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他体内的另一种蛊虫同样无解,只能用更为霸道的缚思锁压制。
  从得知真相那一刻...师父就不再是他的家人了。
  “我没想到,还会有灵犀。”楼迦月垂眼看着昏睡的少年,忽然很想抱抱他,“鹤玦保护不好他,我来保护。鹤玦当不好他的哥哥,我会当好的。”
  “我和灵犀...往后都不是一个人了。”楼迦月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阿容,你说灵犀会想要我这个哥哥吗?”
  “当然。”容祈说,“灵犀需要你,远甚鹤玦。”
  “鹤玦。”提起这个名字楼迦月没忍住磨了磨牙,“我已经有想把他狠狠揍一顿的想法了。”
  “......”容祈静默两秒,“你可以以此为目标,努力修炼。”
  即便鹤玦现在被刺穿了心脉,讲实话,楼迦月也不是他的对手。
  楼迦月:“。”
  容祈说得很委婉,但他还是不可避免感觉到扎心。
  “对了,灵犀有...”话音未落,他突然见容祈起身,心下一紧,“怎么了?”
  容祈广袖翻涌间霜色禁制已笼住寝殿,“有人强开传送阵。”
  楼迦月反应过来,凤眼眯起,“他还敢...”
  尾音被剑气破空声斩断,庭中雪枝桃纷扬落下胭脂色花瓣。
  容祈看着提着斩羲剑,却不出手的应周徊,有些奇怪:“你在这干站着?”
  斩羲剑剑穗缠着的冰魄玉坠映出缠斗人影,应周徊抬手,稠影如游蛇窜出,截住拦下两人打斗漾开的凌厉剑气。
  “我得站这防止他们折坏庭中草木,殃及无辜生灵。”
  要没有这一拦,那雪枝桃就要遭殃了。
  他忽以剑鞘轻点地面,惊起满地胭脂乱红,亦无形化去扫向庭院南角的青黑灵流,那里栽着一枝上月刚救活的西府海棠。
  容祈:“......”
  好吧,合情合理。
  容祈看着剑招越发狠厉,每一招都是往杀招去的鹤玦。玄色衣袂翻涌如垂死夜枭,他每挥剑一次,心口血色就鲜艳一分,伤口如朱砂在生宣上晕染,妖异得骇人。
  ......死在停云峰怪不吉利的。
  “且慢。”应周徊忽扣住容祈凝诀的手,“不必出手,鹤玦要倒霉了。”
  话音未落,鹤玦的剑锋诡异地凝滞半空,恍若被无形蛛丝缚住的枭鸟。
  容祈敏锐察觉,除了楚珩和鹤玦的剑气外,空气中还泛开一股极其细微的灵力波动,像是暴烈的熔岩中落入一道轻薄的冰凌。但冰凌却并未被火融化,反倒消融了火焰灼息。
  楚珩的剑锋在刺破鹤玦肩胛前堪堪凝滞,眼底转瞬即逝的金芒——那是属于明衡剑君楚少玙的灵识。
  第二道灵力比先前柔和稍许,恰似春蚕吐丝,缠住鹤玦濒临破碎的心脉。
  黑发美人踏着碎琼乱玉般的雪色灵光轻盈落地,看着双目赤红的鹤玦,指尖点在少年眉心血痕处轻叹:“你是哪家的小朋...是哪家的弟子啊?”
  “这般年纪...倒学会拿命当筹码了?”
  第315章
  鹤玦自是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在那寸凝着浅白灵光的指尖点在他眉心处时,便阖目被强制弄昏睡过去。
  那道随着黑发美人一起落地的雪色流光化成两道看似纤薄柔软的白绸,恍若通灵的玉蛟, 一道缠着鹤玦缓缓落地,一道接住他的剑。还十二分贴心地把一人一剑运到亭中长榻上安置好。
  安置好鹤玦, 白绸又合成琼雪似的灵光, 欢快地在美人指尖蹭了蹭, 被温柔夸赞一句“小泷做得很好”后,乖巧化作一道皓白骨镯松松圈在美人柔白的腕间。
  温行晚抚过腕间新凝的骨镯, 抬眸时鸦睫轻颤——他的瞳色很特殊, 在天光下呈现一种剔透的渐变黑。从燕尾墨过渡到鸦黑, 瞳纹似层层漾开的涟漪, 又似似砚中墨被月色搅散。
  这双奇异而美丽的乌眸环视过一圈庭院, 最后轻轻颔首, 眼眉含笑对着应周徊道:“晓得护住院中草木了,看来我交代给你的事情没忘。”
  应周徊唇角浮起春风化雨般的温和笑意,“师兄临行前再三叮嘱, 自然上心。”
  温行晚的原话是:要是我回来看到停云殿的草木有一丝折损, 小六你自己看着办吧。
  温行晚的目光一一掠过楚珩和楼迦月, 眉梢轻扬, “缚思锁?这东西居然还存在于世上?”
