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楚二脸色一黑,“你误会了……”
  “怎么可能是误会?”
  言罢,楚三真诚地跟宋崖词道歉。
  “对不住,我哥这人就是这种脾气,你不要往心里去。他不知道你的难处,我却是知道的……”
  宋崖词当然知道三人之间的误会究竟是什么,可他不开口解释。
  只是跟最初的楚二公子一样笑着道:“没关系的,我不在意。”
  生就一副好容貌,宋崖词装起可怜,所有人都临阵倒戈了。
  不少人站出来帮腔。
  “对啊,这位公子找雪容姑娘或许是有急事……”
  “是啊,为何不能通融通融?”
  楚三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直接拉住想要逃走的亲哥。
  “哥!你快跟人家道歉!”
  楚二:“……”
  “哥,你根本不知道,这位公子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宋崖词察觉出不妙,然而现在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等等……”
  楚三铁了心思要为心中的仙子讨回公道,就是仙子本人来了也不好使。
  看着围观的众人,楚三用最大的声音又兼沉郁顿挫的腔调喊出。
  “是宋崖词逼着这位公子来找雪容姑娘的!诸位也知道宋崖词是什么人吧?
  若是这位公子无法见到雪容姑娘,并向宋崖词转述雪容姑娘的容貌,宋崖词恐怕会为难他!”
  宋崖词:……说得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赏你两个月的哑药。
  听完楚三的话后,本就对宋崖词有些同情的人们更加心软了。
  “楚二,你跟雪容姑娘关系不是很好?要不跟雪容姑娘商量商量这件事?”
  楚二的面色有些为难,态度却不像一开始那样强硬了。
  眼前人如果真的是宋崖词身边的人,众人难以想象他究竟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最终,楚二还是点了头,去找了雪容姑娘。
  楚二前脚刚走,楚三就忍不住安慰宋崖词。
  “你把心放到肚子里,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
  宋崖词艰难吐出一个谢字。
  众人立刻蜂拥而上,你一言我一句地安慰着宋崖词。
  说的话无外乎是在贬低宋崖词,让身为宋崖词小厮的人考虑考虑跟在自已身边。
  而真正的小厮木梨正在头脑风暴。
  今夜过后,自家公子要弄哑的人应当不少,从青州带来的哑药定然不够用。
  自已要多配置些哑药,可又不能让人察觉,只能多找几个药房,多换几个身份去办了……
  宋崖词爆发的边缘,楚二回来了。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道白色倩影。
  那便是近来名动盛都的雪容姑娘了。
  在见过这位月中仙前,盛都之人便认为,雪容姑娘已经能够诠释雪玉堆就四字了。
  可在见过这位月中仙之后,就算雪容姑娘同样身着白衣,也要靠边站了。
  往日雪容姑娘一出场,定要引来所有人的视线,如今,这些人却不为所动……
  站在雪容姑娘身边的楚二用众人听不到的声音道。
  “看来雪容‘姑娘’扮作女子是正确的,否则,你连一个男子都压不过,宋崖词又怎会注意到你?”
  戴着面纱的雪容‘姑娘’像是听不懂打趣,只道:“鱼儿已经咬钩了,就算来的人只是宋崖词的小厮,这也能够证明,宋崖词注意到我了。”
  “是吗,那雪容‘姑娘’接下来也不要让大人失望,废子是什么代价,你应当清楚。”
  雪容‘姑娘’不再回应,绕过楚二。
  他应该是全场最后一个看清楚二口中‘月中仙’的人。
  众人看到好容貌,第一反应自然是欣赏,而雪容‘姑娘’心中只有怜悯。
  花容月貌,也不过是权贵的玩宠。
  这人已经是人间绝色,却被逼着替宋崖词前来物色新的玩宠……
  而宋崖词自然也看到了传闻中的雪容‘姑娘’。
  ‘姑娘’身着白色锦衣,步履轻盈缓慢,眸子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仅那双美轮美奂的眼,便让人分不清性别。
  不过,这人走到自已面前之后,宋崖词才发现这‘姑娘’比自已还要略高几分……
  熟读剧情的宋崖词自然知道,眼前的‘姑娘’不是姑娘,甚至也说不清究竟是不是男子。
  雪容‘姑娘’真名陈雪啖,原本也是世家公子哥,只可惜,家道中落。
  他想折腾出一片天地,于是入了宫,身为罪臣之子,他没资格做锦衣卫,索性做了太监。
  是真是假剧情没说,宋崖词也不在意。
  剧情只标明了,陈雪啖心思极度扭曲,手段残忍诡谲……
  可就是这样的人,如今被迫扮成女子,刻意接触传闻中的花花公子。
  而宋崖词任务在身,就算知道硬撩会惹祸上身,也要假装享受……
  宋崖词指了指不远处的乌篷船,“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在那里交谈。”
  “我愿与公子同行。”
  ‘姑娘’压低声音,音色冷得像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冰。
  两人跟木梨再一次上了满蓬花的乌篷船。
  刚一坐下,宋崖词便递出了自已抱了一路的绣球。
  陈雪啖并不爱花,可宋崖词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
  粉蓝色的花团直接进了他怀中。
  陈雪啖皱起眉头,声音冷冽,“难道宋公子的小厮也是轻浮浪子?”
