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匕首刺进牛铁花的腹部,她一脚将其踹倒在地。
  她解下腰间的飘带将其手腕脚腕绑住,江玄将匕首拔出递给她。
  叶霁雨用匕首挑起牛铁花的下巴,询问道:“你不是说没有被收买吗?”
  牛铁花不说话只是死死瞪着她,嘴角的血渍黏糊糊的沾上泥土。
  “听着,你要么现在告诉我实情,要么我就一直折磨你。”她的脸上没有表情。
  多年的实践经验让她对人体足够清楚。哪些地方切掉不碍事,哪些地方切掉会是剧痛,她都知道。
  见女人还是不说,她的语气更加强劲。
  “再不说就切掉你的手指。”
  仵作没有手指可当不了,少一根指节都不行,作为医生她怎么不知道。
  “江既白…”她抬头看向正在一旁擦拭剑刃的江玄,说“你过来按住她,我给她做个小手术。”
  “好的娘子。”
  两人在此刻竟变得高度相似,脸上都带着一抹疯狂的笑意。
  呛人的毒气毫无征兆地扩散开。充盈她的肺部,窒息感让她痛苦地晕在江玄怀中,两人皆晕倒在原地。
  牛铁花捡起地上的剑,却听见女人的声音。
  “别杀他们。”常夫人从树后走出来,她的目光移向叶霁雨的小腹。
  “留着有用。”
  第10章 刺杀 带着你的剑出去
  给病人做完手术后叶霁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身旁的呼叫铃却响了。
  时间已到午夜,科室的护士长也已回家。她关闭呼叫铃的按钮,系上外袍扣子拿着记录本独自走出办公室。
  走廊的灯因电压不稳而忽闪,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尽头的窗户未关,风迎面吹来。
  坡跟鞋踩在粘稠湿润的地板上,她拐弯走进病房。
  这是一间二人间。门口的床铺空着,靠窗的床铺拉上淡蓝色的布帘,隐约看见里面的人影。
  床头的警示灯亮起,心电监护仪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您怎么了?”
  无人应答,她犹豫片刻拉开布帘。
  男人坐在病床上,手腕上的口子不断流出血迹,白色床铺被染成血红。
  “父亲…”她怔怔盯着男人,意识到这是梦境。
  “好孩子,让父亲抱抱。”男人嘴角咧起一个难看的弧度,头顶的灯将他脸上的沟壑和贪欲暴露无遗。
  那种刻入骨髓的恶心感又折磨起她。以为早已逃离,却发现还是在原地打转,抛去的记忆又重新被找回。
  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术刀,疯狂捅向他。
  那令她畏惧的眼睛,那总是试图掌锢她的手,那颗腐烂的心……一下又一下,一滴又一滴泪水落下。
  “姐姐…”
  “姐姐……”
  “醒醒。”
  叶霁雨缓缓睁开眼,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眸。
  她偏头不敢看他。指尖擦净眼角的泪水,想从腰间取下手帕,却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天上明月高悬,两人似乎昏迷了很久。她扭头看江玄,他也是一样只穿了一件里衣。
  他耸耸肩说:“应该是那个牛铁花弄的,把我们外袍扒掉然后又丢在这荒郊野岭,真可恶……”
  “没把我们杀掉就够可以了…”她在地上捡了一堆枯木和落叶,递给他。
  “什么意思?”
  “生火,要不然准备冷死啊。”
  他“哦”了一声,低头有模有样生起火来,没多久就冒出火星。
  她本以为他不会生火,都做好冷一晚上的准备了。看着他手下的火星,她点头笑了笑。
  还是有点用
  “在这休整一下,等天亮再回去。”她靠在他的肩上,闭眼不再说话。
  身旁人将她抱紧了些,起伏的呼吸和淡淡的清香让她很安心,皱起的眉头也渐渐舒展。
  “姐姐……”
  “怎么了?”
  “你刚刚是做噩梦了吗?”
  她的睫毛扑闪,几滴泪沾在睫毛上,眼皮上的血管抽搐:“算是吧。”
  父亲从来不会强迫她做事,只是告诉她怎样做最好。可是看着他的神情,她知道她只能按他说的做。
  他自杀去世后,她将他的骨灰跟牲畜的骨灰混在一起,一遍又一遍洒在地上又放回盒中。
  她恨他,一生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可她又想感谢他,是他教会她人的生存法则:既然做不了正常人,就做一个理智至极的疯子。
  “睡吧,我没事。”她摸了摸江玄的脸颊,语调温和。
  即便不在现实世界,她的睡眠还是一样的差,睡眠浅到能够清晰听到江玄的梦呓。
  晨光熹微时分她将他叫醒。两人互相搀扶着往来时的路走,片刻之后遇上一辆马车路过。
  马夫见他们打扮怪异不想载。叶霁雨解释说被山贼抢劫,拔下头上的银钗递给马夫。
  “这个钗子他们咋不抢,该不会是假的吧。”马夫有些怀疑。
  她指了指江玄手中的剑,略带威胁地说道:“假的我就用来捅你了,还求你载干嘛?”
