他妈妈的影子,屋前屋后也没有,他走去他妈妈的厢房寻找,刚踏进他妈妈的厢房,他就呆住了,手里的糖洒落了一地,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只见他妈妈穿着一身漂亮的衣裳一动不动地吊挂在房梁上,脖子上套着一根麻绳。
  他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扶起地上倒着的凳子,踩到凳子上,想把他妈妈抱下来,一边抱着他妈妈僵硬的双腿,一边哭喊着:“妈妈,你快下来,妈妈你快下来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