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啊……”女人并不认识他们,也不想去认识,只是点头示意。
  祁歌扭头冲女人打招呼:“何姨妈好。”
  何姨妈走后,祁歌冲叶霁雨和江玄摆手道:“不打招呼也没什么,我是因为母亲让我这样做。何姨妈是我母亲的远房亲戚,住在我们家也有两三年了,从未收过她房租。”
  “这就是格局。”
  “你在那莫名其妙燃什么?收不收房租又不是你说了算。”叶霁雨眼珠都要翻干,“二手烟吸多了吧。”
  ·
  夜晚收到叶娇娇的回信。
  信中叶娇娇提及官员被查抄之事,她深感惋惜,并承诺自己会想办法调查真相。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宫中没什么娱乐活动,她每天就绣绣花。
  还说李朝过几日就会回京,因为他带兵带得太差,连丢三座城池,老皇帝被气吐血,最终以合约结束战事。
  她说老皇帝估计过几天就死了。
  还给叶霁雨寄了一小箱银票。
  “这么多……怎么带走,扛吗?”叶霁雨踢了踢地上木箱,自言自语,“山下应该有卖金子的店,全换成金条好了。”
  她继续坐在床上看书。
  天气越来越冷,空气冻得手发僵,她便将手缩进被子里,书架在双腿上,扯了扯差点掉在地上的被子。
  沐浴完的江玄穿了身绛色睡衫,差点被地上的木箱绊住,抬腿跨了过去。
  叶霁雨抬眼:“我要喝茶。”
  江玄摇头:“不要喝茶了,晚上又睡不着就不好,我倒是愿意整夜帮你揉肩,可熬夜伤身体。”
  叶霁雨顺势说:“那我要喝糖水,中杯热经典满萃。”
  江玄偏头:“哈?”
  自己在说些什么……她尴尬地扣手:“在热水里加两勺糖就好。”
  江玄披上外袍出了门。
  现在过得都是些什么苦日子,饭是寡淡无味的,暖气是没有的,胭脂是汞含量超标的。唯一进步的是有人暖床。
  一开始同他结婚纯粹是为了任务,也很满意那种各怀鬼胎貌合神离的状态,对于如何演戏叶霁雨最熟悉不过。
  可他却让她屡屡崩溃,脸上面具也不知何时被褪下,她不清楚,心里起了一片雾。
  爱情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更不能被量化。那个所谓的好感增减已经许久没有登场,他们的关系却如星火燎原。
  叶霁雨藏在被子里的手在颤。
  脖颈也缩进被子里:“水蛭味咸,除积瘀坚,通经破血,折伤可痊。水蛭味咸,除积瘀坚,通经破血,折伤可痊……阿嚏!”
  江玄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姜糖水,正好听见喷嚏声。
  “风寒吗?”
  “不是,只是有点冷。”
  江玄站在她面前,用勺子搅糖水,热气飘向下巴,俯身去喂她糖水。
  姜的辛辣混杂甘甜,她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煮的姜糖水?”
  “嗯……”他一遍遍俯身去喂,即便托碗的手掌被烫到发火,拿瓷勺的手又被冻腻,“不要感染风寒,不要生病。生病很难受,要健康要快乐。”
  像是在说什么临终遗言,又或者是在许愿。
  叶霁雨看了眼又送到嘴边的瓷勺:“你不会要让我把这一碗都喝完吧?晚上想小解你帮我……”
  江玄略带疑惑,挑眉问:“把尿?”
  “……………………点蜡烛。”
  她冒冷掀开被子的一角,讽刺道:“某种角度来说是我天天给你把尿吧。进被子里来,我说的是五个字。”
  江玄放下碗钻进来,完完全全缠住她,去暖那双冰冷的手:“真的把尿也没什么啊,尿不出来还能帮帮姐姐……”
  “那我下次帮你堵住怎么样?”她去掐江玄的虎口,皮笑肉不笑。
  身旁人不再说话,愣愣坐在床上。她抬眼看江玄耳廓通红,放下书慢慢靠近,将头枕在他的肩上。
  她不继续背书了,抬眸对上他呆愣的双眼:“哥哥接吻吗?”
  如涓涓细流的吻落下。
  自己那双手被他揉得温暖,叶霁雨抽出一只抚摸他的脸颊,又下滑搂住脖颈。
  床上那本书被压住,翘边的角被颤抖的脊背压平。
  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被吓得缩紧,江玄轻叹一声,两人一齐看向门口。
  “应该是值守的下人。”理了理她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扶住颤动的肩头。
  “……不要了。”她去踢他,“我好困,想睡觉。而且明早我还要陪贺夫人去山下逛街,不想顶眼圈去。”
  江玄皱起眉头,故作烦恼:“真的吗?”
