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得出来人还是没有回过神,但还能抽空想这么多也是没什么问题了。
  终于重新掌控身体的五条悟忽然睁大了眼睛。
  大量信息涌入,他开始整理六眼捕获的信息,然后差点死机。
  “臭小子你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啊!”
  夜蛾正道看茫然的眼睛逐渐清明有了焦点还没等松一口气就看见他教学生涯的骄傲同时也是败笔睁大了眼睛像是看见真名不可思议之物一样一脸稀奇的反复打量他和他的另一个……目前还算是个骄傲的学生。
  “天元、杰?夜蛾老师……”这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是那年夏天的前调。
  夜蛾正道眉头一皱就要开口但还没来得及就被打断。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拉长的尾音带着嘶哑,五条悟笑的眼角眼泪都出来了。
  一连串的大笑声惊飞了树上的鸟,半疯半癫的笑声给空荡荡的高专增添了一点鬼气。
  夏油杰:……
  夜蛾老师你刚才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把人打傻了?
  夜蛾正道:……
  不,可能是咒力入脑提前疯了,毕竟咒术师多少都有点疯,他这可能是提前引爆了。
  “哈,哈哈……”我回来了,我居然回到了这个时候,是梦吗?是梦吧。
  “咚——!”
  “哎哟!老师你干什么啊!”一口气岔在嗓子眼上不来的五条悟抱着再次遭受制裁的头疯狂咳嗽。
  夏油杰发现自己一直僵在空中的手终于能落到对方肩膀上了,于是顺手拍了两下对方的后背给对方顺气。
  “悟,你终于受不了庞大的咒力刺激疯掉了?”
  “就不能是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情吗?”五条悟不满的瘪嘴。
  夜蛾正道夏油杰面面相觑,你看你那个疯癫的样子像是高兴吗?
  “悟,一会儿去找硝子给你检查一下。”夜蛾正道沉着声音道。
  “啊啦,真的没什么事啦,刚才太困了一不小心睡着了一下,还没有清醒的原因啦,安啦安啦,不是要保护什么星浆体吗,事不宜迟,对吧杰。”理清思维的五条悟目光转向夏油杰,被扶正的墨镜遮住了眼神中流转的情绪。
  但之前一直暴露在对方眼睛下都没感觉有什么的夏油杰却在这一刻觉得如芒刺背,身体的细胞都一瞬间喧嚣起来。
  还没来得及传递打回去的想法,那双眼睛的主人又转移了目光。
  夜蛾正道和夏油杰如果能透过墨镜看进那双眼睛里,就会发现那双眼睛里现在全是克制和怀念,还有疯狂。
  “你刚才有在听吗?”夜蛾正道下意识吐槽一句:“总之,不至于这点时间都没有……”
  “哎呀这不是还有杰吗,知道了知道了,但我们早到星浆体就早一分安稳,我心里有数,就这样拜拜~”五条悟一只手捂住耳朵一脸叛逆,另一只手拉着夏油杰就开溜。
  夜蛾正道:青筋渐渐在太阳穴附近爬了起来。
  在高专被称为最强的一双少年起身的时候,微风穿过草木,陌生的访客也径直穿过高专的结界,熟悉而笃定的朝着高专里被隐藏起来的门走去。
  第002章 第 2 章
  虽然高专的结界未曾响应,但是闯入者在进入薨星宫之后并没有再刻意掩藏踪迹,有人形,但头如圆桶四目的天元很明显区别于人类,祂坐在虚空中感受到突然出现的气息抬起头看过去,眼中罕见的露出一点好奇的神色。
  咒术界的人不会不打招呼就突然造访薨星宫,而且显露在外的气息对他而言并没有辨识度,并不是熟悉的人,只是这样的拜访方式……好像……似曾相识?
