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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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刘公公屈身强笑着:“公主,白将军回府了。”
  裴妍只把玩着羽扇,不答。
  刘公公不在试探,只静等着她回话。
  “刘公公,我可在宫门处等了许久。”
  “哎是……”
  “但的确想想,白汀此次辛苦,让他先回府休息,才是重要的。”
  刘公公不知该如何接话,当时裴妍找他让他在迎接白离佛时,想先让白离佛进宫。
  其实哪有皇上在靖宇殿等着,只是公主想见他罢了。
  当时他左右为难,不过幸好白离佛察觉到不太对,他俩各自退了一步。
  刘公公面对这主,开始有些头疼。
  裴妍莞尔一笑,放下羽扇,说:“那我便找他去好了。”
  刘公公张了张口,仍垂下头恭送裴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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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离佛盘坐在亭中,正闭目养神,忽听一阵嘈杂从正院传来,心里已经猜到个七八分。
  “白汀——”
  裴妍提着裙,雀跃地喊着。
  白离佛站起身行礼:“公主。”
  裴妍忽视白离佛的冷淡,只当因为劳累这么多天造成的。
  她坐在木几旁,仍高兴的与白离佛说话。
  “白汀,你站着干什么,坐过来。”
  “臣站着就好。”
  裴妍蹙了蹙眉,说:“可我仰着头和你说话很累,你愿意吗?”
  白离佛无法,只得轻轻地坐下,眼睛盯着氤氲的茶息。
  裴妍还是不满意,道:“白汀,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白离佛有些无奈,只道:“公主……”
  裴妍不管他,只低头把玩着腰间的锁铃,发出阵阵细响。
  白离佛望过去,眼神猛然一顿。
  裴妍看见白离佛盯着她的锁铃,便浅浅一笑,解下铃铛,轻捏着在他面前晃了晃。
  白离佛伸手去拿,那小玩意忽的一闪,他竟触到了公主的手。
  白离佛忙站起行礼:“公主,臣……”
  裴妍见他那模样,颇有些委屈,只轻声道:“白汀,我不是准你唤我名了嘛,为何还是如此生疏?”
  白离佛无心考虑这个问题,只问道:“公主可否告诉臣,这铃,从何而来?”
  裴妍见他避过自己的问题,只关心这个不起眼的铃铛,慢慢积起气来,忍不住冷哼一声:“白将军倒是在意这个,可本公主现在,不想告诉你。”
  白离佛知道这个主又生起气来,无奈道:“公主雅量,烦请告诉臣。”
  裴妍彻底恼怒了:“白将军,区区一个你书房的铃铛,有何在意?本公主亲自到你府上,你这般冷淡,可是我没一个铃铛重要?”
  白离佛只听得“你书房”三字,心里一顿,哪里听的见后面的话。
  裴妍见白离佛没有任何答话,眼泪已经悬在了眼角,猛的站起身往外走。
  走了两步,气恼的把铃铛扔到了池畔,一挥袖,愤愤的出府上了轿。
  白离佛只盯着铃铛滚进泥里,赶忙过去找,本就半大点的铃铛,再滚上泥,更不好找了。
  可白离佛顾不得手上沾泥,不放过池畔一处,不过幸好在一石头旁找着了它。
  白离佛紧紧攥住锁铃,如释重负般的舒了一口气,才直起腰往书房走去。
  仔细用水洗净后,白离佛捏着铃铛心里奇怪。
  锁铃他平常只系在书案的挂梁上,毫不起眼突兀。
  这书房除了平时固定的两个奴仆进来擦案焚香,其他人都一律不准进来的。这段时间他外出打仗,整个将军府都有皇室暗线盯着,裴妍再骄横也不会不顾礼数,私闯府邸。
  “是谁呢?”白离佛摩挲着锁铃,眼尾眯了眯。
  白离佛轻轻把铃系回原处,不小心拨动了一下,一阵铃音让他回想起——
  七岁时的他拽着父亲的衣袖,藏在父亲身后,只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眸,略带些怯懦,愣愣的盯着对面的孩童。
  父亲把他往前搡了搡,慈爱的鼓励他:“去,和他打个招呼。”
  白离佛拗不过父亲,一小步一小步挪到和他一般大的小孩前,紧张的开口:“你……你好。”
  对面的小孩倒和他不同,平静的点了点头,应道:“你好。”
  他记得对上那双眸,他莫名的感觉一阵悲伤,好似那双眸藏着许多事,使他携着不同于年龄的稳重。
  两人再不知说什么,彼此沉默着,更衬出楼下闹哄哄的气氛。
  白离佛回头,发现父亲已经不知去了哪,留下他一人在这雅间,面对那人后面的三名侍卫,禁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对面开口:“坐罢。”
  他小心翼翼挪过去坐下,不动。
  对面又开口:“你方才吃的鸡腿,看起来不错。”
  白离佛笑了起来,余光碰到侍卫冷冰冰的眼神,立刻收住,严肃起来。
  一板一眼的答:“的确味美,属鸡腿上品。”
  对面问:“那你跑那么急干什么?”