  “问的哪一个?”叶霁雨一脸严肃,“我明早真的要陪贺夫人去山下,早就约定好了的。”
  两人笑出声来。
  *
  湛湛青空,悠悠白云。早晨的天气不错。
  秉持绝不浪费时间的态度,叶霁雨早早起床,洗漱完就坐在院中看书。
  她昨晚没睡好,脑袋昏沉沉还浑身酸痛。但还是起来了,扒开江玄紧搂腰身的手,简单梳了个发髻后披上外袍出门。
  暖融融的日光照在她未施粉黛的脸上,透白肌肤上的青色血管隐约可见,特别是薄薄的眼皮。
  还是没撑住躺在躺椅上,举在半空的书并拢放在胸前。她想就这么睡一会好了,贺夫人应该未起床,过一会去找也不迟。
  “……”
  合上的眼皮止住颤抖,因面前的光亮被挡了大半,正放下心来,干涩的嘴唇被覆上,她嗅到一阵树木清香。
  “回去睡吧。”江玄去抽她手中的书,又摸了摸她的嘴唇。
  叶霁雨摇头道:“我就眯一会,马上要和贺夫人下山去了……睡过头不好。”
  “可你现在这个样子,”江玄伸手抚摸她颤抖的眼睫,“怎么和她去逛街?也怪我……你一过了那个时间点就睡不着,我还一直磨你……”
  瞪了他一眼:“当时不这么说,我只记得你一直拉我腿。”
  “现在回去睡也没用了,”她起身拔出腰间佩剑,理了理松松垮垮的发髻,“你白天应该要比晚上更精神吧?”
  飘扬的发丝像青鸟的翅羽,他笑时眉梢微弯:“要试试吗?”
  头上发带被风吹得直晃荡,两人擦身而过,两把剑交叉在一起,又迅速分开。树叶迎风卷起,两人又交缠在一起。
  叶霁雨本以为和击剑差不多,发现更难些,她的空间感不好,手的长度总是伸不对,让江玄侧身躲开好几次。
  她揉手腕:“再来。”
  江玄忽地抱住她,头枕在她的肩上,轻声呢喃道:“你说的是练剑啊……”
  “不然呢?”她抬头去看靠在自己肩头的那人,皱眉说,“你抱我干嘛?别抱了,我要被你压摔了。”
  总是这样。又不是小孩,这么大的人直起身都可以当遮阳伞用,还要弯腰靠在她身上,碰瓷不成反把她压成高低肩。
  他转了转眼睛,将手中佩剑丢在地上,双手紧抱住叶霁雨的腰,将重心压到叶霁雨身上:“头好晕……”
  叶霁雨感觉快窒息:“我要你压晕了。快点起来啊,不起来……我踹你。”
  刚抬起的膝盖又被抵下去,外袍纠缠在一块。
  “……脑残。”她不常骂人,骂人也不屑用这种直白的话语。称江玄为这两个字是因为他是值得信赖的人,面对不熟的人她可不敢这么骂。
  其实就是小情趣,他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江玄难以置信地眨眼,欲言又止。
  “……”叶霁雨不明白他到底明没明白,心中打算以后还是有话直说。
  “谢谢。”他突然说。
  “……”嘴边骂人的话又咽了回去。
  长廊响起阵阵脚步,紧接的是几声惨叫和此起彼伏的骂声。
  “大哥你能不能别搞你那张脸了,天天画的跟个僵尸一样,还好意思说我的花钿?”
  “姐姐说得对,你整天游手好闲,没余钱不知道自己想办法去挣吗?多大的人了还偷用你妹妹的胭脂,想要就花钱买啊!”
  最小的女孩跳起来打祁歌的脑袋:“我打死你这个小偷!”
  叶霁雨和江玄松开,看着祁歌从长廊被打到池塘,再到松树下,逐渐往两人这边跑。
  祁歌叫苦不迭,捂住花脸:“哎呀!好妹妹们别打了,再打脸就肿了……”
  几个女孩在祁歌身后追着,叶江两人默默替她们让路,看祁歌在面前被打。
  这男的槽点也太多了吧,自恋好吃臭美每一个都是叶霁雨无法接受的。她不懂为什么会有祁歌这么奇葩的人,完美踩在她的雷点上,唯一优点就是帮了她和江玄,让两人不至于居无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