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女领主 第63节
  在祷告完成后,他们才进入大礼堂,这时候宫廷总管出场了,引导所有来宾入座。因为是今天的正牌客人且身份尊贵,巴尔扎克伯爵和路易莎被安排在了主桌,与阿尔萨斯公爵一家,以及其他几位王侯或大主教同桌。其中甚至还有这次庆典名义上的主人,普法尔茨大主教。
  至于他们带进行宫的少数人,则在下面的餐桌得到了恰当的位置。
  一切都欢欣热闹,甚至说热闹过头了,路易莎觉得耳朵都被吵疼了——大礼堂里,如果包括执剑护卫的骑士(礼仪性的)、侍女侍从的话,总人数肯定是接近千人了。这么多人,又没有禁止发言,混杂着乐队的乐音,可想而知是个什么状态。
  路易莎有些受不了,但因为这个时代这样的热闹是极其稀有珍贵的,在场并没有人阻止。直到快开餐了,阿尔萨斯公爵作为主人要发言,才有人敲了敲金杯,示意安静。
  显然,还是有不少人一直盯着主桌上的情形的,所以不大的金杯敲击声后,这些人就安静了。而安静是会传染的,于是由第一批闭嘴的人,传导到了他们身旁的人,再然后哪怕是离主桌最远的人也不说话了。
  至少不会放声说话,私下窃窃私语肯定是有的,任何宴会都是这样。上面的大人物发言,下面总有人说话。
  听着阿尔萨斯公爵的发言,路易莎的注意力放到了自己面前的餐具上。那是一只边缘浮雕花纹的锃亮金盘,一只黄金杯脚绿玉琢成的高脚杯,一只镶嵌了红宝石的錾刻金花洗手碗,一把十分压手、手柄上端嵌了红宝石的汤匙,一把刀柄完全是温润象牙的银亮亮餐刀……这都是她家的餐具。
  准确的说,在布鲁多宫廷时,这餐具也很少拿出来使用,是重大场合镇场子的。这次出远门,没想到还把它们带上了。不只是路易莎,巴尔扎克伯爵,乃至他们一行的其他人,都是自带的餐具。
  在欢迎宴会上这样做,在此时并不是不礼貌的行为,这单纯就是一种排场,一种非常质朴的‘炫富’。
  事实上,自带餐具,或者至少自带餐具中的餐刀、汤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这和过去物质不丰富,即便是大领主也很难为所有宾客准备足够好的餐具有关。
  现在倒是没有这个问题了,但借由这个传统炫富,却是宾客常做的事——而从炫富的角度,巴尔扎克伯爵无疑做的很成功,同桌的人几乎都注意到了布鲁多客人们的餐具。自带餐具的当然不止他们,可他们的餐具却是数一数二的奢华!
  要让路易莎来说,黄金汤匙什么的,真的不方便。用来喝几口汤,手都坠得发酸……这大概就是‘别低头,皇冠会掉’的真谛吧,欲戴其冠,必承其重么。
  当然,路易莎很快就知道了,‘最沉重的负担’绝不是她手上的黄金嵌宝石汤匙,而是宴会的餐食啊!她是长期有让娜为她烹饪菜肴的,以至于忘了,如今是一个怎样的黑暗料理时代!
