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耳边忽然传来郑颂清的声音,田远从痛苦的思绪中回神,掩起脸上的忧伤道:“好的,稍等,我去给你们拿。”
  说着,大步走去拿水管了。
  水管放在园区中央的一个水槽底下,田远走到那里,顺便把水管的一头接在水龙头里,拧开了水龙头,然后拉着水管的另一头往“菜多多”菜园那边走。
  水管很长,拉到“菜多多”菜园前还绰绰有余,田远回到“菜多多”菜地前,水正好从进水口流到水管的出口,郑颂清接过水管,很有礼貌地跟田远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田远道,他一会儿也要帮陆峻野浇田地,也要用到水管,所以就没有离开,站在一边等着郑颂清浇完水了,他再拿着水管去浇水。
  郑颂清的儿子看到爸爸拿着水管喷洒着地面,觉得很有趣,小嘴咿咿呀呀地嚷嚷着也要体验,一边嚷着一边上手去抢。
  “别急,爸爸教你。”郑颂清说,牵起儿子的小手,让儿子双手紧握着水管,一点一点地教起儿子浇菜来。
  郑颂清的妻子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这对父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田远不忍心打扰这么温馨有爱的一幕,正打算回避一下,只听球球突然激动兴奋地狂吠起来,一边往狭窄的田间小道朝前奔去。
  田远纳闷地顺着球球奔跑的方向望去,下一秒怔住了。
  球球之所以这么欢喜地向前奔去,是因为陆峻野来了。
  第10章
  前两天陆峻野回去的时候,脸色沉沉的,当时田远也能猜到陆峻野生气了,也知道陆峻野为什么生气。
  这两天他一直很后悔,一方面后悔把陆峻野惹生气了,另一方面后悔如果他当时没有挽起袖子,陆峻野就不会发现他手上的伤疤,也就不会生气起疑,他们还可以像这段时间那样,关系不远不近地相处着。就这样的关系就挺好,可是发生了这件事情,他不知道下来要如何去面对陆峻野,陆峻野会不会还会生气?陆峻野要是还生气他要怎么去做?
  可是今天见到陆峻野,看到陆峻野脸上的表情,他紧张了两天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下来,假装漫不经心地望着球球朝陆峻野奔去。
  陆峻野估计是刚从公司下班出来,身上还穿着非常正式的西服套装,挺括的衣服料子衬得男人身姿格外挺拔俊逸。看到球球向他奔去,男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朝球球张开手,叫道:“球球!”
  “汪汪!”球球兴奋地向他怀里扑去,四只脚都攀到了陆峻野那一身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衣服上。
  田远都替陆峻野感到心疼,球球的爪子那么锋利,可别把衣服勾坏了。
  陆峻野丝毫没有在意,他撸了撸球球毛茸茸的脖子,笑道:“球球真乖。”
  球球得到夸奖,更欢喜了,尾巴摇得那就一个欢快。
  陆峻野又撸了它几下,然后起身朝田远走来。
  田远心跳如擂鼓,面上却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打招呼:“刚到?”
  “嗯。”陆峻野语气温和地应了声,走到田远跟前立住,目光深邃温柔地落在田远清瘦的脸上。
  田远脸皮有些发热,抬手指了指陆峻野西服上的几个狗爪印,表情不自然地说:“这里……脏了。”
  “哦,没事。”陆峻野随手拍了几下衣服,眼睛又盯着田远看。
  “这两天瘦了。”他说。
  “没,”田远眼神闪烁,迅速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是不是过来看你的向日葵?”
