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江福宝的双眼不自觉的红了。
  她从被窝掏出孟不咎的手腕,搭上脉搏。
  董卿鸢捂住嘴,不敢发出哭声,怕打扰她。
  董玮荣婆婆也听到动静过来了。
  三人站在旁边,眼巴巴的盯着江福宝。
  “干娘,为何不派人来找我呢。”检查完,江福宝松了口气,还好,不咎哥哥还有救,只要把头脑里的淤血以银针慢慢疏通就好了。
  “找了,没找到,那里发洪水,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你干爹派了三支队伍快马加鞭去寻你,都没寻到。”董卿鸢抹着泪说。
  “都怪我,我见发洪水,就绕了路,哎,干娘,都怪我,要是我在原地等着,肯定早就回来了,也不至于......”江福宝有些内疚。
  “别胡说,关你何事,你什么错都没有。”董玮跟董卿鸢异口同声的说。
  “福宝啊,少爷他,怎么样了?”荣婆婆急切的询问。
  “脑中有淤血,需要以银针疏通,长则半年,短则一月,我会尽力的,这些天,不咎哥哥他,怎么吃的饭?”江福宝都不忍再看一眼。
  孟不咎太瘦了,跟她离开时,见到的模样,完全不同。
  她鼻音有些重,眼前变得朦胧起来,有了水雾。
  “他一直昏迷着,喂饭也喂不进去,还好你的徒弟们日日来看他,给他诊脉,也开了滋补吊命的药方,灌两碗也就喝进去半碗,这才坚持到你回来。”
  董卿鸢哭的不能自已,她差点以为,她要失去唯一的孩子了。
  “对不起干娘。”江福宝再一次自责。
  她不该换路线的。
  她没想到孟不咎会遇到这种事,也给她敲了个警钟,爷爷阿奶年纪大了,如果出远门,必须每到一个地方,就写信送回来,信中还得写清楚她下一站去哪,否则家里一旦有事,找都找不到她。
  这里可没有手机。
  万一回来,遇到类似的场景,又或者爷爷阿奶没能坚持到她回来,她都不敢想,她会有多崩溃。
  “福宝,你别总是把错揽到自己身上,这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要这样说了。”董卿鸢带着哭腔说道。
  江福宝点了点头,没再说这话,金针一直在她的马车里带着,就是预防路上谁有个病痛,她好帮着治病。
  雪浣跟潘二丫紧跟着进来了,雪浣的手里刚好拿着药箱,金针就在里面。
  “小姐,我怕你要用金针,就把药箱拿来了。”她气喘吁吁道。
  “好,打开吧,刚好我要用。”
  雪浣没想到江福宝真要用金针,庆幸她把药箱拿来了。
  一刻钟后,江福宝洗净双手,开始给孟不咎疏通淤血,没一会,孟不咎的头上就全是金针,成了刺猬。
  看到儿子外孙这样,董玮父女俩都要心疼死了。
  “好了,明天早晨我再来,我先回医馆抓药,方才看了他们开的滋补方子,缺了几味,抓好我再让人送来,煎成三碗,总能灌进去一碗,每天三次,一定要记得,缺一次都不可。”不咎哥哥的脉搏实在太弱了。
  方才她扎了好几针最痛的穴道,不咎哥哥也没醒,为了留住他的命,只能继续用药吊着命了。
  说罢,江福宝离开了董家。
  半个时辰后,潘二丫亲自送来了药。
  整整一大包。
  负责煎药的丫鬟,看到每包药里都有一整根人参,她惊呆了。
  这种大人参,在外头少说要卖到上百两。
  这么多包,得多少银子啊。
  她以为主子们都知道这事,就没说,然而董玮跟董卿鸢并不知道江福宝把铺子里所有的人参存货都用上了,甚至把连山镇的药铺医馆里的人参都买来了。
  第752章 病入膏肓
  “师父,一包药用一整根人参,一天还要喝三次,这样不会阳气过盛吗?”医馆里,江福宝的徒弟满脸好奇的看向她。
  “他的身子犹如满是洞口的筛子,这样如何在河中舀水?他昏迷这么久了,我需要把他逼醒,待他气血翻涌时,就是醒来的时候,没事,我也加了相克的药,给,你看看方子就知道了。”江福宝没多解释。
  她把药方交给徒弟,这才起身回家。
  到家时,江家已经吃完饭准备睡觉了。
  “福宝?你回来了?哎哟这孩子,怎么大晚上回来了,饿坏了吧?快,快吩咐厨房做饭,多做些,赶紧的,再烧些热水,让福宝晚上沐浴。”从茅房小解完回来的朱迎秋,刚好看到江福宝进门。
  她激动的扯着嗓子喊丫鬟。
  一进院里住着的江家人都听到了她的声音。
  一个个的,穿着里衣就出来了。
  张金兰甚至连鞋子都没穿,赤着脚站在院子里,江守家跟在她身后,提着一双布鞋。
