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未了还威胁一般补上了一句:“若是传出去半点风声,仔细你脖子上的脑袋。”
  那守卫忙不迭的点头表示明白,而后战战兢兢的小跑着回去让同僚赶紧打开关卡和城门。
  直到马车缓缓驶入京城的街道逐渐消失不见,那名守卫才如同死里逃生一般直接软倒在地上,身上冷汗津津。
  同僚问他:“你这是撞上脏东西了?怎么怕成这幅模样?”
  那守卫抖着手捏着袖子擦了擦汗,低声嘀咕道:“要真只是撞上脏东西就好了。”
  “你说什么?”
  同僚没听清楚,他赶忙摇头说没什么,而后绝口不提刚才那事。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直入皇宫,等朝中大臣得知新帝居然回了京的消息,匆匆穿上官服赶到时,祈战都已经穿上龙袍端坐在了龙椅上,桌案上摆着的是一卷卷弹劾朝中大臣趁着他不在京中时大肆结党营私的奏折。
  他俯视着朝堂下呼啦啦跪了一地的官员,眼神轻蔑:“孤不在这段时日,各位爱卿日子过得不错啊。”
  他说话时带着三分笑意,可眼神却如三尺冰霜般冷冽。
  “礼部侍郎季淳,太常寺张建,左督察御史刘岩……”
  他一连点了十几个官员的名字,但凡是被点了名的,无一不是脸色惨白双腿发软。
  终于念完了名字,祈战环视一圈底下神情各异的大臣们,直接跳过了被弹劾的罪名宣布了结果:“全部革职查办,一经查实,问斩!”
  他雷厉风行的宣布完,也不听那些被点到了名纷纷喊起了冤枉的官员的说辞,一拂袖便直接起身离开。
  “退朝!”
  “各位大人请回吧。”
  大内总管立马站了出来,拦住了那些想要找祈战求情的官员。
  .
  承德殿内,南溪整被一群御医给围了起来,一个个在摸完他的脉象以后苦大仇深的拧紧了眉毛,似乎是遇到了十分棘手的问题。
  “殿下如何?各位御医大人可有良药救治?”
  青栀在一旁急得不行,南溪自打被祈战带回来便一直是她照顾着,早就将病弱但性子极好的南溪当成了主子。
  反观作为当事人的南溪反而十分的平静,甚至还安抚似的拽了拽青栀的衣袖,朝她缓缓摇头。
  太医院院使犹豫了半晌,斟词酌句的道:“殿下这病实在是棘手,槲毒已经根深蒂固,加之先天不足,短时间内必然是无法彻底根除的,还得从长计议。”
  他没敢打包票,就怕回头陛下问罪下来他担待不起。
  其他御医闻言也纷纷点头附和,说着棘手难办。
  就在这时,刚下了朝还带着满脸戻气的祈战走了进来,自然也听到了院使的那番话,他环视了屋内的众人:“怎么?孤养着你们一群废物,结果你们连他的病都没法子治?”
  御医们顿时纷纷跪下磕头,祈战冷哼一声:“孤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必须治好他。”
  对自己可能命不久矣的事实接受态度良好的南溪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思绪万千,但很快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
  一群御医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愁眉苦脸的应了是。
  祈战正在气头上,瞧着这些废物就觉得碍眼,抬手让他们通通滚出去,不过片刻殿中的人就撤了个七七八八。
  “陛下,奴婢去为殿下熬药了。”
  青栀很有眼色,急忙一福身,而后也跟着一起退走,还不忘了将殿门给关上。
  殿中只剩下祈战和南溪二人,两人相顾无言。
  即使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但南溪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祈战,一旦没了旁人在,他紧张不安的无意识攥紧了被褥。
  “你还是很怕孤。”
  祈战坐到了床榻边,他握着南溪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嘴角似有若无的挂着一丝笑意。
  “你怕什么?难道孤还能吃了你不成?”