  这一次的欢迎宴,标准绝对是高的,总共准备了7‘道’菜。在日常晚宴就3‘道’菜,盛大宴会普遍5‘道’菜的大环境下,不可谓不丰盛。而且或许是慕伯汉的饮食习惯和瓦松不一样吧,第一‘道’菜起就非常硬了,而瓦松好歹还会讲究第一道开胃清淡什么的。
  当一位侍立在一旁,穿着崭新丝绸衣裳,身份估计不低的侍从给路易莎斟酒完毕,路易莎也和其他人一样举杯饮下后。第一‘道’菜,镀金猪肉和镀金海螺被端了上来,主桌侍膳的侍从们又一起给每个人盘子里分了一些(这是主桌待遇,下面的餐桌上一般是不分的,都是有需要就自取)。
  ‘镀金’听起来是路易莎不太能接受的,但好在此时大贵族的筵席上,说是‘镀金’,其实是番红花染色,这次也不例外。
  听说真的镀金箔,是次等的做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番红花的确非常昂贵,每磅要价在12苏到15苏之间,快要比等重量的银子贵了,但讲道理它的用量是很少的。
  当然镀金用的金箔也很轻薄,算下来同样用量少……真不好说用这两种方式镀金,到底哪个更贵了。
  真正让路易莎破防的还是味道,猪肉腥膻、螺肉老硬……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来了这么‘当头一棒’,她已然不对后面的菜肴有什么期待。
  第二‘道’是镀金兔子、镀金梭子鱼,第三‘道’是镀金小牛肉、镀金烤鲑鱼,第四‘道’是镀金鹌鹑、镀金松鸡,第五‘道’是镀金苍鹭、镀金鲤鱼,第六道是镀金烤羊羔、烤孔雀——终于有一个不‘镀金’的了!主要是按照此时的风尚,孔雀要在烤熟后粘上羽毛,以活着时的样子端上桌,这肉镀金了又看不到。
  直到第七‘道’,按照宴会传统,要以甜点收尾,这才有非肉菜端上桌,是一些水果和奶酪。
  怎么说呢,基本全军覆没。除了不会出错的水果(其实也出错了,因为是煮过的水果,但至少过得去),其他都不好吃。路易莎其实不太理解,有些食材品质真的非常好,譬如说烤鲑鱼,现在可是鲑鱼最好吃的时候啊!而且是最简单的‘烤’,为什么能做难吃啊?
  几乎所有的食物,路易莎都是浅尝辄止,意思意思得了。好在这时候这样,尤其是她是一个女性贵族,并不算失礼。毕竟暴食是罪,饮食节制则是美德嘛——这些食物也不会浪费,按照传统,贵族宴会的残菜都会拿去施舍穷人。
  在食物充裕的社会,这当然不可取。但这可是大批大批人吃不饱饭的时代,路易莎突破心里那点儿不舒服后也慢慢习惯了。
  菜不好吃,不过意外的,这次的席间表演还不错。为所有宾客献上的表演里,除了任何时候都有的音乐、歌曲,竟然有不少‘杂技’类。其中有几个东方少女(来自近东、西亚),她们穿着露出肚脐的艳丽服装,踩着鲜艳的大木球出场。在餐桌之间自在穿梭,随着音乐节奏做种种高难度动作,尤其让人印象深刻。
  另外,舞蹈类节目也很让人意外……因为教会的原因,此时宫廷里一般是没有‘舞会’这种东西的,就连舞蹈节目也非常稀少。领主们私下欣赏也就算了,搬到台面上就有些不妥当了。尤其是现在这样,现场可是有不少主教、大主教的啊!
  但好歹没有太挑战主教、大主教们的神经,舞蹈是相对克制的‘踩点舞’,动作幅度很小,且不会抬起腿来(哪怕是小幅度抬腿,在此时的人眼中,也无疑是挑逗意味十足的动作)。另外,跳舞的人也都是少女,而没有出现男女一起跳舞。嗯,男女一起跳舞,也被很多人认为是‘奸情’发生的温床。
  总之,至少晚宴完毕,路易莎也没看到有哪位主教、大主教为舞蹈节目拂袖离去。
  晚宴完毕,已经非常晚了,于是又是一群阿尔萨斯公爵安排的卫兵,骑着马、打着火把引路,将路易莎他们一行送进了城里。路易莎这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要住哪儿——这原本应该是城里某个大人物的私宅,或许是大富豪,或许是市长,又或许是某个慕伯汉诸侯方便自己来普法尔茨时居住而置办的……