  长川叶藏迈出最后一步,落在地面的目光上抬,浅淡的目光对上此间的主人,天元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下意识坐直了,他落到地上,恍然而错愕的看着面前的人。
  面前的人身形虽然有了变化,但容貌却没什么大的更改,因此哪怕气息改变,他也能一眼认出。
  曾经时间虽短的会面留给祂的印象足够深刻,二十岁的青年找上门来,逼得祂不得不退避一步。
  后来他才知道,不是他退了一步,是整个咒术界都退了一步。
  即将失去孩子或者爱人的疯子,将整个咒术界都搅得天翻地覆,然后在他孩子诞生,妻子死去那天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整个咒术界都忘却了他的存在,除了他,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是例外。
  对于天元记得自己这件事情,长川叶藏并不惊讶,天元作为进化后能改变世界的特殊特性注定了他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长川叶藏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看着对方,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语气和神色一样浅淡的道:“……许久不见。”唯一记得他的,姑且算是故人吧。
  天元被这难得的问候梗了一口气,忍不住暗自嘀咕,还是这个目中无人的样子。
  五条悟那个家伙绝对是随的他吧,绝对是吧。
  当初这个人带着他死去的妻子消失之后,外界足足下了三天的暴风雨,祂在薨星宫都能感知到外面肆虐的雷电和风雨,骇得咒术界某些愚昧的人着急忙慌的跑来向他请示是不是末日到来了。
  不明所以的常人或许会觉得只是天气异常,虽然他对待询问也是这么说的。
  这家伙当初闯进薨星宫,想在他身上找到天的弱点,在被逼的退了一步之后,他就开始关注这个家伙,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在妻子和孩子之间选择了孩子,而如果选择孩子,那他的妻子就没有任何挽救的方法了。
  那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疯狂的事情,不如接受现实,然后为那个一定会活下来的孩子做打算。
  直到他的妻子真的死去那天,作为与世界有牵连的天元,看到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战斗,以人身撼天,是千载时光都会震撼的程度。
  真是个疯子,他想要让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生出来的世界意识,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天”为他的妻子殉葬。
  居然还活着。
  是赢了吧。
  不过,该说不说,十六年前是这个样子,十六年后还是这个样子,看起来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有的老婆。
  天元探究的看着长川叶藏,眉眼直突突:“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赢了,那这次突然造访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如果不是十六年前对方突然找上门来他甚至不知道咒术界藏着这么一位,这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又找上门来,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啊,天元心里有了一点明悟。
  上川叶藏看着他,眉眼如高天盘旋的长风一样淡漠,他开口:“这次,来请你赴死了。”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虽然对方语气浅淡,但天元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一种不容违逆的霸道。
  这一瞬间,苍穹从高高的天上坠落,要将薨星宫和天元一起压到地狱里去,无可反抗,无可逃避,平静的话音里有杀意狰狞残酷。
  天元心头一滞,在这一瞬间仿佛感官都被冻结,无法调动身体的任何一点力量,冥冥之中已成定局,就像是预言家说出预言那一刻反而将预言镌刻进历史长河只等实践。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你不要嘴巴一张说得这么轻易,好像我的命多不重要一样。
  哪怕是天元,被人下达死亡通知,心里也有几分憋闷。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对方这是一种通知和宣判,他不会有选择。
  长川叶藏抬起眼睑,半遮半掩的瞳孔显露,暖棕色的瞳孔在那一剎那爬出轻羽一样的金色纹路。
  天元觉得在这一刻自己和对方隐隐产生了一种勾连,就像他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一样。
  这家伙……把世界意识吃了……怪不得会让他生出无可反抗的感觉。
  天元静默,他思绪流转,转而问道:“咒术界如果缺乏了我的增幅,帐的使用会成为问题,还有高专的结界问题,如果没有我维持也有崩塌的风险,如果我没死干净这具身体的力量也会进化,会影响咒术界和普通人的平衡……”
  话还没有说完,他苦笑了一下,对方把“天”吃了啊,那对方也理所应当的有了“天”的权柄,难道现在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此对方本身更稳定的存在吗?
  我反而是死掉比较好啊,毕竟我是“不稳定的”。
  维护咒术界和凡人界的稳定交给对方名正言顺,还可以除掉祂这个随时会进化导致世界失衡的“隐患”。
  虽然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是莫名有点不是很甘心啊。
  天元看了长川叶藏一会儿:“这样啊……那请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吧,让我作为纯粹的人,看看现在这个世界。”
  金色的涟漪息止,那双眼睛回归成普通的棕眸,长川叶藏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食指点在天元的眉心,天元肩膀肩膀一僵,随后放松,任由那只手指点上自己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