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想到榻榻米的由来,路季则笑容真实了几分,他笑眯眯的普工:“不过你还记得吗,刚开始你是和我睡大床的,但那时候你起夜踩空摔到了床下,当时脸都摔青了,把阿姨哭起来了,后来就换了榻榻米。”
  “你哭的时候我手忙脚乱的哄了你好久,那印子快一个月没消的时候,我还对你发誓如果以后你要是毁容了,我就把后半辈子都赔给你……”
  余怀礼:……
  这种两个人的糗事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见路季则还有说下去的意思,余怀礼咳咳两声,打断了路季则的话:“那就后天吧,我在路家呆两天……四天后是我哥哥的生日。”
  路季则嗯哼一声。
  余惘失重重地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好不容易才压下想要打断他们说话的念头。
  但是心里的暴戾却又在听到余怀礼说起四天后是他的生日时退散了些,心尖都忍不住泛起来了愉悦。
  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四天后是他的生日,但是余怀礼记得……
  于是余惘失又耐下性子等了会,等两人商量好时间,他就迫不及待的碰了碰余怀礼:“宝宝,回去吧?今天是不是让你受到惊吓了?”
  余怀礼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回去。没有的哥哥。你先去包扎一下,手又出血了。”
  顿了顿,余怀礼又捏了捏他的指尖说:“别再折腾自己的身体了,不好。”
  余惘失阴暗的情绪又轻而易举的被余怀礼这一句话慢慢抚平了,他哑声说:“我知道了,宝宝。”
  余怀礼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
  电梯里,两人之间的氛围罕见的沉默。
  余惘失靠在电梯上,目光眷恋的描摹着余怀礼的轮廓,他的脊背笔直,站姿宛如一颗坚韧的松柏。
  他觉得余怀礼在这个下午长大了许多,他已经看不破余怀礼现在的想法了。
  顿了顿,余惘失又想,并不是余怀礼长大了,他只是在慢慢恢复到了他本该的模样。
  哪怕是个傻子,余怀礼也足够耀眼了。那如果他没有被那小孩的药坏脑袋,心智只能停留在七八岁,或许他会经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余惘失叫他:“余怀礼。”
  余怀礼转过头看了一眼主角攻,见余惘失叫完他的名字就没有了下文,有些疑惑的嗯了声:“怎么了哥哥?”
  余惘失喉结上下动了动,倾身向前封住了他的唇。
  余怀礼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向后仰了仰头,掐着余惘失的肩膀让他离自己远了些,他叹了口气说:“……哥哥,不要这样。我们是兄弟,不能亲嘴,这是不对的。”
  余惘失的手指又轻轻痉挛了下,他盯着余怀礼,眸子里含着压抑的疯狂与晦涩,他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但是电梯已经到了余惘失病房所在的楼层。
  赵忻恣看着姿势略微怪异的两人,忍不住皱了下眉,又慢吞吞的笑着说:“你们在这儿啊。护士说你们去换药了,我本想下去找你们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了。”
  顿了顿,赵忻恣又说:“我把骨头汤放在病房里了,小梨,下午你都没有吃饭,你先去把汤喝了。”
  余怀礼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赵忻恣就发觉到了余怀礼的不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小梨,你是不是又恢复一点了?真好。”
  余怀礼哼哼两声,弯了弯眸子说:“以前我只觉得脑子里雾蒙蒙的,好多东西我都不懂,理解不了。现在就……”
  他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合适的比喻:“现在我就觉得脑袋里的雾慢慢散开了……虽然还有好多事情我没有完全明白,但是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会明白的。”
  赵忻恣莫名与余惘失对视了眼,见余惘失沉着脸的样子,他心底也沉了沉,莫名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
  余怀礼能恢复正常,他很高兴,但是他总觉得一阵心悸,就好像余怀礼彻底恢复正常,自己就会彻底失去余怀礼似的……
  这种感觉并不是空穴来风。
  相处那么久,赵忻恣肯定是了解余怀礼的性格的,他觉得余怀礼肯定接受不了他和收养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曾经有过边缘xing/行/为。
  但是赵忻恣想,哪怕心脏总是密密麻麻的疼,哪怕心头总是萦绕着那种可怕的预感,他也不会去阻止余怀礼慢慢恢复正常。
  对于人类来说,正常人总比傻子要更能享受到人生带来的酸甜苦辣。
  他所希望的,都是余怀礼能够幸福。
  看着眨着眼睛,身后不存在的小狗尾巴仿佛都快要摇起来的余怀礼,赵忻恣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小梨真的很厉害,都会用这种比喻了。”
  余怀礼有些高兴,又轻哼了两声。
  “走吧。”赵忻恣笑意盈盈的说,“多喝些有营养的汤,说不定能快快恢复呢。”
  余怀礼说好啊好啊。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余惘失威胁似的看了眼赵忻恣,他压低声音,语气有些发狠:“你再碰余怀礼,我就把你手剁了!”
