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们觉得让邦德协助钱班霓处理文书工作怎么样?”话里带着疑问的词汇,语气却是不打算接受反对意见的肯定。
  真正重要的文件可以送到你和曼斯菲尔德那里去,麦考夫,反正我们两个出外勤的时候也是由他和钱班霓调度人员执行任务——赫尔薇尔抬眼,刚好看见从军情五处与军情六处那里分了不小一杯羹的莫里亚蒂伯爵堪称乖巧地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没有对两位长官分配工作的举动提出半点质疑。
  “倒是把你给忘了,m。”
  轻飘飘的语气让阿尔伯特?莫里亚蒂将心提到嗓子眼。他是想要以平常心对待这位长官的,可惜对方总觉得他想要插手伦敦的各项事务。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阿尔伯特觉得这不应该成为他掌控mi6未半而中道崩殂的理由。犯罪卿如果不能把好用的刀握在手里的话还叫什么犯罪卿,直接叫大英政府豢养的疯狗算了。
  那么,詹姆斯?莫里亚蒂阁下,你们近期的行动应当不会与我们冲突?
  赫尔薇尔询问道:“就算有冲突,你也是会提前告知的是吧?”
  那语气好像一旦阿尔伯特说「这种事情没办法控制」之类的话就要亲自上手,教教他什么才是身处职场面对上司时应当学会的事情。于是莫里亚蒂伯爵叹了口气,回答她,是的,洛克哈特卿。一旦情况有所变动,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不必通知我,优先告知麦考夫。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不会出席任何有关巴伐利亚王储在白教堂区失踪一事的任何相关会议,具体什么时候重回岗位得看那位小殿下何时被找到。”黑发女人的手指轻轻敲击伞柄,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了阿尔伯特不敢去深思的东西。
  「找到」这一定义实在有些宽泛,可以是找到四肢健全的活人。可以是找到伤残了的活人,也可以是找到死人。作为巴伐利亚方面代表的弗里德里希已经向路德维希二世去信,对面的意思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同时要求大英帝国以对待一国摄政王而非王储的规格处理此事。
  对此,咨询顾问的态度是——「又不是我按着他的脑袋让他跳下马车,也不是我逼他去逛的白教堂区,现在人丢了跑来找我要人,我管他去死」。当然这种话是不可能对外交大臣还有弗里德里希等人的面直接说出来的,麦考夫在她从白金汉宫回来之后就没少听自己亲爱的好邻居变着花样痛骂那位王子,或者说未来的摄政王陛下。一同被骂的还有把全部责任都推到赫尔薇尔身上的外交大臣,就连咨询顾问的几位下属都隐约听见上司用「头顶空了一片专门留给帽子以防布料不够亲肤的秃驴」之类的形容词描述他们的外交大臣。
  因此,直到伪装成风尘女子,自称赫华勒?黑玆的赫尔薇尔走入白教堂区,发现海因里希?奥托?阿达尔贝特?瓦尔德玛?维特尔斯巴赫的踪迹时,从涂抹了口红的嘴唇当中吐出的第一句话也是足够有气势的伦敦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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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好可爱好有气势】
  第19章 春逝
  ◎现代设定,福兄弟年龄操作有◎
  初春的约克不可避免地仍带有几分来自深冬的寒意,料峭微风将雨线吹得歪斜,不过瞬息的功夫就在纯黑的伞面上落了晶莹的一层。撑着伞的年轻女人将行李箱拖在身后,绕着路走出火车站的广场赶往最近的公交站台。出租车或许是个好选择,毕竟要直达父亲友人的住处还是这样更加方便。但赫尔薇尔,也就是脚下仍沾有浮土的那个女人,她不太乐意再看见出租车。
  与克雷文的某处私立学校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如果时间足够充裕的话,在见到福尔摩斯夫妇之后或许还有时间把自己的仪态好好收拾一番。她以前从没这样的习惯,昔年在剑桥大学冈维尔与凯斯学院里叱咤风云的年轻硕士不需要为任何人遮掩她的锋芒。更何况连教授都不在意年轻人本就理应拥有的那一点自傲,又有哪个学生会真的将不满表现在脸上呢。如今赫尔薇尔对人情世故终于开始在意,有相当大一部分的功劳要归于她在剑桥时的学弟。
