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优雅杀猪 第332节
  南扶光与谢允星回到昆法大陆基本忙的两脚不沾地。
  除了云天宗,还有更多小的宗门盟友等着她们守护,从宴歧那薅来的狙击型夜明珠最终只留下四颗在云天宗,剩下的全部都分发给了别的宗门派系。
  南扶光在此行中遇见了一些在「陨龙秘境」的故人,发现他们在说辞上大致相同。
  比如清月宗的林雪鸢,小姑娘看上去和上次见面没有太多的区别,只是少了一丝羞涩多了一点儿沉稳。
  她告诉南扶光,是她主持宗门退出仙盟,很早之前就有了这样的打算,因为她相信南扶光——
  最后跪在地上也没有倒下,承受刮骨之刀,以血肉为躯铸建所有人安全离开秘境的桥梁……
  那个人是南扶光。
  南扶光不可能站在错误的那边。
  南扶光听的当场感动成了狗,抱着林雪鸢落了两滴真情实感的眼泪,然后偷偷躲塞了两颗夜明珠给清月宗。
  晚上很主动的给宴歧挂了双面镜,问他夜明珠还有没有办法找来更多,她耳根子软,不小心分配不匀怎么办。
  ……
  除此之外,也有很多糟心的事。
  在南扶光忙着的时候,仙盟也没闲着。
  现在“仙盟”在她眼里几乎成了和夜摩天界相提并论的邪魔外道,如今失去了一些道德的束缚,留下的都是狂徒,他们做事开始肆无忌惮。
  短短数日,事端不断。
  一个名叫“剑山”的剑修宗门,举办了一场“剑心通明"仪式。
  宗门的一名长老,以“剑心归一”理论,将亲传弟子献祭给了距离宗门最近的沙坨裂空树根。
  七名亲传弟子,被钉死在树根之上,生生剥离金丹。
  “剥离剑骨,以凡胎归入尘土,以此证道。"
  那些弟子惨叫声着,被树根延伸的藤蔓缠绕,骨肉开始溃烂生长出木纹硬鳞……
  最终长满树瘤。
  他们眼睁睁的在剧痛中看着自己的金丹被抽出、剥离。
  “剥离剑骨,以凡胎归入尘土,以此证道!”
  高低起伏的拥护声音中,众弟子跪拜时,也有一些新入宗门的弟子两股颤颤、忍不住呕吐。
  当他们再抬起头时,只见那迅速迈入渡劫期的长老背后新生的七根如鸟类的翅膀剑骨,呈现扇形展开。
  每一根都是一把不同造型的剑,与他的七名亲传弟子的本命剑造型一一对应。
  又有一个“曲北药宗”的药修宗门,先前苦于镇宗宝贝与辨骨阁均被旧世主一时好玩摧毁已久。
  (没错,旧世主往云天宗的辨骨大鼎里伸手,震碎他化自在天界所有的辨骨物这件事,到底也被掀了出来。)
  整个宗门原本摇摇欲坠,但这次找到了机会。
  宗主一人药倒宗门上下从炼气期至筑基期不等九十九名弟子,将他们的命盘双手为沙陀裂空树奉上。
  “诸位助我宗门恢复灵气,再结天地成丹,实乃大功德!”
  沙陀裂空树下,这名宗主将九十九名弟子以人殉炼丹……
  真火灼烧三天三夜,炉中飘出的不是药香,而是浓郁的血腥,最后一名在惨叫的弟子,至第二日午时才彻底咽气。
  曲北药宗宗主当时,浑身爬满了犹如刺青的金色树纹,他们称此为"丹道圣痕"。
  更有合欢宗,举办了“同奔”大典。
  理论上那是一场集体姻婚。
  那一夜,欢喜道宗铜像下,整个大殿内点满红烛摇曳,宗主温柔地亲手为其道侣披上绣纹有沙陀裂空树树纹与道陵老租法相的凤冠。
  “只此一典,共赴长生。”
  数百人于大殿之内精血互换交合时,有一根根粗壮树根突然从地底破土而出,化作万千根须,将交合中的道侣们双双裹成茧状。
  次日,破茧而出的有“新郎”,也有“新娘”。只是怪诞之处在于,“新郎”均着大红凤袍裙衫,“新娘”均批对应金龙喜袍……
  他们开口时,一字男音,一字女声,宣称——
  “喜神交融,大道成矣!”
  ……
  以此为例,走偏扭曲的宗门事件不绝于《三界包打听》。
  光原有的那些版面都不够装的,到了最后,流动版那些“隔壁宗门的那位杀了邻居全宗上下祭树以续宗门灵气”这种标题都没几个人点进去看了——
  毕竟发生太多,人们已然见怪不怪。
  他化自在天界徒然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
  ……
  与此同时,弥月山,云上仙尊在吞服药丹后一连数日昏沉,这一日,他终于睁开了眼。
  首先入眼的便是靠在床边,脑袋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打瞌睡的鹿桑。
  宴几安醒来后没多久,鹿桑也似有感应醒来。与宴几安对视一瞬,她先是有些雀跃,又踟蹰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夫君?”