  说完,他似乎厌烦到根本不愿意分给赵忻恣一点目光,快走了两步,又和余怀礼并肩了。
  赵忻恣挑了下眉,他知道余惘失并不是在开玩笑,余惘失是真的能干出来。
  虽说余惘失和余家的那些事都是“豪门秘辛”,但是赵忻恣大概能猜出余棹晖的死和余惘失有关,他或许就是直接的推手。
  疯子。
  如果余怀礼恢复正常,大概被抛弃的第一个人就是余惘失。
  赵忻恣回到余惘失的病房的时候,护士正给余惘失换干净的纱布,她皱着眉说:“你不是去换药了吗?这是怎么回事……注意些,别再做些剧烈的事情了,有什么不方便做的就让你家属帮你。”
  闻言,余怀礼顿时给余惘失盛了碗汤,他喝了一勺,又舀了一勺怼到了余惘失的嘴边,表明自己的态度。
  护士笑了笑,对余惘失说:“你弟弟对你真好,很懂事,很有责任心。”
  余惘失抵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舌尖,又喝了余怀礼怼到他嘴边的第二口热汤,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嗯,他很好。”
  余怀礼轻哼了声,骄傲的笑了起来。
  赵忻恣和护士擦肩而过,他给余怀礼的碗里盛了两块骨头,笑着说:“小梨,我找护工来帮余惘失吃饭,你自己吃就好……味道是不是要被白天喝的口感好一些?”
  余怀礼又喝了一口,点了点头,他弯了弯眸子:“嗯。”
  余惘失的脸色难看了下来。
  莫名其妙的心慌让他想抓紧一切机会和余怀礼亲近,但是怎么老是有不知死活、没有眼色的贱人要阻止他们亲近?
  “我不需要护工。”余惘失抬眸,冷冰冰的看着赵忻恣,“你滚出去。”
  赵忻恣挑了下眉,拿过余怀礼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勺汤,吹凉了递到余怀礼的嘴边,声音低低的:“小梨,你知道,我也是好心劝劝余先生……”
  余怀礼眨眨眼睛,不赞同的看向余惘失:“哥哥。”
  余惘失:……
  赵忻恣这个人就是这么贱,说话一股茶味儿,暗搓搓的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biao他。
  余怀礼那么聪明,怎么就是看不出来赵忻恣的道貌岸然?还处处向着他。
  顿了顿,余惘失说:“我知道了,哥哥只是想和你待会……勺子给我,我喂余怀礼喝汤。”
  赵忻恣微笑,扫了眼余惘失的两只手:“余先生,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两人对视了眼,空气中仿佛都冒起了火星子。
  处在修罗场中心余怀礼翻了翻自己完好的双手,拖长了声音说:“其实,我是能自己喝汤的。”
  *
  余惘失很想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但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路季则和余怀礼约定的那天。
  余惘失受伤并不太严重,他也在那天出了院,并且拒绝路季则要直接带走余怀礼的要求,先把余怀礼送到了余家,说是余怀礼还要收拾行李。
  余惘失拉起来了余怀礼的行李箱,看着背上了黑色书包的余怀礼,他喉咙一阵干涩。
  “宝宝。”余惘失哑声说,“在路家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他们谁让你不舒服了、不开心了就回来告诉我,哥哥会替你撑腰……”
  余怀礼点了点头,刚想答应余惘失,但是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后,他突然一拍脑袋说:“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余惘失看看放在身边的两个大行李箱:“什么?”
  余怀礼没有回答自己,余惘失看着他蹲在保险柜前,用手挡着输入了密码,他拿出来了一本笔记本和一部手机:“忘记了爸爸留给我的东西。”
  余惘失的眉头皱的更深,他垂眸,目光深深的盯着余怀礼手里的两样东西。
  ……他怎么不知道余棹晖还给余怀礼留了东西?
  余惘失试探性的问:“哥哥能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