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司渊将萧白榆揽得更紧一些,轻声说,“我也会永远陪着你,无论我们变成什么模样,无论你需不需要我。”
  十二岁的司渊身子逐渐抽条,有了少年人的模样。尽管是个没人管束的野孩子,但他仍然像倔强的野草般散发着勃勃生机。
  他的性格渐渐定格,逐渐蜕变成一个脸上爱挂着笑,待人真诚有礼的小少年,他开朗的性格使得交到了不少的朋友,在小学毕业之际,春心萌动之时,不少同学都在猜测他会分化成alpha还是omega。
  他俊美得过分的容貌、白暂的皮肤和细心体贴的举止都让他像个omega,然而,也有人认为他会分化成alpha,从他优异的成绩和不输alpha的体力可以看出。
  没有人认为优秀的他会化成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然而,事实是,他的确分化成了一个beta,这让很多人大失所望,嫉妒他的人也纷纷跑来冷嘲热讽。
  因为上的是同一个小学,萧白榆自然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专门跑去司渊家,想了一番措辞去安慰他,结果狠狠的被揉了一通脸,被司渊好生打趣一番。
  萧白榆郁闷地问他,“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呢?还有那帮人……真的是太过分了!我得去找哥哥让他好好地教训一下他们。”他捏捏自己的小拳头,一副疾恶如仇的可爱模样。
  “你可别,我觉得beta挺好的,不会被信息素嚯嚯。而且,就算他们说beta平庸又如何?我的成绩依然是第一,这就超越了大部分alpha,我的样貌也是顶好的,不至于讨不到老婆,最重要的是,有你呆在我身旁,这样一想,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司渊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要旁人不踩着他的底线,他根本不在乎旁人说什么,因为旁人说什么,与他又有何干系?
  大多数闲言碎语他都会一笑而过,当做没听见,因为总有人会对他不满,如果一个一个地去计较,很累。
  这是不值得去浪费的时间,因为他还要花更多的时间忙着将自己变得更优秀,还要好好地照顾陪伴萧白榆。
  萧白榆呆了一瞬,不可置信地问他,“这样就是最幸福的人了吗?我的成绩也是第一,我也长得好看,还有司哥哥一直陪着我,可我觉得这样还不够哇……我想要巧克力蛋糕,还想要吃樱桃,昨天tolly家新出的那个小兔叽玩偶也很好看……这些我都想要,如果没有它们,我会觉得我不幸福的。”
  司渊被他逗得笑个不停,黑漆漆的眼睛浮出泪花,一霎时烂若星河,“小白鱼,你就是个傻小孩,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我说我幸福有那些就够了,但你的幸福不一定仅仅只有这点东西,你的幸福当然包括很多很多东西……只要你想都可以。”他的眼里是期待,似乎有一个美好的未来在里头逐渐被构建成形。
  司渊将洗好的红樱桃端给他,萧白榆伸着脖子将嘴拱里头,张开血盆大口,囫囵吞了好几颗进去,腮帮子被樱桃撑得圆鼓鼓的。
  等塞了满嘴后,他才抬起头,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司渊,幽怨地很,司渊很快反应过来,刚刚光顾着说话,这是忘给他剃核了,于是手忙脚乱地找碗好让他吐核。
  第64章 司渊本该就是一个复杂的存在
  高中毕业后, 司渊以极其出类拔萃的成绩考入第一军事学院指挥系,成为名义上的军团预备指挥官,前途无量。
  指挥系每年仅招收十名异常优秀的学生, 他们毕业后会直接被送入各大军团成为核心要员, 往上升的速度是常人的好几倍。
  这块香饽饽从来都被强大的alpha盘踞着, 司渊像个异物一样闯入了这个强者为尊的指挥系, 然而他并没有落了下风, 凭借着超强的记忆和孜孜不辍的努力,无论是理论成绩, 还是实战成绩都位例第一, 让一群alpha望尘莫及。
  再加上性格使然, 相比于三言两语不合就要大动干戈的alpha, 司渊总是很能沉得住气, 偶尔当个粘合剂,解决一下他们的内部矛盾,无形中令他们心生好感。
  像这么一个实力强悍脾气还不错的人, 很容易就让慕强心理极重alpha心生尊重, 渐渐地有了几分“小老大”的气势。
  这一年的萧白榆外表虽然有几分小少年的模样, 但内心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动不动就要撒娇,以满足自己的各种小愿望。
  院里的樱桃枝繁叶茂, 枝桠延伸,生机盎然,然而,它到底是长不出成熟的果实。
  司渊新搭的秋千椅放在桃杷树下,抱枕小垫全是萧白榆最喜欢的樱桃红,上面印着可爱爱的小兔子图案。
  夏日的午后, 闷闷不乐的他卧在秋千椅上望着枝叶镂空出的蓝天发呆,眼皮慢慢紧闭,瞌睡虫上脑,他悠悠地打了个哈欠,眼里沁出泪花,小毯子一卷沉睡过去。