  宴几安半晌未语,只是那双黑眸之中漆黑一片,目无波澜,短暂肃静后,他从鼻腔深处,慢吞吞地“嗯”了声。
  鹿桑放在膝盖上的手悄然握紧裙摆,内心一阵狂喜。
  道陵老祖给的丹药起了作用。
  从今日起,一切向好。
  第203章 云上仙尊陨落
  可能是药还是有些副作用, 刚醒过来的宴几安很虚弱,他听着鹿桑絮絮叨叨的说最近发生的事,那平展的眉逐渐收拢。
  宴几安问鹿桑云天宗怎么样了,鹿桑停顿了下, 从刚才起一直有的雀跃收敛了下:“您还记得云天宗?”
  道陵老祖将药给她的时候, 说的是服下此药, 宴几安灰飞烟灭,回来的只是那个最纯粹的、道心坚定为苍生的、只属于鹿长离的宴震麟。
  “记得一些。”宴几安淡道,“什么都不记得,不成傻子了?”
  他轻飘飘一句反问, 让鹿桑刚刚提起的心落地, 因为宴几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少言寡语, 多时严肃,更不用说这般带着半调侃的发言。
  但过去宴震麟会这样同鹿长离说话的。
  宴几安见面前的人从担忧至展演而笑, 鹿桑把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大概告诉了他, 包括仙盟四分五裂, 一些宗门叛出仙盟,云天宗在其列。
  闻言,宴几安只是沉默半晌,随后让她把近日所有的《三界包打听》拿来。
  一向对他的指令唯命是从,但唯独当他提起想要看《三界包打听》时表现出了犹豫, 坐在床边的少女伸了伸头,望着床榻上面容疲惫的人:“您的眼睛刚刚好……能看见么?”
  现在的五感都在散失, 极速衰退。
  曾经的云上仙尊形容枯槁, 如一棵迅速在走向死亡的植物,肉眼可见的濒临陨落——
  然而伴随着那一颗忘却一切的丹药下肚,宴几安似乎倒是目能视物了。
  但这不是一切都在好转的意思。
  道陵老祖给的药能够让宴几安忘却前尘, 牢记使命,但并不是给他救命的,他的身体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在好转,实则还是在不可抑制的衰弱。
  他会死的。
  但他可以站着,怀揣着自己的济世苍生的使命,有尊严的死去。
  鹿桑曾经为这件事真情实感的害怕过,她害怕死亡,也害怕宴几安的死亡,但当一切来临,堂而皇之的展开在她的面前,她发现其实这一切来的也并不是那么可怕。
  就像上一世的宴震麟和鹿长离,他们离开的时候,是那么的从容不迫。
  “能看见。”宴几安淡道,语气里有一点不耐烦,“能去拿了吗?”
  鹿桑觉得自己可能是有毛病,相比起宴几安过去那副谁跟他说话他都一个模样的态度,她发现自己坚定的更喜欢眼前的这个……
  不再如同过去那般、旁人不可近。
  她转身给他拿来了《三界包打听》,看见宴几安反而先进的流动版,最近的流动版已经鸡飞狗跳。
  如果说现实中,宗门叛出仙盟行为很癫,那么在《三界包打听》流动版,人们的精神状态已经可以用“癫狂”来形容——
  一部分的人骂另一部分的人,邪教。
  另一部分的人骂这一部分的人,邪教就邪教,没有邪教你过去咋活得那么好,有本事今天出门靠两条腿走别再御剑飞行。
  再翻到主版面,鹿桑注意到宴几安盯着“剑山”宗门,长老献祭亲传弟子、夺其剑骨加身的新闻看了许久,她轻声道:“这当然是不对的。”
  宴几安从竹简边缘抬起头看她。
  鹿桑握住了他的手:“自从知道沙陀裂空树也可以通过汲取修士的力量重生,人们为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已经陷入了一种疯魔……夫君,那是不对的。”
  宴几安挑了挑唇。
  “人们不可以自相残杀,这种局面不能再继续下去。”
  泪水涌上了鹿桑的眼眶。
  “如果身为真龙、神凤的使命最终总是以身献祭神树,换取三界六道安宁,我愿意。”
  从山村孤女至他化自在天界的宠儿,人人敬畏且爱戴的神凤,她来到云天宗后的这两年,过得太幸福。
  就像做梦一样。
  如果这份幸福有代价,是最后需要她的性命去交换,她愿意。
  她可以昂着头颅慷慨赴死,成为换来三界六道和平、繁荣的垫脚石,她不愿意一辈子只是山村的孤女在漏风的房子里瑟瑟发抖,发烂发臭,最后默默无闻的死去。
  “只要和你在一起,碧落黄泉,我都愿意。”
  鹿桑对宴几安说着,晶莹的泪水从眼眶里滴落下来。
  “啪嗒”一声,泪水落在两人之间的《三界包打听》上,笔者评判“剑山”事件,“部分修士癫狂成痴”的“癫狂”二字,墨痕被泪水晕染。
  ……
  尽管外面世界血雨腥风,云天宗的夜晚却僻静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