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甫祁坐在一旁看热闹,呲着大牙乐,泗艽被殿下训完,过来伸手捏住甫祁的面颊,把甫祁的大牙藏回嘴巴里,嘟囔:“你都没这个胆子。”
  谭樾无奈,抬脚出去,唤:“泗艽。”
  泗艽答应着,朝甫祁做了一个鬼脸,赶忙跑出去跟在谭樾身后,手上捧过寿礼。
  到了宫门,谭樾下了马车,已经有不少人来赴宴,宫门处一片喧闹。
  谭樾看着热闹景象,心里平添一丝忧伤,神色暗了暗。
  “母妃……”
  有人过来行礼:“五殿下。”
  谭樾认不得,只能笑着回礼,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一扭头,看清是谭椟。
  那人又行礼:“大殿下。”
  谭椟微微一笑,热情道:“齐尚书,今日尊夫人也来了。”
  齐尚书笑:“小妇人家来见见世面,承承皇恩罢了。”
  谭樾身体僵了僵,看着这两人游刃有余的谈话,觉得格外难受。
  幸好泗艽登完寿礼走了过来:“殿下。”
  谭樾准备先入宴,谭椟好似专门和谭樾对着干来着,叫住他:“五弟慢些,等等吾和齐大人。”
  谭樾脸黑一瞬,转身也笑道:“怎会不等呢,齐大人,等入了宴,吾定与大人好好畅饮一番。”
  齐尚书的夫人见谭樾贵气又不失温雅,又有出挑的身形与样貌,越看越喜欢的不行,忍不住开口问:“五殿下,如今可有婚娶的意愿?”
  谭樾闻言,眼皮跳了跳,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谭椟在一旁笑的大声:“五弟,齐大人的尊女是卉都数一数二的大家闺秀,听闻齐大人家的门槛都快被踩坏了,正准备修缮修缮呢,你要不……”
  齐大人没想到自己的内室竟然问殿下此事,已经慌张的顾不得谭椟的玩笑,只忙笑着赔罪:“五殿下可千万别生气,内室只是妇人之见,权当个趣儿听听罢了,殿下……”
  谭樾打断,浅笑道:“齐大人不必惊慌,邬国男子数千万,比吾好的可不少,还得让令女自己意满才行。”
  齐大人赔笑着,谭樾扫过谭椟毫不避让的目光,径直先入了座。
  齐尚书拉着内室,无奈:“你啊,过两日去五皇子府给殿下赔个不是。”
  齐夫人不明白:“殿下又没生气,再说我们家闺女哪里差了?”
  齐尚书拉下脸来:“我在这不和你吵,丢了脸面以后怎么在他们面前说话。”
  谭椟无意听他俩的悄悄话,准备入座,想了想,往谭樾这来了。
  拿起酒壶给谭樾斟酒,带着谭樾看见就厌恶的假笑,道:“五弟这是生气了?那皇兄给你赔个不是。”
  谭樾懒得和谭椟拉扯,拿过酒杯仰头喝尽,道:“不用了,本来就当笑话听了听,皇兄如此,那真就没了意思。”
  谭椟的表情垮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转身回了座。
  第31章 梦魇吞噬
  “主儿,您慢点。”
  谭楷冷哼一声:“吾又不是残废。”
  就算谭楷现在静养,可他的势力也不是轻易可以忽略的,两旁参宴的大臣都站起来行礼。
  “二殿下安。”
  谭樾听见声响,抬头望过去,正巧与谭楷对上,见谭楷微微一笑,朝他提了提酒盏,谭樾无法,只好也回他一个,仰头喝尽。
  谭樾不喜欢酒后的回苦和残留的余辣,也不知道白离佛这家伙到底喜欢酒的什么。
  谭樾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尝了尝案上的菜,又放下筷子把玩着酒盏等澜妃。
  谭樾感觉到有些无聊,他平常不理国事,那些权臣用不着巴结他,所以不同于谭椟与谭楷,他的周围没什么人,倒给他留了一丝清闲。
  硬生生压下泛滥的困意,才见谭棹慢悠悠进了宴会,不等一会,澜妃伴着邬王登上王位。
  等走完繁琐的礼规,邬王陪着众人饮了几杯,以更衣为由先退到殿后,谭棹倒了一盏酒,道:“想来许久未和皇兄弟们坐在一处,能这样共饮了,今日借母妃生辰,咱们来饮一杯!”
