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让晓晓去吧,我打算把头发剪短了。”
  “为啥啊,长头发多好看啊。”
  “天气一热,我嫌洗头麻烦。”
  “你是嫌麻烦还是嫌洗头吹头发耽误学习的时间?”裴希揽住知夏的肩膀,“你成绩已经够好了,就算上不了清华北大,上你喜欢的武大和复旦应该是没问题的吧,你不要总是这么焦虑。”
  知夏摇了摇头:“还有一年多,难说。”
  随后她告诉两个姐妹,从明天中午开始她就不参加她们的午休活动了,她要在教室里做题。
  知道徐清榆没有女朋友之后,她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有了新的动力。现在她每每看见徐清榆和应羽嘉之间的轻松相处,都会深深质疑自己的个性。她多想也拥有和应羽嘉一样的特质,可以让爱慕的少年在跟自己相处时不必感到压抑。
  既然性格难改变,那她只能另辟蹊径,她要让自己变得耀眼,用成绩和能力来填补个性上的缺陷。
  裴希和陶栀晓相视一眼,天底下恐怕就她们俩还在没心没肺地追求快乐高中生活。
  “对了希希,你最近都在看什么书?看完的可以借我两本吗?”知夏知道裴希的书单是徐清榆列的,她也想读一读。
  裴希说晚上拿给她。
  现在裴希一周读两本书,旧的摘抄本已经填满,又换了新的。她最近喜欢王小波,沉迷时从深夜看到黎明破晓,徐清榆不建议她这么小的年纪看王小波,没收了她的《黄金时代》,买给她一些经典名著和名家散文集。她说这是初中生的书单,只留了一套汪曾祺合集,打算作为作业辅助书读。
  昨晚她趁徐清榆出去打球,偷回了她的《黄金时代》。
  -
  周末放假,应羽嘉按照约定来家里给裴希补数学,三套试卷讲完后,两个女生翻开美妆杂志,一起研究如何变美。
  裴希翻到喜欢的耳环款式,摸一摸没有耳洞的耳垂,问打过耳洞的应羽嘉打耳洞痛不痛。
  “一点点吧,也就疼那么几秒钟。你想打耳洞?那快去呀,趁着现在天气还不热,不容易发炎。”
  裴希经不住应羽嘉的怂恿,憧憬着自己戴上漂亮耳钉之后的样子,决定晚上让应羽嘉陪她去打。
  徐清榆得知此事后,把裴希扣在家里,“你知不知道耳洞长期不戴东西是会长起来的?而且打耳洞并不安全,万一伤到耳朵上的神经怎么办?”
  “天哪你控制欲太强了吧。”应羽嘉翻了个白眼:“小姑娘爱美打个耳洞怎么了,怕长起来就天天戴耳钉呗,透明的小耳钉老师不管。”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徐清榆现在在裴希眼里是独.裁的暴君。
  “徐清榆我真是受不了你,希希做什么你都要管。”应羽嘉对裴希耸耸肩膀,“同情你,有这样一个哥哥,恐怕你以后谈恋爱都会很难。”
  裴希跟徐清榆撒娇:“我就打两个,一边一个,不会伤到神经的。马上夏天就要到了,穿裙子配耳环多好看啊。”
  徐清榆抱着胳膊盯住裴希白皙软嫩的耳垂,“不可以。”
  如此漂亮的耳朵,不需要装点也足够美丽。
  应羽嘉骂骂咧咧地走了。
  徐清榆不仅没同意裴希打耳洞,还把裴希拎到金子哥的美发店,让金子哥给裴希修了刘海和发梢。
  金子哥一边修剪一边感慨:“你们俩好的跟亲兄妹似的,我就没见过这么怕哥哥的妹妹。”
  裴希心如止水面如死灰。她有什么办法,她一旦不听话,徐清榆总有方法制裁她。
  徐清榆最擅长的就是语言攻击加上气场压制,他总能一句话点明要害,让裴希本能地压抑自己的天性,带着较劲的心态去寻找他口中更优秀的自己。
  前几天他们俩讨论爱美之心,裴希很快就被徐清榆说服,不再认为漂亮是第一要义。徐清榆告诉他,美是由内而外的,如果内在是空洞的,外表越是艳丽就显得越是俗气。
  那一年深陷在“徐清榆漩涡”的少女裴希,因为迷恋着他本人,连带着臣服于他定下的相处规则,她按照徐清榆的审美刻画自己,遵循他的标准塑造心灵。
  她以为他精心饲养出来的她,会是他喜欢的异性的样子。
  那一年的她可真傻。
  -
  期中考试成绩出炉,裴希被数学老师点名表扬,“有哥哥就是好啊,分数直线上升。”
  裴希:“这是我自己努力的成果!”
