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是就不是啊,怎么了吗?就算……”
  ‘就算我不是omega,也不会影响到你什么。’
  一扭头,他对上白思言的视线,没说完的这下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宋听安听关山说过,白思言的信息素非常特殊,是无色无味的冰。平时还好,一旦白思言情绪有大的起伏,整个人就像是从冰窖里出来的一样,眼神能冻死人。
  没分化的宋听安自是体会不到,更别说白思言在他面前重话都不会说一句,生气从不超过三分钟。
  可现在,他打心底感受到了白思言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只有一瞬。
  下一秒白思言便恢复了往日的柔和,脸上挂着淡笑,“对,不是也没关系,连连什么样都可以,健康快乐就好。”
  “什么样,都可以。”白思言复述了一遍,像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
  二十三岁的宋听安,终于读懂了十七岁白思言话背后的含义。
  宋听安悠悠转醒,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他适应了好一阵眼前的黑暗,“我睡了多久?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白思言收起手机,“没多久,你黑眼圈都耷拉到下巴了,多睡会不犯法。”
  一如既往的怼人式关心,宋听安不由晃了下神,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白思言,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说罢,宋听安从衬衫领的位置扯出一根贴身戴着的项链。
  项链款式简单,只挂着一枚男戒,戒指镶嵌着的蓝色方钻整体通透,耀眼夺目。
  “我下个月要订婚了。”
  “你还要保持沉默吗?”
  第 4 章
  车里空调暖风呼呼作响,白思言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白净修长的手搭在大腿上,左手大拇指不停摩挲着右手食指的戒指,仔细看,和宋听安手里那枚款式竟有些相似。
  白思言在紧张。
  宋听安不合时宜地感到有些新奇。
  他耐心等着,有一种我等你开口,直到海枯石烂也没关系的架势。
  白思言忍下将一切事情摊开坦白的冲动,沙哑的声音回道:“……没有。”
  白思言的回答在宋听安的意料之中,他默了默,利落拉开车门下车。
  宋听安走后,白思言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来了条新消息。
  [连连的情况比预期差很多,你不该回来的。]
  白思言眉头紧蹙,下意识翻口袋找烟,摸到一兜糖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强制戒烟了。
  他啧了一声,往嘴里丢了颗糖。
  [四年了。]
  [还要我等多久?]
  聊天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迟迟都没有新消息。
  白思言继续敲字,[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治疗方案呢?]
  [要我看着他和别人结婚吗?]
  [你做得到,我不行。]
  [这四年是我最后的让步。]
  良久,对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有时间过来一趟吧,我们当面谈。]
  白思言划掉和钟茂真的聊天界面,摁灭屏幕,三两下嚼碎嘴里的糖,下车顺着庄致远给的位置,找了过去。
  休息室。
  罪魁祸首陈星被反手绑在了凳子上,白晨双手叉腰站在他正前方,嘴里骂骂咧咧,气势十足,庄致远和刘峰坐在休息室侧边的沙发上。
  白思言对几人点头示意,环视一圈,在隐匿于黑暗的角落里发现了闭目养神的宋听安,随手拖了个塑料凳,往他旁边坐。
  宋听安察觉到有人靠近,以为是刘峰,语气亲昵,“哥,我头好疼,帮我倒杯热水吧。”
  身边人几乎是立刻起身,没过多久,他手上被塞了一杯热水。不是自己熟悉的保温杯触感,是一次性的纸杯。
  宋听安睁开眼,撞进了白思言如水的目光里。
  他愣了一下,移开视线,“谢谢。”
  语气客气疏离,像和陌生人说话。
  白思言下颌紧了紧,‘嗯’了声,重新坐下了。
  以前的宋听安,也是会笑着喊他哥的。
  白思言周身气压低得吓人,信息素如同蜿蜒曲折的藤蔓,悄无声息爬满了整间休息室。
  宋听安完全没察觉,端着热水,刻意侧身避开白思言,飞快往嘴里塞了颗蓝白胶囊,连喝几口热水送药。
  吃完药,宋听安盯着眼前的白墙懵了一瞬。
  身为病人,遵医嘱正常服药,这么心虚躲着白思言干什么?
  宋听安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察觉自己记忆好像缺了一块,一块很重要的部分。
  这时,在中间盘问陈星的人换成了刘峰,白晨下场。
  刘峰按捺着想把陈星狂揍一顿的冲动,恶狠狠道:“局子没待够是吧,出来了还敢犯事,恶意伤人,这次不让你在里面待上个一年半载的,我就不姓刘!”
  吃完最后一口小蛋糕的庄致远擦擦手,鼓起了掌,“我支持!违法犯罪必惩!”
  白晨跟着附和,“对!”
  原本一直低头不语的陈星咯咯笑着,斜看着刘峰,脸上麻点乱飞,“你他妈就是宋听安的一条狗,指哪咬哪,就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你看不起我?”刘峰被轻视了,有些不爽。
  陈星绷着的表情松了一下,“不是,重点是这个吗??”
  庄致远冷不丁在后面说道,“小刘,人家故意说恶心话激你呢。”
  陈星急了,语气急切疯狂,“宋听安就该死,他得烧高香感谢列祖列宗让他分化成alpha,他要是omega,我要让所有人都来尝尝他是什么味道,有多骚——”
  陈星话音未落,一阵强势、极具压迫的信息素瞬间冲满了整个空间,如从西伯利亚强势而来的寒风,六月烈阳走入冰窟中一般,让人忍不住直打寒颤。
  除了刘峰是beta外,在场的人都是alpha。陈星被这股信息素完全压制,像只濒死的虾一样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庄致远和白晨反应不大,只皱着眉头捂住嘴鼻,被迫释放出信息素来抵抗。
  反观角落里的宋听安,没事人一样悠哉喝着热水,不时还吹下热水的水雾,和老干部似的。
  庄致远和白思言大学同窗四年,再清楚不过这寒冰信息素的来源,出声劝解,“小白,过头了,收一下。”
  白思言置若罔闻,起身走向陈星,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手中糖纸的摩挲声,像极了陈星的死亡倒计时。
  宋听安搞不清楚情况,只觉气氛有些不太对,丢了个眼神询问刘峰,结果对方也正懵。
  白思言身上信息素源源不断往外释放着,不知疲倦。他每靠近一寸,陈星脸上痛苦的神色就浓一分。
  直到距离只剩下半米,陈星扛不住流鼻血,脸颊失了血色。
  白思言对他的压制不仅来自alpha信息素,还有头狼对于吃腐肉的鬣狗刻在血液里的威压。
  见此,白思言扯着嘴角笑了,脸上满意的神情,嗜血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魔,双眸猩红。
  庄致远见白思言隐隐有失控的预兆,正欲上前强行制止,宋听安先他一步,抓着白思言手臂把他拉开。
  同是alpha,庄致远和白晨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在彼此的眼神里读到了三个大大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