  没等马夫同意,两人便上了马车。叶霁雨一人坐在车中,江玄在前面和马夫坐在一起。
  “等到了地方好处少不了你的。”
  马夫冲她点点头,已经汗流浃背。
  她在车中眯了一会,再次睁眼便到了府邸。侍女搀扶着她下车,将外袍披在她的身上。
  她仔细端详面前的女孩,问:“我记得你叫兰馨。”
  她低着头:“是的,夫人。”
  “我要沐浴。”她扭头看了一眼江玄,他正忙着吩咐侍从去衙门打探。
  牛铁花估计早就溜了。这女人还真是奇怪,说好不容易才进衙门,结果对上级领导和他家人这样,亦或者说她一开始说的就是假话。
  叶霁雨当时还没看出来,以为她说的全是真事。但她希望牛铁花并未说谎,她也不愿意相信。
  不信一个女人会拿自己艰难的处境撒谎,她也不会原谅用此来博取同情的人,但是有什么苦衷的话,那她能够接受。
  她跟着兰馨走进内室,脱下衣物放在一旁。解扣子时瞥见兰馨腰上的香囊,绣的是两只鸳鸯,做工精美。
  “挺厉害的。”她指了指兰馨腰间的香囊。
  兰馨低头摸了摸那个香囊,脸有些红。
  “你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人就行。”她冲兰馨摆摆手。
  兰馨退下后,她脱掉脏兮兮的里衣,泡进浴池中。
  蒸腾的雾气弥漫整个房间,她整个人放松下来,感受温暖的水流划过她的肌肤,肩头出了一层薄汗。
  水面浮着一层花瓣,她微微抬腿,膝盖露出水面,肌肤染成淡粉色。
  她抬头盯着天花板,注意到天花板上的裂缝。
  下一秒,天花板破开个洞。
  黑衣人掉进浴池中,米白色的汤浴浸成血红,她还未弄清状况,就被从天花板掉下来的江玄捂住双眼。
  “是刺客。”他在她耳边说,拿过池边的飘带,遮住她的双眼。
  他系得很紧且是死结,叶霁雨放弃挣扎,缩在角落捂住身子。
  飞溅的水花从四面八方落在她的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花香,她觉得时间好漫长,想逃走,又想起光着身子。
  “……还要多久。”没一天安生日子,她只觉疲惫。
  “马上。”
  水花渐渐变小,一阵涟漪后浴池恢复平静,她听见长剑刺入什么东西,紧接着血就溅在她的眼前。
  酱紫色的飘带薄,血液透过纱浸入她的眼中。
  她掀开飘带,看见江玄在浴池中,而黑衣人却消失不见。
  “带着你的剑出去。”她揉着眼睛,浸血的眼球痛到不停流出血泪。
  他用浴池中的水简单洗净脖颈处的血,抬头发现叶霁雨在揉眼睛,一脸痛苦“你的眼睛怎么了?”
  “血溅进去了。”她一边眨眼一边流泪,斜眼看见江玄还待在原地,“你怎么还不出去,要我请你吗?让下人过来换水。”
  好烦,原以为能放松一下,结果又搞出幺蛾子。她觉得江玄有点像亲戚家的小孩,而自己则是房间被弄乱的怨种。
  “我帮你吹吹……”他渐渐靠近,白皙的脸庞神情认真。
  “出去啊……”
  她踹了他一脚。
  .
  叶霁雨又洗了一遍,确保身上没有那股难闻的腥味后,才穿戴好去正厅见江玄。
  江玄面色凝重,手中的茶杯是空的。
  “牛铁花跑了。”
  “嗯……”她并不吃惊,坐在他身边的木椅上,从桌上小碟拿了一块糕点。
  “那个黑衣人呢?”
  “死了。”
  “尸体在何处?”
  江玄不回答她,她将糕点放入口中,直愣愣看着他。
  总想瞒住她,又总是漏洞百出自相矛盾。他不像npc,npc没那么聪明,也没那么蠢。
  人工智能会不断优化系统寻求问题的最优解,而人类总能莫名捅一堆篓子出来,又赶在截止日期前勉强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