  应羽嘉和徐清榆轮番帮她讲题不假,她自己挑灯做题到半夜也是真。
  连陶栀晓都受她的影响学着上进。
  某天晚上陶栀晓背历史背到崩溃时,问裴希是安于现状快乐还是追逐高分快乐。裴希认真思考了一番后告诉陶栀晓,快乐是分等级的,她们努力的方向是从低等快乐走向高级快乐。
  “那最高等的快乐是什么?”
  “拥有对喜爱的人的掌控力。”
  “那我没有喜欢的男生怎么办?”
  “那就去掌控自己的人生,就像知夏那样。”
  ……
  数学老师本就觉得裴希不笨,如今看她上进,笑得嘴都合不拢,“好好好,你肯努力就好,你就这样往前冲,到时候跟你哥哥考到一个城市去,多好呀。”
  晚上回家时,裴希问徐清榆:“你这次又是年级第一,肯定要去北京上大学的吧。”
  徐清榆想起春节父亲来看他时,在他身上泼下的那杯冰水,说暂时还不确定。
  “不确定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留在霓城陪我吧。”
  “你希望我一直陪你吗?”
  “当然,我一辈子都要跟你在一起。不然我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可是你以后总要交男朋友,总要离开家的。”
  “我……”裴希顿住脚步,朝徐清榆摊开掌心,“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以后要是成不了我男朋友,那你就变个你这样的人出来。”
  “咱们俩同一个妈妈,我是你哥哥,我怎么能做你男朋友呢?”徐清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不许笑!”裴希踮脚捂住他的嘴唇。她最讨厌他不拿她的话当真,而是当她在开玩笑。
  他哪怕是皱眉也比微笑要好。
  “徐清榆,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妈妈生的,我们俩没有血缘关系。”
  徐清榆从来也没觉得裴希不认真,可她是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根本还不懂什么叫爱情,她也只能是他的妹妹。
  “希希,你这样说,妈妈会难过的。在她心里,你就是她的亲女儿。”
  无情却在理的一句话,顷刻间压沉裴希心中所有的幻想。她的眼眸在春风中败下阵来,她顶着一张迷茫的脸,看着徐清榆,看了很久很久。
  她想起那句关于上帝开窗又关门的话,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幸运的宠儿。
  这晚临睡前,徐清榆在裴希的书桌上放下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对镶嵌珍珠的耳夹式耳环。
  徐清榆说配她的白裙一定很好看,裴希却把小盒子推回他手边。
  16
  不再收徐清榆礼物的裴希愈发用功的读书,某个深夜,她在她的摘抄本里写下——兄妹关系只是借口,他不过是不够喜欢我罢了。爱是可以冲破所有枷锁的。他就是不够喜欢我。
  徐清榆是一个活在严苛秩序内的人,父亲从小就像在规训一颗听话的棋子,为他量身制定了一套坚不可摧的成长计划。这个计划拥有庞大的体系,却没有任何一则有关“爱”这个字眼。
  对徐菲菲也好,对裴希也罢,他都在按照他惯有的人际交往逻辑去传递他的情感。他看起来足够友好足够温柔,可这一切只是他的修养在支撑,而绝非是爱。
  他不可否认他对裴希存在一些天然的好感,但是潜意识告诉他,这份好感并不特别,毕竟裴希十分天真可爱,百分之九十认识她的人都会对她产生这种好感。
  他管理裴希的初衷也不是单纯地想要她变得更好,他在寻求一个实验结果。他不可能会对他的实验对象产生爱意。
  应羽嘉第三次在考试中败给徐清榆后,她再面对徐清榆,感觉自己成了猫和老鼠里那只无能狂怒的汤姆猫。她把微信头像也换成了汤姆猫。
  现在徐清榆叫她tom。
  “赵栩今天给你带早饭了吗?tom~”徐清榆在应羽嘉冷了他一整个早自习之后,问出这个会让应羽嘉更加抓狂的问题。
  应羽嘉把上学路上女同学拖她转交给徐清榆的礼物和信,用力地扔在他的课桌上,回他三个字——“别惹我。”
  赵栩就是那个跟应羽嘉玩了一学期暧昧仍无实际行动的花心男孩。
  徐清榆和应羽嘉营造出私交甚密的假象后,赵栩主动找徐清榆约了一场球。徐清榆发觉应羽嘉一厢情愿的成分更大,试探了一下赵栩的真心,赵栩说应羽嘉太聪明太漂亮,他hold不住。
  又对徐清榆说:“你可以的,我看你俩挺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