  本身规模不小,房间很多,装饰也精美。现在就住路易莎、巴尔扎克伯爵、同行者中身分高的人,以及他们的贴身侍从、仆人、近卫队的骑士,倒也勉强足够。至于其他骑士,则被集体安排在了城外一处宿营地。
  回到这个住处,路易莎才总算能够放松一些。她迫不及待地脱下了有着长长拖裾的鲜红天鹅绒斗篷,又拿下了头上的冠冕:“终于,终于能够喘口气了……抓紧时间,先在另一个有壁炉的房间洗澡吧,卧室在我洗澡的同时整理……”
  这个住处应该是在他们入住前简单打扫过的,这也算做准备的人用心了。但此时都算‘简单打扫’的标准,路易莎怎么可能接受?所以仔仔细细再打扫一遍,就非常有必要了。
  女仆们早就知道路易莎的要求了,立刻一齐动起手来。先把房子里原本就简单的家具都搬出去(此时的家具普遍就很少),然后擦擦洗洗,将能够看到的老鼠、虫子全都清理出去,灰尘污垢、缝隙脏物也不放过。这些做完了,又给整个房间洒上路易莎给的‘驱虫水’。
  这其实就是路易莎随身空间超市里的‘驱虫剂’,每当她住到新的地方就会让人用一些。别人只当是她自己配制草药制成的,此时也有差不多的东西,毕竟有需求嘛,只不过效果不如路易莎这个好。
  也幸亏现在已经是天气冷起来的时候了,相比起夏天,虫子倒是少了很多……
  然后,原本放在外面的家具(期间也经过了一番清洗擦拭),这才重新放回房间里。其中,‘床’最受关照,原本的床垫被直接搬走了,重新安上了路易莎带来的褥子,在这个绳床上铺了好几层。至于其他的寝具,毯子、被褥、枕头等,不用多说,也是路易莎自己的。
  除了床上的寝具,房间里其他的纺织品也基本被替换,包括装饰用的挂毯什么的。主要是,这些东西里最容易藏污纳垢、生虫子,而此时的人又轻易不会清洗它们。毕竟清洗可是很损害这些天然纺织物的,而且就算洗不坏,也会很快褪色吧。
  女仆们整理卧室的时候,侍女们则是侍奉路易莎洗头洗澡。
  先洗头,随着发辫被散开、打湿,头皮接触到热水,路易莎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就是用洗发水,侍女一边揉搓打出泡沫,一边按摩头皮……都是经常做的事,做得非常麻利。
  路易莎也觉得很舒服,忍不住称赞道:“真舒服啊……幸亏有你们,不然我简直没法生活。”
  这是路易莎的真心话,习惯了现代人便利生活的她,在古代如果没有仆人,恐怕洗个头都要麻烦死。或许真的处在那个境况,她也能慢慢习惯。但至少现在,她是想想都觉得那样的日子不知道从哪儿下手的。
  路易莎洗头到半程了,一路上带着的浴桶就被拿了出来,铺好亚麻布后,一桶一桶热水倒入。正好路易莎洗完头,就可以脱掉长长的衬衣,坐进浴桶里了。
  一边泡澡,一边还有人帮忙擦头发,几天的疲惫慢慢释放的路易莎差点儿睡过去。为了防止自己睡过去,她决定和侍女们聊一会儿今天的事,便说:“你们看到了吗?今天的排场可不小,阿尔萨斯家族倒是比外面说的有实力。”
  以这时候的标准,阿尔萨斯公爵在一次欢迎宴会上表现出的财力是出人意料的。而这样的欢迎宴可以想见,绝对不止这一次,这些天应该天天有重要的客人抵达,所以几乎是每天都会来这么一次呢!光是这个,花费就不小了。
  而这,甚至还没进这次庆典的正题!加冕典礼等流程,可还在后头呢!到时候该是何等的靡费?
  正在和雨果夫人一起给路易莎擦头发的吉娜抬起头来,更换了一张新的、干爽的亚麻布巾继续擦,说道:“哪里是阿尔萨斯家族有实力,这次分明是阿尔萨斯公爵的姻亲们出了大力!您一直在上头不知道,我们在下面可听了不少小道消息。”
  “说是小道消息,其实也算公开的秘密了。”吉娜解释了一声,意在说明自己拿出来说的不是不实消息。然后才继续说:“此次庆典,来参加的慕伯汉诸侯是比着赛地展示慷慨。虽说阿尔萨斯公爵发话,说由自己出诸侯们的食宿钱,可谁能真叫公爵出钱?”