  “孤对你可比你父皇对你好多了。”
  他说着话时,南溪的手已经被他握进了掌心之中细细把玩。
  南溪的手比他小了整整两个号,细嫩修长又柔若无骨,似乎是握着得了趣,他忽然捏了捏南溪的指骨,嗤笑了一声道:“十指软如绵,怕是那些女娇娥的手都没你的娇嫩。”
  竟是将他拿来与女人做了对比。
  南溪听着心中不快,竟生出了几分愠怒,他用力的抽了抽手,结果非得没抽出来,反而被握得更紧了。
  “躲什么?你整个人都是孤的,你的手孤想怎么握就怎么握。”
  南溪气得眼尾泅红,咬紧了牙关下颌线崩紧,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祈战欺负了人,心中那股郁气顿时就散了。
  把玩了片刻,眼看着脾气倔的八皇子就要把自己气死了,他终于大发慈悲的将人放了开来。
  南溪立马瞅准了机会,迅速翻身拉上被褥将自己整个人盖了起来,只留给他一个带着恼怒的后脑勺。
  祈战忍俊不禁,无意识的捏着扳指转了转,只觉得他生气起来更想让人欺负了。
  他不在京中这段时日奏折积累了很多,全都需要他亲自批阅,所以并不能在承德殿过多停留。
  他对南溪说:“你且好好休息,明日孤再来看你。”
  回应他的自然还是一个后脑勺。
  等他离开后,南溪缓缓探出脑袋,抿着唇死死的盯着重新被关上的门,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他是被祈战洗脑了吗?竟会觉得这种人为自己治病是有一丝真心是想要他好起来的。
  分明就是轻浮孟浪的登徒浪子,想解了他的毒,好狠狠磋磨他罢了。
  第8章 你若再敢拦着,本宫便扒了你的……
  新帝班师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将朝中的蛀虫一一拔了出来,一个接一个罪名落实,短短两日就接连砍了十几名官员的脑袋,其家产尽数充入国库,其族人流放的流放,入奴籍的入奴籍。
  一时之间,大臣们风声鹤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祈战深知过犹不及,只处理了那十几个跳得最欢的就收了手。
  晋国大军回了边境驻守,而李延则带着一队亲信回到了京中复命,论功行赏。
  除夕宫宴当日。
  “我也要去?”
  南溪紧锁眉心,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晋国的宫宴,让他一个阶下囚战利品去参与,祈战这是安的什么心?
  怕是又想了什么新的法子要当众折辱他。
  南溪光联想一下那种画面就焦虑得恶心反胃,偏偏祈战又用不容置疑的强硬语气道:“那可就由不得你去不去了,孤让你去你就必须去。”
  南溪身不由己,一整日心情都跌入了谷底,板着一张即便带着病气依旧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脸,任由宫女给他梳妆打扮换衣裳,而后又由太监推着去了举办宫宴的太和殿。
  宫宴早已开始,论功行赏的重头戏已经过去了,南溪只能看见宫人抬着一箱箱的赏赐退了下去,之后将交由宫中侍卫护送至大将军府上。
  朝廷百官一一落了座,作为做大功臣的李延自然被安排到了祈战的右方下首,与左相司徒瑾相对而坐。
  随着众人落座,宫婢弓腰着腰举着托盘流水似的传膳布菜,而身姿婀娜的舞娘翩然入场,足尖轻点旋转间,脚踝上铃声脆响水袖翻飞,一颦一笑间尽显妩媚娇憨之态。
  南溪便是这时被推进去的。
  文武百官都没见过他,尤其是他样貌出挑世间少有,坐在轮椅上,更是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朝臣议论纷纷,均在猜测他是何人,唯一知情的李延眼观鼻鼻观心,垂眸盯着手中的酒盏,好似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双腿残疾,能参与宫宴却敢迟到,任朝臣们抓破了脑袋也没能将南溪与京城之中哪位有名有号的人物代入在一起。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从宫宴开始就表现的兴致缺缺的新帝居然在见到来人时脸上多了一丝真心实意的笑意。
  只见新帝突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行至那人身旁,极为亲昵暧昧的抬手以掌心摩挲着他的脸颊,倾身低头,也不知在他耳边低语了句什么,便见那人耳根泛红,一脸难堪的瞪视了新帝一眼。
  祈战的残暴和喜怒无常在大臣们心中根深蒂固,从未有人敢当众给新帝甩脸色还能好好的活着。
  就在他们以为这貌美的青年马上就要血溅当场时,被甩了脸子的新帝非但没有暴怒,反而还爽朗的笑了起来,而后极为自然的从太监手中夺走了轮椅的推把,亲自将青年推到了最上方——与祈战并肩而坐。
  那可是皇后才能有的殊荣,竟叫一个男子给占了去。
  一时之间,除了乐师演奏的琴音,舞娘的铃铛脆响,整个太和殿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齐妃的父亲户部尚书王衡以及贤妃的父亲镇军大将军赵烨脸色很是难看,盯着南溪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