  想起那个几乎要同自己走向婚姻的坟墓,差临门一脚她就要从此改姓的时候与之和平分手的男人,赫尔薇尔将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随即懊恼地想起自己在公交车上,最终放弃了香烟盒与打火机,只是摸出来装着水果糖的铁盒子。下车后她再一次撑起黑伞,准备徒步走完剩下不算远的行程。约克郡是多年未归的故乡,尽管准确来说她的老家在更北边的哈罗盖特,洛克哈特家因父亲贾斯汀的工作定居伦敦许久,再加上之前赫尔薇尔一直忙于学业。因而对这片童年时就告别的土地并不熟悉。否则洛克哈特夫妇就不会将女儿托付给居住在这里的老朋友。
  抵达被记在备忘录上的街道,确认福尔摩斯家的确在此地,赫尔薇尔伸出手指按响门铃。
  前来开门的是一位黑发蓝眼睛的少年,年纪不大,看起来像是高中生。他见到立着的女人愣了一瞬,随后很快调整好表情,问道:您就是母亲口中今日刚下火车的洛克哈特小姐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她在少年的邀请下走进福尔摩斯家的宅邸。雨伞被收拢起来放入门口的伞筒里,没等赫尔薇尔脱下被雨滴弄得有些潮湿的大衣,家中地位名副其实居于最高地位的妇人从厨房走出,手中还端着一盘今天新烘烤的黄油饼干。“来尝尝吧,亲爱的赫尔薇尔,要知道你小时候就喜欢这个。”维奥莱特牵着她发冷的手,将她带至客厅,随后转头命令站在一旁的大儿子帮赫尔薇尔把行李送到昨天收拾好的空房间里。
  赫尔薇尔没有拒绝,或者说没狠得下心拒绝。
  “西格尔要等到晚上才能结束工作回家来。刚刚那个是我的大儿子,名字叫麦考夫。至于小一些的那个在楼上他自己的房间里……他不怎么喜欢见陌生人。”维奥莱特说到最后时顿了顿。
  “没关系的,维奥莱特夫人,我以后的工作生涯中总是要遇见像福尔摩斯小先生这样内向的学生。”
  “内向?不不不,赫尔薇尔,夏洛克不是那种内向的孩子,他只是有点……嗯……不拘小节。”
  到底是什么样的「不拘小节」维奥莱特没有细说。而在那时赫尔薇尔并未因此将对方视作一个需要耗费更多心力的问题学生,要知道哪怕是她自己,当年在高中也算不上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全凭优异的成绩让老师们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再怎么样也不会比她差点炸掉化学实验室或者和七八个男生打一对多的群架更出格了吧?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夏洛克?福尔摩斯从闯祸惹事上和学生时代的自己不能说半斤八两,只能说一模一样。
  一直到赫尔薇尔收拾好仪容仪表,带着简历离开福尔摩斯家前往私立高中应聘,待在二楼房间里的次子都没有下来见过她一面。反倒是麦考夫借着帮忙的名义从新住客的口中打听到了不少事情。夏洛克抬眼,短暂地将自己的注意力从烧瓶上移开,随后又落到处理好的试剂上:一个老师?
  “是的,确切地说是历史老师。”麦考夫好脾气地回答,“她是剑桥毕业,冈维尔与凯斯学院那一届的第一名,我以为这个头衔能够让你提起几分兴趣,而不是相当失礼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话虽如此,作为兄长的少年也从未提过要把弟弟叫出来接待客人,连母亲维奥莱特都已经默许了这一失礼的举措——尽管麦考夫觉得母亲没有把夏洛克叫下去是怕他冒犯到老朋友的女儿。想想看吧,一个恰逢青春期的少年,头脑足够灵活,又有那么点旁人无法企及的天赋,浑身上下都棱角分明,恨不得将尖刺扎向所有靠近的身形。没有下楼把客人不愿意为他人所知的隐私抖个干净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对父亲老朋友的女儿能够献上的最高敬意。
  但见面是不可避免的。夏洛克坐到餐桌的边缘,眼睛盯着餐盘里被母亲维奥莱特拨进来的鹰嘴豆,朝对面落座的年轻女人干巴巴地致以问候。麦考夫已经能够同那位名叫赫尔薇尔的客人就社会热点和考古发现相谈甚欢,他们的话题从维多利亚时代的社会变革谈到济慈与雪莱的诗歌,又从莱布尼茨跳转到弗洛伊德。他很清楚地发现兄长对待这场即兴谈话的态度也由礼节性的敷衍转变出几分真实的兴趣。尽管夏洛克实在不理解冥王星与真正行星的具体区别有什么值得讨论的。
  “好的,两位天文学家,再不把你们盘子里的食物吃完就真的要被维奥莱特女士送上月球了。”西格尔话音未落就被妻子在桌下狠狠踢了一脚,正巧低下头的赫尔薇尔没看见福尔摩斯老先生脸上一瞬间扭曲的表情,一直用餐叉将鹰嘴豆戳得千疮百孔的夏洛克倒是把父亲的神色看在眼里。一声闷笑让嘴里还塞着炸鱼排的赫尔薇尔抬起头,看了眼对面与麦考夫容貌相似的少年。
  注意到她的目光,夏洛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朝客人矜持地点点头,随后堪称风卷残云般处理完餐盘里的食物,站起身就往房间里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