  白离佛挠挠鬓角,不好意思的回答:“家父不让吃鸡腿,方才趁着人闹,借机逮住一个啃,可还是……”
  他听那人传来一声:“噢,原来如此,看来你父亲对你颇严。”
  白离佛抓起茶杯,抿了口,答:“我四岁丧母,母亲最后见我时,让我好好听父亲教导。”
  沉默又卷了上来,淹死了每一个人。
  对面的人冷下声音命令后面的三人:“你们出去守着。”
  白离佛诧异那三人竟显出一副紧张,其中一人低声道:“殿……”
  “吾说,你们出去。”
  三人不敢违抗,迅速的闪了出去。
  白离佛也有点被吓到,愣了半天才缓过神。
  ……
  书房门外传来一声:“将军!”
  把游离在外的白离给拉了回来,稳了稳声音,开口:“进来。”
  羌塘提着一个捆住的人,踏进书房,把那人丢在地板上,抱臂行礼。
  “将军,方才属下过来时,正巧看见他蹑手蹑脚在书房门口,便把他捆了。”
  白离佛走过来,拂拂羌塘的肩,轻笑:“很好,你出去吧。”
  待书房门紧闭,白离佛一步步走近地上的人,弯腰扯出那人口中的布团。
  看那人要说话,先一步把修长的食指放在他唇前,沉声道:“嘘,我嫌吵。”
  那人不敢违抗,咬着唇瞪着眼睛望白离佛。
  白离佛勾了勾唇,一把攥住那人脖颈,紧紧捏着,那人蹬脚挣扎,可白离佛的力不减半分,反倒更紧了。
  见那人嘴唇发紫,眼神有些不对,白离佛才稍稍松劲,低声道:“公主给你了多少银子?”
  那人眼中的恐慌被白离佛悉数纳入眼底,他继续说:“胆子倒是肥了,不仅敢进书房,还敢偷拿东西了。”
  “将军……”
  “这哪是书侍,倒是我亲手养的贼。”
  那人浑身颤抖,只唤着:“将军,将军……”
  白离佛松开手,开口:“给你个机会,把话说清楚。”
  那人哆哆嗦嗦的跪着,忙说:“自,自将军离洲后,公主依旧来这将军府,羌大人铁面无私,硬是没让公主进来半步。有日公主找到我,说她只是想要个您身边的小物件,日日看着也算心安,然后给我了,给我了十两银子,让我办事……”
  “继续。”
  “将军,将军我保证我没打其他的任何主意,我每日打扫这书房,见着铃铛您也只是挂着,就拿了这个。”
  “没了?”
  “将军!我句句属实!”
  白离佛蹲下,捏住他脖颈,让他与自己对视,望着他,一字一句道:“做错事,就要有惩罚。”
  随即站起身,拖着这人出了书房,吩咐守在门外的羌塘:“去,拿我的鞭子。”
  对其他人道:“把他,带到院子里。”
  拿起羌塘递过的鞭子,在手中掂着,问道:“我今日罚你,你可服气?”
  那人颤悠悠的答:“服……”
  “啪”一鞭子利落的抽在了那人身上,瞬间炸开一个血花。
  羌塘见状,上前道:“将军,还是我来吧,别弄脏了您的衣裳。”
  白离佛把鞭子扔给他,命令:“抽断他的腿,逐出将军府。”
  羌塘低首领命。
  一刻钟后,白离佛翻过一页书,慢慢问:“扔出去了?”
  羌塘红着一双手,答:“是。”
  “让人把院子清洗干净,我不想在自家还闻到血味。”
  第9章 重新清晰
  街上的人听到将军府传出的喊闹,都忍不住往这边瞟。
  被抽断腿的那人如破布一般被人丢下阶去,满身猩红让人不忍直视。
  周围想起一片嘈杂声,看热闹的人都低声议论:“这是犯了什么罪,让将军这般生气?”
  “将军再生气,怎能这般残忍……”
  羌塘背过手,朝人群道:“各位,此人明知故犯,竟在将军离洲之时,盗窃府中之物,今请各位作证,此人从此驱出府,再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