  “公爵的朋友们,自然不会给公爵带来负担。至于公爵的敌人们,这时候更不会接受公爵的‘好意’了,越发事事自己花钱,不用公爵的一草一木。”
  “至于这样宴会上用到的食物酒水,还有装扮骑士和侍从的开销,以及以后庆典结束时赠送给来宾和艺人的礼物,听说是阿尔萨斯公爵自己承担了一部分,公爵夫人的弟弟,施瓦茨公爵承担剩下部分中的一半,另一半则是由公爵的亲家弗兰克公爵负担。”
  施瓦茨公爵路易莎很熟悉,因为对方是慕伯汉最有实力的4个诸侯之一。至于弗兰克公爵,路易莎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的,总归是慕伯汉诸多领主中的一个。虽然慕伯汉的公爵、伯爵大多得打了折扣来看,但好歹是个公爵,应该是有一定经济实力的。
  吉娜还在分享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听说,这个就是听说,做不得准的。听说,为了这次庆典,阿尔萨斯公爵光是买各种名贵布料,以及那些来自罗斯或北方低地的松鼠皮、狐狸皮和雪貂皮等,就花了有2万镑左右!更遑论其他开销了。”
  “2万镑?”海莲娜忍不住咋舌。就算这几年在路易莎身边,算是见过一些大数目了。乍一听说有人为了一次庆典,光纺织品和毛皮就要花费2万镑,也是大吃一惊。
  “是啊,多么惊人!但这不是最惊人的,皮毛、纺织品购入了,好歹还能使用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拿去送人的,其他的还是自家的。可是吃的喝的,就真的是开支了就不会剩下了。我听说,阿尔萨斯公爵的厨房,光是食糖就采购了215泰伦特。”
  ‘泰伦特’是慕伯汉的一种重量单位,1泰伦特大致相当于26公斤的样子。215泰伦特,就是5590公斤,大约是15970磅……按照市价购买的话,光是食糖一向就得开销出去1597镑!
  “调味品不愧是庆典开销的一大项,需要单列出来的,光是食糖就很惊人了。”这下就连路易莎都忍不住感叹了:“这大概也是调味品中最大的一向开支了,其他的调味品有比食糖贵的,但用量往往有限。”
  大家赞同路易莎的说法,都点了点头。这时候,雨果夫人也说:“我也听说了一件开销,是一位夫人看到大礼堂点的蜡烛时说的,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这次庆典,阿尔萨斯公爵买了10公担的蜡,脂肪更是无数。”
  蜡当然是蜂蜡,做蜡烛用的。这里说到的脂肪,应该不是拿去吃的,而是专用来做油烛的。
  公担也是一个重量单位,1公担大约是50公斤,10公担是500公斤或者1429磅。按照蜂蜡的市价,这一笔三四十镑的开支……相比起之前列的别的开支,竟然显得微不足道起来——然而,事实却是,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而且这也不是小的消耗,已经超过布鲁多宫廷半年耗费的蜡烛了!
  “老天,这次庆典到底花了多少钱?就算阿尔萨斯公爵有一些家底,姻亲们也愿意出力,也不是轻易能承担的吧?”海莲娜以自己朴素的思维方式去考虑这个问题,忍不住摇起头来。
  “是啊,所以还听说,不少商品是问商人赊来的,也不知道到时候怎么还款。难道要用宾客赠送的礼物抵账吗?”吉娜忍不住猜测。
  这样盛大的庆典,不只是主人会广泛派发礼物,身份贵重宾客也会赠送给主人礼物。不过相比起派发出去的礼物,收到的赠礼就是九牛一毛了。不是那些礼物不珍贵,而是身份贵重的宾客能有多少?他们赠送的礼物再珍贵,也比不过下雨一样赠送给所有骑士和艺人的礼物总价啊!
  第87章 穿越中世纪087
  “您怎么才来?比赛都开始了……您约了我, 自己却迟到了!”热热闹闹的体育比赛现场,一个身穿束腰织锦缎袍子,腰带包金, 黄金嵌宝领圈、带宝石搭扣的尖帽、丝质荷包等‘时尚单品’一应俱全的贵族青年,忍不住向他的朋友抱怨道。
  这位贵族青年的朋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勉强道:“真对不起,路上我们遇到布鲁多伯爵出行的队伍了……”
  “布鲁多伯爵?我听说他可是阔气到家了!”这个贵族青年没追问怎么遇到布鲁多伯爵出行, 就耽误了时间。而是一边饶有兴致问道,一边拉着朋友往看台走。
  上方的看台显然有更好的观看视野, 但多数观众就留在下面了。显然大家很清楚, 上面的看台是有身份的贵族才能去的。
  这是一场早就预先通告过的体育比赛,比赛项目有标枪、障碍跑、立定跳远、助跑跳远、投石头(比谁扔的远)、摔跤等。因为此时赛制非常简单,不像后世初赛、复赛、循环赛一大堆,所以进展非常快。
  说起来,这样的娱乐也就是在庆典期间了,其他时候很难见到……这也是庆典受欢迎的原因之一吧, 即使是贵族也得依靠这样的大型活动,才能短暂摆脱日常的乏味呢。
  迟来的青年没回答朋友的话,但直到在看台上坐下,这个朋友还在追问:“昨天布鲁多伯爵进宫时,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居然带了那么多盛装侍从,每一个都那么漂亮英俊、出手阔绰。还有他自带的餐具,和其他一切用品, 都太精美了!”