  “你们对自己也是蛮狠的,这蛊反噬起来可比剜心痛快。”
  楼迦月皱着脸换到容祈右手边,摆明要和楚珩划清界限,“前辈明鉴!我是被迫的......”
  话音戛然而止,因见温行晚腕间骨镯正幻化出缚思锁的虚影。
  楼迦月眼眸稍亮,有些期待地看着这位衣装有些奇怪的美人前辈,“您能一眼看出我和他身上有缚思锁, 那是不是也知道要如何解这蛊?”
  温行晚并指按在楼迦月灵台,自无名指指尖蔓延到腕心的红线色泽愈发焮艳。
  楼迦月痛得蹙眉,脸色倏然苍白。
  “解不得。”温行晚及时收手,一股冰凉的灵息抚过楼迦月体内的灼意。他轻叹,“这东西太霸道......况且缚思锁生在你体内,是护住了你的心脉。”
  “若强行剥离,怕是要与某位小友共赴黄泉了。”
  好吧……楼迦月有些丧气地耷下眉眼。
  温行晚看着应周徊身边的银发青年身上,见那双蓝瞳生出浅淡的犹疑,轻笑:“不喊师父也没关系,你想怎么唤我都可以,不要有压力。”
  “好。”容祈盵了眼他领口的银玛瑙别针,上面的花纹样式让他觉得很是眼熟,但一时半会想不起在哪看过。
  温行晚看了眼身上的衣装,屈指轻敲了下自己的额头,“诶呀…走得太急,连衣服都忘记换了。”
  他打了个响指,明显不属于这个时空的银黑制服便换成一身墨蓝衣袍,肩上压着一块彰显身份的流云纹襟珮,青丝松松拢了发尾,水墨色发带随风轻扬。
  “柏弥唤你小七。”温行晚眸色柔和地看着容祈,唇角弯着盈盈笑弧,半点没有长辈的架子,“我也这么喊你可以吗?”
  容祈颔首,迟疑了下:“温先生。”
  这位便是阿容素未谋面的师父了?楼迦月在一边偷偷打量,生得一副极其出挑的样貌,说话时眼眉会习惯性微微弯起,眼尾挑敛得分外柔和,看着脾气和涵养都好到不行。
  楼迦月很识趣地找借口腾地儿:“我去看看灵犀。”
  临走前还给楚珩安排了任务:“鹤玦你该挪哪儿挪哪儿去,别留在别人地盘上占地,这里没人待见他。”
  楚珩:“……”
  楚珩:“可以,但你今晚需得回凌阳峰就寝。”
  楼迦月皮笑肉不笑:“知道了,看我心情,你快走吧。”
  三人移步亭中坐下,温行晚很习惯地支使师弟:“小六去沏一壶雪竹清来,再配一盘樱萝煎,要多放一段云椴蜜。”
  应周徊捏了个诀,冒着热乎气的清饮、浇着金灿椴蜜的粉白煎酪一起出现在桌上,他平静道:“师兄同我说了今日要回,早就备好了。”
  “这便是谈了恋爱后的变化吗?”温行晚用银签挑起一块樱萝煎,咬了半口,眸底浮现惬色,“我们小六从前可没这般周到细致。”
  “小七也试试。”温行晚说,“不必同我客气。”
  “……没有客气。”容祈端起清饮浅啜,冷磬泠然的声音似冰泉漱玉:“我昨日已经吃过,有点被齁到,还没缓过来。”
  温行晚手指动作一顿,看着他皎秀冷淡的眉眼,倏地轻笑出声:“你果然和柏弥说的一样,是个很讨喜的孩子。”
  真是难以想象,那只坑人不眨眼心比墨汁黑的老狐狸,会养出这般安静的孩子来。他身上有种让人看着便觉心定的特殊气质。
  容祈:“……”
  怎么就扯到他有趣上面来了?
  这位温先生的口吻———
  “您和柏弥大人认识很久了?”
  “很久了。”温行晚捏着银签作思索状,“我想想啊…不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话,也有五百多年了。”
  “我和柏弥属于不打不相识。” 樱萝煎吃一块便容易发腻,温行晚喝了口茶压下甜味,“那会他扮演恶毒炮灰,我则是主角舔狗,立场上我两天然对立,勾心斗角针锋相对了好几个世界。”
  想到过往趣事,温行晚眼里闪过愉快的光,“那个时候,我和柏弥任务进度敷衍到及格线了事,全把心思用于算计坑害彼此身上了。”
  他的任务生涯里也就遇到柏弥一个有意思的对手,珠玉在前,显得后面那些都太无趣了。
  怎么听,都有点不对劲———
  容祈素来是直白了当不作任何弯绕迂回的风格:“那您和柏弥大人在一起过吗?”
  “有些遗憾,没有呢。”温行晚眯眼笑着摇摇头,“没能成为你家大人的桃花债其中一笔。”
  原因么,也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