  陆峻野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田远,一双剑眸底下压抑着不明的情绪,片刻后他才道:“嗯,过来看看向日葵,顺便给向日葵浇一下水。”
  “那你稍等一下,等乐乐爸他们浇完水了,再拿着水管去浇。”田远道,故意避开了陆峻野的目光,扭脸去看正在陪着儿子浇菜的郑颂清夫妇。
  陆峻野收回视线,也在望着那一家三口浇菜。
  球球绕着他俩人的裤腿摇着尾巴走来走去,一会儿拿脑袋蹭蹭这个裤脚,一会儿拿鼻尖贴贴那个脚踝,好不开心快乐。
  几分钟后,郑颂清教儿子浇完地了,由于小朋友玩心太大,拿着水管到处乱喷洒,把自己的鞋子裤子都浇湿了,弄了一身的泥巴,郑颂清夫妇也没有批评他,反而夸赞他学会帮父母干活了,很棒。
  郑颂清把水管还给田远时,小朋友闹着还要再玩一会儿,田远看了一眼陆峻野,见陆峻野没有等得不耐烦的样子,便说:“没事,让他再浇一会儿吧。”
  “好,谢谢,真是不好意思啊。”
  郑颂清感激道,让他儿子抓着水管又浇了一会儿地,等小朋友玩尽兴了才把水管交还给田远。
  田远正要接住水管,一只胳膊伸了过来,陆峻野低沉稳重的嗓音说道:“我来拿吧。”
  说着,把水管接过去了。
  田远只好收回了手,跟着陆峻野往前走着,球球也在后面跟着他们。
  水龙头没有关,水管还在哗啦啦地流着水,陆峻野抓着水管的一端,大步朝他的田地走去,片刻就走到了他的田地前。
  只见他的田地,地表不是很干,这两天应该有人帮忙浇过水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帮他浇的。
  陆峻野转头去看田远,田远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陆峻野抿嘴笑了笑,把水管放在土壤上,让水流四处漫开,自由地浇灌着田地。
  地里还没见有一棵种子发芽,陆峻野不禁有些担忧,扭脸问田远:“种子不会都死了吧?几天能发芽?”
  “不会,”田远说,“过几天就会发芽了。”
  陆峻野松了口气,看得出来他挺在乎这片向日葵能不能种植成功。
  田远也看出来他很在乎这片田地,就说:“不用担心,向日葵种子发芽率还是挺高的,过两天就发芽了,就是前期需要多浇些水,保持土壤湿润,等向日葵长出来了就不需要每天都浇水了。”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抬眸望了眼陆峻野,又不好意思地偏开,舌头打结地说:“你要是忙的话,不用经常来,我可以帮你浇水。”
  陆峻野作为公司老总,平时确实是很忙,但是他再忙也要抽时间来农场,来农场的目的也不只是管理他租的田地,主要还是想看看田远,只是他不能把意图表现得太明显,只能顺着田远的话,故作承人家的好意,打趣着说:“好,先谢谢田老板了。”
  “不客气。”田远神情发虚地摸了摸鼻梁。
  陆峻野盯着他,嘴角轻轻笑了一下。
  田远看到了,觉得更加地心虚,双颊也越来越热,没敢去看陆峻野,眼睛左顾右盼着,看到球球跑到向日葵地里追着水管里流淌出来的水玩耍,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缓解脸红心跳的出口,出声道:“球球出来,别踩着埋着种子的坑了。”
  球球正玩得兴起呢,闻言,看了看田远,又看了看地上的水,少顷,耷拉着耳朵踩着湿漉漉的田地出来了,踩了满脚的泥巴,还把向日葵地踩出了几十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看着那些脚印,田远一阵汗颜,扶着额头尴尬地看了下陆峻野。
  陆峻野哑然失笑,含笑道:“没事。”
  地已经浇湿了一大片,由于水管是平放在地上,距离远的地方或者有土块凸起的地方水漫不到那里,陆峻野弯腰把水管拾起来,抓在手里,往那些还没有浸湿的土块浇去。
  田远则蹲下来先是小声地训斥了一番球球,看到球球委屈的样子又逗起球球玩起来,边玩边时不时地偷看一眼陆峻野。
  陆峻野很快浇完地了,冲田远喊了声:“田远,浇好了,关水吧。”
  猛地听到陆峻野叫他名字,田远的心跳了一下,神情窘迫地应了声:“哦,好。”
  然后就抬脚朝水龙头走去了。
  陆峻野望着他紧张慌乱的背影以及泛红的耳根,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水管还在出着水,不能浪费,陆峻野一直拿着水管让水继续流在田地里,两分钟后出水越来越小了,慢慢地不再有水从水管里流出来,证明水龙头已经关好了。
  陆峻野正打算把水管盘起来收好,被返回来的田远拦住了,田远从他手里把水管拿过去,道:“我来弄。”
  陆峻野没跟他争抢,在一旁看着他盘水管。刚开始浇水时,水管是放在地上浇的,管子上沾有很多泥土,田远丝毫没有嫌脏,动作娴熟地把管子盘成一圈又一圈。
  陆峻野不动声色地盯着他晃动的手腕,目光落在那只留有伤疤的胳膊上,什么也没有看到,田远穿着长袖卫衣,胳膊遮得严严实实。
  即使看不到,那几道伤疤已经深深刻进了陆峻野的脑海里。
  那天下午,当他看到田远手上的伤疤,他震惊万分,夜不能寐。第二天他给冯硕去了电话,直截了当就问:“田远以前自残过你知道吗?”
  “自残?!”冯硕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