  “你这老婆子,把鞋子穿上啊,天虽然热了,但地这么凉,让福宝看到,仔细教训你。”江守家急切地道。
  “福宝啊,我的福宝啊,阿奶想死你了。”他的话,张金兰根本没往耳朵里去。
  只见她光着脚跑到孙女面前,一把搂住她。
  眼泪水很快染湿了江福宝的肩膀,江福宝也是,哭的鼻尖都红了。
  “呜呜阿奶,我也想你,我以后再也不出门这么久了,阿奶,你,你快穿上鞋子吧,要是受凉就不好了。”江福宝吸着鼻子说。
  “福宝啊,怎的瘦了这么多,你受苦了,待会多吃点饭菜,可得把肉补回来,可怜见的,瞧瞧,脸上都没肉了。”孙平梅心疼的紧。
  “来,把鞋子穿上,福宝啊,在外没遇到什么危险吧?先前不是给家里写信,说七月初就回来吗,遇到洪水你就没了信,爷爷都急坏了,你阿奶那是夜夜睡不好啊,都想去寻你了,她这老胳膊老腿,能去哪啊?”江守家调侃起老伴来。
  “对不起爷爷,阿奶,我绕了路,所以回来的迟了些,想着马上就要到家了,就没写信,让你们担心了。”江福宝用袖口擦拭着眼泪,道着歉。
  “好了,快进来坐着吧,来人,去二进院三进院把老二家老四家喊来。”江守家又道。
  一行人进了堂屋,原本灭了三盏烛灯的堂屋,再次亮堂起来,丫鬟还多点了两盏。
  江四银张燕子来后,江福宝又抱着哭了一场。
  直到饭上来了,一大家子才其乐融融的听江福宝边吃饭边说路上的趣闻。
  子时,江福宝才沐浴完睡觉。
  这么久才回来,她都有点不习惯自己的床了,得亏太过疲倦,不然肯定失眠,睡到第二天辰时末她才起来。
  吃完早饭,她直接去了董家。
  连着五天过去,孟不咎都没醒,江福宝也一天比一天急。
  按照这个方子,最多三天他就吐出心头血了,竟然毫无反应。
  江福宝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医术。
  “福宝,怎么样了?”见干女儿拔掉金针,守在屋里的董卿鸢问。
  江福宝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嘴巴微微张开,却吐不出一个字。
  本想胡编几句话安慰干娘,可声音没发出来呢,手就被人拉住了。
  “福宝,不,不要走——”孟不咎的眼睛露出一条缝,要不是董卿鸢照顾的好,只怕他都睁不开,眼睛早被眼屎糊上了。
  太久没说话,声音沙哑无比,像上了锈的铁链在晃动。
  江福宝担心的眼神瞬间被惊喜替代,董卿鸢也激动的捂住嘴哭。
  “不咎哥哥,你终于醒了,你......”话说一半。
  孟不咎“噗呲”一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董卿鸢吓坏了,江福宝却满脸高兴。
  “儿啊,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吐血了。”董卿鸢连忙蹲在床边,看了看地上的血,又看了看虚弱的儿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干娘,没事,这血吐出来才好呢,说明不咎哥哥已经脱离危险了,别怕。”江福宝赶紧安慰她。
  董卿鸢这才松了口气,可看到这一摊血,她还是头晕的很。
  “不咎哥哥,你哪里难受?跟我说。”江福宝本想把手从孟不咎的掌心抽出来,可纹丝不动,孟不咎甚至抓的更紧了。
  “福宝,不要走。”鲜血粘在他苍白的嘴唇上,像涂了口脂,孟不咎继续重复着刚才的话。
  “不咎哥哥,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江福宝左手握住孟不咎的手,右手被他牢牢抓在掌心。
  恰好,孟知理终于得空能休息两天了,他连夜赶回连山镇,一进来就看到这副场景。
  董玮和荣婆婆在他身后。
  几双眼睛都投向床边。
  “福宝,我怎么又梦到你了,你怎么还不回来,我,我好想你,你给的铃铛,我日日戴着呢,可是,它太小了,我总是听不到它的声音,怎么办?”
  孟不咎还以为他又做梦了,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他小声说道。
  “没事,等不咎哥哥好起来,我送你一个大铃铛,就挂在你床上,让你日日都听到,好不好?”江福宝哄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