  谭樾不讲话,等着看好戏。
  果不其然,谭椟开口:“太子说的不错,要还有榆弟就好了。”
  这么一讲,四人间的气氛有点微妙,谭楷瞄了一眼谭樾,见还是神色如旧,抿了口酒。
  谭棹笑着打破僵局,自己饮了,道:“皇兄放心,吾已经让人在榆弟碑前放了好酒,少不了那小子的。”
  谭樾心底好笑,死者已矣,没想到谭榆还能被拉出来,而谭楷作为亲兄长也没有什么表示。
  “你到底死的值还是不值呢。”
  澜妃走过来,端详着谭樾,亲切道:“许久未见五殿下,眉眼更似姐姐了。”
  谭樾勉强的笑了笑,道了声贺寿,转身应承别人去了。
  谭樾早早离席,往外走去,待无人处,谭樾才放松下来,步履也有些不稳。
  泗艽忙搀扶殿下,心里疑惑,殿下不是不胜酒力的人,怎么今日才喝了这点,就醉成这样了。
  谭樾低声吩咐:“去茶楼。”
  泗艽担心:“殿下……”
  谭樾有些烦躁,道:“听不懂吗?”
  泗艽不敢再多嘴,乖乖跟在殿下身后,突然谭樾拉住他手腕,把他扯在一个小巷的角落里。
  泗艽没反应过来,见谭樾伸手扯他的外裳,慌张:“殿下!”
  谭樾利落的把自己的外袍脱下丢给泗艽,命令:“你的拿来。”
  泗艽递与殿下,忍不住道:“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谭樾又把自己的发饰取下来,压低声音:“你给自己戴好,从偏道回府,装出喝醉的样子。”
  泗艽明白殿下在干什么,磕磕巴巴道:“可艽这身形……”
  谭樾已经转过身,轻笑:“你太高看他们的眼神了。”
  泗艽端了端背,努力模仿平时殿下的步履,可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就算这会儿已经是黄昏,但这也太把对方当瞎子了吧。
  谭樾在街坊中绕来绕去,最后在茶楼前站定。
  自从那日后,这说书先生便有意躲着他,总能以各种看似合理的理由,避开与自己的碰面。
  先生喝完最后一杯茶,正侥幸今日没看见谭樾,心里乐滋滋的准备打道回府,结果自己的手腕突然被人擒住,茶杯的碎渣在地上迸开,一股力道也让他脖颈转动不了。
  先生喊:“何人?!”
  ……
  先生继续挣扎:“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
  说书先生眼前一黑,被人用绸蒙住了眼睛,嘴巴也被塞住。
  谭樾走进来,没看到任何人,心下疑惑:“那老家伙也不是不锁楼就跑的人,害怕见我也不至于此吧。”
  谭樾推门,看见一地碎渣,再望到大开的窗户,疾步走到窗边,却什么都没探查到。
  谭樾皱眉:“是谁……”
  甫祁瞅见泗艽鬼鬼祟祟的从叫门进来,手中收着殿下的外袍,要质问他,又看到殿下的发饰,甫祁着急:“殿下怎么了?”
  泗艽让甫祁给他到茶,慢慢喝来一口,才说:“和殿下回来的半道儿上,殿下说要去茶楼,结果又有不知谁家的人在后面跟踪,所以,你懂了吧。”
  甫祁敲了敲泗艽的脑袋,皱眉:“快把衣裳给我,我去洗,还有,这饰品你去放妥。”
  泗艽不服气的回敬:“嘁,我好像不知道似的,还要你给我嘱咐?”
  甫祁不理他,转身走到膳房外的石头下,拿出一个纸条,收入怀中。
  听泗艽老远喊:“甫祁,快来喂鱼。”
  甫祁嗯了一声,走了过去。
  谭樾一进府,迎面就见到泗艽过来,眼泪汪汪:“殿下,这天都快黑了,您茶楼怎么能呆这么久?”
  谭樾道了声无事,进房接过甫祁递来的热茶,甫祁咬了咬唇,开口:“殿下……”
  谭樾:“嗯。”
  甫祁开口:“祁给您准备好了浴汤,乏了一天了。”
  谭樾的目光在甫祁的脸上顿了一瞬,应着:“好。”
  甫祁抓着衣角的手紧了紧,他不知道为何话到嘴边,自己说不出口,只能临时改变。
  “殿下……”
  ·
  谭楷盯着放在自己案上的汤药,一阵嫌恶,扬手把药碗打翻在地。
  跪在地上的医首紧张:“二殿下,虽说您身体本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喝下为好。”
  谭楷冷笑:“你就这么盼着吾喝?”
  医首冷汗直流,为自己辩解:“不,不,殿下,臣是为了殿下好啊。”
  谭楷捏住医首的脖颈,恶声:“吾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会下了毒药,本来还以为你会很听话,看来……”
  医首挣扎:“药是,是王妃让我给您熬的!”
  谭楷一愣,松了手,失神:“母妃?怎么会,你撒谎!”
  谭楷四望着找剑,喃:“吾,吾要杀了你!”
  医首抹着眼泪,对上谭楷已经失焦的眼睛,难过道:“殿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