  “当然喽,当场最吸引人的并不是那些东西。我敢说,昨晚的宴会上, 不知道多少年轻骑士只顾着看巴尔扎克郡主,‘布鲁多的路易莎’。我的老天爷!怎么就忽然冒出了个这样的美女?事后大家都说,她一个人就是一道风景,只看她就完全满足了。”
  “我过去也没有见过那样迷人的年轻姑娘,昨晚也只顾着目瞪口呆,只希望没出丑——但我想应当是没有的,因为大伙儿都差不多。我是说,她多美啊,简直让人难以相信!看到巴尔扎克郡主,我才相信,真有海伦那样的绝代佳丽,能够让人舍生忘死。”
  “你们说巴尔扎克郡主?”旁边有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凑过来搭腔:“嗳!昨晚我可错过了布鲁多伯爵的欢迎宴,有人邀请我参加掷骰子的游戏,我就去了……其实,我之前就听说过巴尔扎克郡主了,就在刚刚举行的波拉格宫廷的婚礼上。”
  “我们亲爱的波拉格国王,不是和‘布鲁多的伊娃’结婚了吗?新娘也是个如斑鸠般可爱的女士。我听当初去布鲁多求婚的使团成员说,‘布鲁多的路易莎’才是真正的倾国倾城。那位尊贵的女士一出现,大家就忍不住看她,只能看她。”
  “有她在的地方,不需要点灯,也觉得光彩照人,她就是月亮的化身——说实话,说的太夸张了。就仿佛是那些游吟诗人,在不同的宫廷里歌唱某个宫廷贵妇的美貌,总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我倒是理解那些诗人,毕竟他们以此为生,只是苦了我们,总因此大失所望!”
  “哦,这次您可错啦!”刚刚称赞路易莎美貌的贵族青年略微抬高了一些声音:“真的,您应该去看看巴尔扎克郡主,若真有符合那些游吟诗人吹捧的美女,便是那样的了。昨晚您没去真是可惜,不过也不要紧,庆典还有很长时间,多的是机会看到。”
  搭话的这位点点头,又后悔说:“我昨晚就应该去参加欢迎宴的,玩了半个晚上的掷骰子游戏,我损失了满满一荷包的金币,至少150个!”
  此时主流的金币都是‘金百合’那样的薄片金币,一个几克重,一个荷包能装150个并不奇怪。
  贵族青年随口安慰他:“别在意,庆典期间就是这样,所有人都花钱如流水。您还应该看看布鲁多伯爵是怎么花钱的,他一来就为阿尔萨斯公爵奉上了一件珍贵的贺礼,一顶王冠!虽然是造型‘朴素’的环形王冠,但工艺精美、分量十足,有足足6磅重——谁能拒绝黄金呢?”
  “当然,还是宝石更值钱。那顶王冠只在正面镶嵌了一块金色琥珀,北海产的最好的琥珀,有足足一个鸭蛋那么大,谁不眼馋?”
  “显然,这份礼物不是全部,等到之后加冕贺礼,还有二位王子的行剑礼贺礼,肯定是要另外算的……只会更好!”这次庆典的‘面子’是降临节,‘里子’则是阿尔萨斯公爵的加冕礼。但除了加冕礼外,这期间还会举行阿尔萨斯两个年龄最小的儿子的行剑礼。
  ‘行剑礼’就是骑士侍从成为正式骑士的仪式,这个仪式向来‘丰俭由人’。最简单的,在小教堂里,几个见证人,半天就能完成。而一旦郑重起来,真可以成为一场盛会,显然这次就是这样。
  “谁能有布鲁多伯爵富有呢?”搭话的贵族有些酸溜溜的:“本来布鲁多就是出名的富有了,土地肥沃、物产丰隆,还有‘布鲁多集市’这样一个能带来充沛资金的‘金矿’。现在,听说特鲁瓦能制造一种玻璃镜,其中最大的叫做‘穿衣镜’,一面就要1000镑钱!”