  “小白鱼,醒醒,起来吃饭。”
  萧白榆听到有人叫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一摸头,发丝都濡湿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他呆愣愣地看着汗津津的手心,有气无力地在司渊的搀扶下坐起来,郁闷地嘟嘟囔囔,“这樱桃树遮光真不好,晒死人了。”
  司渊捏捏他肉感十足的手腕,促狭地调笑他,“哪能怪树?这么热的天,你盖着毛茸茸的毯子,捂得严严实实,小心中暑。”
  萧白榆哼哼唧唧,用手背揉揉眼,世界才在他眼里清晰起来,他这才瞧见司渊穿着一身雪白笔挺的军装制校服,皮肤晒黑了点,眉眼越发地成熟,这样的司渊令萧白榆感到陌生,心脏却莫名发颤。
  他忽视这样的异样,像往常一样,撒着娇要他抱着进去。
  司渊熟练地托起他的屁股,抱小孩似的将他嵌进自己怀里,萧白榆的两条肉肉的腿盘住司渊的腰,双手缠住他的脖子,整张脸缩在司渊的颈侧,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司渊脖子里,像是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很痒,他下意识腾出手,将萧白榆的脑袋推远一点,“你好好呼吸。”
  萧白榆不知所措地瞪圆了眼,他为什么没有好好呼吸?不对!呼吸还有好好的和不好好的么?于是认为司渊没事找事的萧白榆恼羞成怒地在他脖子上轻咬一口,留下个口水印子。
  司渊不觉得疼,同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也不和他计较了。
  进了屋,把他放在餐椅上,低下头,看见他神情恹恹,似乎打不起精神,关怀地问他,“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
  憋了很久的萧白榆立马打开话匣子,叽里呱啦地诉说自己的委屈,“爸爸他带回来了一个女o,说要和她结婚,可我不想要他结婚,也不想要后妈。而且,而且……我听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那爸爸肯定就会变得偏心,本来爸爸就不管我们,总是忙工作,要是……那就更不爱管我们了……漓漓呆在病房里,他都不去看她。”
  司渊心绪有些复杂,他和小白鱼真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处,都有个管生不管养的爸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想得很通透,从小到大他只见了四五次一直沉默寡言的父亲,两人从不扯什么虚无缥缈的父子情深,甚至连一声爸爸他都从没喊过,只当他是个陌生的过客。
  这方面他从不奢求,纵然在大部分人看来这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这对从没尝试过的他也没什么所谓,总而言之,他有更宝贵的东西,也就不会去奢求注定拥有不了的东西。
  当然可以说,他是个极其容易满足的人,但这极其容易的满足,却带着某种程度上的不近人情和排他性。
  司渊的思想很自由,因为从小没人教他“规矩”,也没人告诉他父爱是必须品,但他的智商又是那样的高,即使没人教导,他也会下意识地模仿照顾自己的仿生人,把自己塑造得像人,融入人群,规避潜在的危险。
  四岁时,他基本继承了仿生人的所有性格特征,宽容友爱,爱笑待人有礼,糟糕的是,因为仿生人没有羞耻心和恐惧感,这也造就了司渊脸皮厚胆子大的特点。
  他第一次被吓到,可能是萧白榆那晚鬼哭狼嚎的哭声,这太令人震撼了,像是一股脑儿地想要哭死过去似的,这让总是很无聊情绪起伏不大的他生了兴趣。
  后来,接触了萧家,见到了更多的人,他也琢磨出了一套看人看物的独到见解,但他从不表现出来,因为太过标新立异,当然,如今高度社会化的司渊更不会去胡言乱语。
  模仿了很多人后,他逐渐变成了一个游刃有余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叠加了许多假面的人,有时候他也会问自己,除去那些虚情假意的东西,真正的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但他又很快地想通,不再过多去钻牛角尖。
  因为无论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哪怕再不堪,都是属于司渊的一部分。
  司渊本该就是一个复杂的存在,看透世事却仍憧憬未来,遭受孤独却仍心怀炽热,就连他自认为的虚情假义也并没有他所想的那般冷漠,就像很多朋友说的那样,司渊是个有温度的人,让人着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