  宋崖词并没有得罪人的自觉,一双含情眸笑意满到溢出,“轻浮浪子?姑娘,宋府只有宋公子一人担得起这个名号,我一个小厮——”
  陈雪啖终于意识到什么。
  “你不是小厮,你是宋崖词。”
  第3章 风流薄幸宋公子(3)
  宋崖词实在没有必要瞒着陈雪啖。
  这件事情早点说清楚,两个人都方便做任务……
  宋崖词念出自已准备已久的台词。
  “姑娘很聪明啊,早在青州,我就听说了姑娘的名号,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我知姑娘是意外流落到烟花巷柳处,我并不嫌弃姑娘,相反,我很怜惜姑娘,如不嫌弃,我愿意为姑娘赎身。”
  一长串油腻的话,再加上试探性想要放到人家肩头的手,宋崖词觉得自已的表演无可挑剔。
  陈雪啖肯定记恨上自已了。
  陈雪啖的确恨了宋崖词,可他恨的不是宋崖词的动作跟话,而是自已。
  他恨自已在不清楚宋崖词的身份时心中冒出来的怜惜。
  可这样的痛恨在发现宋崖词放在自已肩头的手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浪荡子,在跟惦念了许久的美人单独相处时,只会把手背搭到肩膀上吗?
  可宋崖词这个浪荡子就是这样做了。
  明明是轻浮的动作,却被他硬生生做出几分僵硬的规矩感。
  宋崖词还在说些腻味的山盟海誓。
  看着宋崖词不断吞吐着话的嘴,跟离开自已肩膀的手,陈雪啖意识到,自已好像发现了这位宋公子的秘密……
  宋公子的轻浮作态远远没有掩藏身份玩弄人心时的作态熟练。
  说得口干舌燥的宋崖词下意识捞起桌案上的茶盏,可茶盏已经被陈雪啖夺走。
  倒茶水时,陈雪啖那双手如玉琢冰削,筋骨皮肉都挑不出错。
  陈雪啖将茶盏推过去,“宋公子,你说的话,雪容需要时间考虑。”
  所谓考虑,不过是等待接下来的命令。
  命令下来后,就是宋崖词杀青的日子了。
  宋崖词接受良好,“行,你慢慢考虑吧。”
  照理来说,身为浪荡子的宋崖词应当在接过茶盏时轻薄陈雪啖的手。
  可认定自已完成任务的宋崖词不做多余工作。
  他接过茶盏,用的却是堪称疏离的动作。
  陈雪啖看出宋崖词的言行不一,却不拆穿。
  相互成全罢了,宋崖词要风流名声,他要活命。
  宋崖词发觉陈雪啖的沉默,却只当他生性如此。
  渴望已久的茶水终于到嘴边,然而还不等宋崖词喝上一口,船体便开始颠簸。
  茶水洒湿衣襟,宋崖词来不及整理,冲船头撑着船桨的木梨喊。
  “怎么回事?”
  木梨指着不远处的岸边,那里站了不少人。
  “公子,岸上的人朝我们扔了船锚,船锚卡在船上了。”
  宋崖词只能重新站出,看着岸边的人影。
  这群人不是为了报复自已,否则船早就翻了。
  这船锚只有一个作用,那便是把他们拖回去……
  木梨看了看宋崖词,确保自家公子脸上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痕迹后狠狠松了一口气。
  “公子,岸上应该是大人派来接您回家的人……”
  岸上那道身影,宋崖词自然不会认错。
  不是他爹多年前收留的徒弟裴斯觉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