  “这也是布鲁多伯爵的产业……真是富得流油了!”
  “说到玻璃镜,我知道啊!穿衣镜还没见过,但见过小一些的……商人上门想要卖给我的父亲,最终我父亲买了一面壁镜,还有几个小手镜送给母亲和我的几个妹妹。真是值得,特鲁瓦玻璃镜和过去的玻璃镜完全不一样,照得清楚极了!而且那面壁镜只要100镑。当然,镜框另外算。听说去特鲁瓦购买,只要80镑?不过没什么,总该让商人赚一些。”
  “您在波拉格宫廷参加了婚礼,难道没看到玻璃镜?‘布鲁多的伊娃’不应该没带玻璃镜去波拉格呀!”
  “哦,倒是陪嫁了一面穿衣镜,两面壁镜,还有一堆小手镜。但新娘的嫁妆么,也不是会给所有人看的,我也懒得凑那个热闹。不过听说,女士们都为那些镜子疯狂了,一直在打听是否有商人将那些镜子贩去了波拉格……”
  “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一回事了。”贵族青年露出微微思索的表情:“您听说了吗?海因里希伯爵送了格罗斯夫人两个特鲁瓦小手镜,另外还有一些诸如织金的东方布料、刺绣手套等精巧玩意儿。”
  “哦!我听说过这件事!”搭话的贵族露出了很感兴趣的八卦表情,刻意压低了一些声音,虽然完全没有实际用处。说道:“这么说,他们是完全不避着人了?有人说,格罗斯夫人实在不应该收下那些昂贵的礼物的,那可不是一位体面的贵妇人所为。”
  “有人说海因里希伯爵可能向格罗斯夫人求婚。”贵族青年不置可否,同时又抛出了一个‘大新闻’。
  他们口中的海因里希伯爵,是慕伯汉的一位伯爵,领地位于工商业发达的北方低地地区。就和所有领地在北方低地地区的领主一样,他是一位富有的封君。至于格罗斯夫人,她是阿尔萨斯公爵夫人身边的侍女。本着贵族女性身边的侍女,身份也不会低的原则,她当然也有一个贵族出身。
  不过她的出身不算高,只是一位罗兰西普通骑士的女儿。因为嫁给了阿尔萨斯公爵手下的一个贵族,这才来到公爵夫人身边做侍女的。她今年28岁,一年前死了丈夫,算起来和两年前做了鳏夫,刚刚年过30的海因里希伯爵也算般配。说海因里希伯爵可能向格罗斯夫人求婚,也不算荒唐。
  但这个‘大新闻’还是让搭话的贵族大感意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庆典欢悦的氛围让男士们都昏了头了吗?这已经是我听过的,可能匆匆定下的第三桩求婚了,也是最不合适的一桩。如果海因里希伯爵能够理智一点儿,他能得到一桩好得多的婚事!”
  “即使他已经有合法的长子了,也有是的伯爵千金,甚至公爵千金要嫁他!到时候,美貌年轻的妻子,强大的姻亲,丰厚的嫁妆金,就都是他的了。”
  此时贵族的婚嫁市场上,有爵位的男性已经有了合法继承人,这会降低一些评分。但总的来说,他们还是可以娶到条件非常好的新娘。毕竟,有爵位的男性贵族就算有继承人,也比没有爵位的家族次子强啊!
  更何况,以此时孩子的夭折率,未来的事儿谁知道呢?
  “所以我才说是‘有人说’嘛,依我看,海因里希伯爵虽然有这个意思,但还在犹豫呢。”贵族青年笑嘻嘻地说:“必须得承认,格罗斯夫人非常有魅力,是不是?如果海因里希伯爵最后真的向她求婚,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哦……”搭话的贵族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点点头:“的确,格罗斯夫人的确……这大概是罗兰西妇女的天赋之一。她们中固然有不少美貌女子,但真正让人印象深刻的,却是一些并不以美貌夺目,而是以风情取胜的女子。这上面,格罗斯夫人可以说是典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