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发什么呆!”
  他呵斥我,我眨眨眼睛,回过神来,转回身,刚才点燃的烟花砰砰砰几声巨响,向天空投射出五颜六色的绚烂烟火。
  有丝线状的烟花垂坠下落,像一面金色的雨幕,我看呆了,江荆揽过我的腰,将我拉到他身侧。
  这样浪漫的时刻,其实应该接吻,但我好像被那一丁点的幸福冲昏了头脑,连拥抱和亲吻都忘记了。
  还好江荆记得。
  他掰过我的脸,用一个吻夺走我的注意力。
  我顺从地张开嘴巴,江荆一滞,汹涌而急切地吻进我的口腔。
  我想,就这样放纵自己一天吧,不要再拒绝江荆。
  江荆低声问:“进去吗?”
  我点点头:“嗯。”
  回到房子里,江荆等不及去卧室,在客厅就开始脱我的衣服。我半推半就,挡住他的手,问:“有酒吗,我想喝一点。”
  江荆不悦:“就你难伺候。”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听话去给我拿酒,过了一会儿,他提着一瓶红酒回来,我接过酒瓶,说:“你不许喝,你还要送我回家。”
  江荆顿了一顿:“今天还要回去么?”
  “当然了。”我笑笑,“我妈还在家里等我呢。”
  “好吧……”
  我拔出瓶塞,对着瓶口猛灌一大口,江荆还在因为我要回家而闷闷不乐,我拉住他衣领把他拽过来,主动吻上他的嘴巴。
  “但是可以给你尝一下。”
  他一怔,随后扣住我的腰,猛地用力,把我按进怀里。
  夜深了,窗外的烟花连绵不断,隔着厚厚的玻璃,变成遥远而沉闷的声响。我闭上眼睛,耳边是江荆沉重的呼吸,他缓缓亲吻我的脖颈,低声问:“不可以留下来么?”
  我问:“除夕夜,你不用回家吗?”
  江荆说:“我很多年没回家了。”
  他很少谈论他的家庭,哪怕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不喜欢聊家里的事。我只知道他有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还有一个亲生的弟弟。他母亲家庭背景不一般,江峰看中这点,三十年前抛弃原配和江荆的母亲在一起。
  出于利益的联姻本就不含多少感情,江荆从小不喜欢自己的家庭氛围,尤其不喜欢他爸,所以他很早独自出国,除非必要,几乎不和家里联系。
  江峰当然是看重江荆这个儿子的,不然也不会在背后使那些下作手段,但江峰不敢把事情放到明面上做,毕竟他忌惮江荆的母亲,害怕江荆因此与他离心。
  商人的精明便在于此,他拿准我这样往上数三代都是教书育人的知识分子家庭,不会为这种事不顾脸面。现在我爸不在了,照理说我可以撕破脸,但……
  我望着江荆,他眼睛湿漉漉的,映着灯光,像浸在水里的黑色琥珀。
  但我不忍心他像我一样为难。
  他追问:“不行么?”
  我笑:“你刚才还说不想我。”
  “我只是……懒得再开一个小时车。”
  “那我要是必须回去呢?”
  江荆沉默了一下,微微垂下睫毛。我噗嗤笑出声,勾起他下巴,问:“江总,这么多年没见,怎么还是这么听话?”
  江荆好像没听懂。
  我说:“这里荒郊野岭的,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你不送我,我能怎么办?”
  这次江荆终于听懂了。
  他抓住我的手腕,愠恼地皱起眉头:“谈蕴。”
  “先松手,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
  我挣脱出来,够到茶几上的手机,江荆在我身后,小声嘟囔了句“我妈就不会管我回不回家。”
  我笑笑,没有接话。
  电话接通,听筒里传出熟悉的温和的声音:“小蕴。”
  “妈……”我看了眼江荆,话到嘴边,又有些不自在,“我今晚,不回去了。”
  几秒钟的沉默后,我妈语气如常:“唔,好,知道了。”
  “风哥回去了吗?”
  “还没有,在这儿陪我聊天呢。”
  “那你帮我告诉他一声,让他不用等我了。”
  “嗯,知道了。”
  放下手机,我转回身,猝不及防撞上江荆幽深的目光。
  “风哥是谁?”他开口,语气很别扭,“陆培风吗,他在你家?”
  我避开江荆的目光:“嗯。”
  江荆一把抓住我手臂:“大过年的,他在你家干什么,他自己没有家吗?”
  我解释:“他父母不在国内,所以来我家过年。”
  “谈蕴。”江荆用力,把我扯进他怀里。我本就衣衫不整,这样一推搡,身上唯一一件衬衫也掉落在肩膀下面。
  江荆无计可施,只能恨恨的盯着我。
  我不想破坏今晚得来不易的温馨旖旎的气氛,好声好气地解释说:“你知道的,陆培风和我认识二十多年了,我们只是朋友。”
  江荆仍然不高兴,我捧起他的脸,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我都答应留下来了。”
  江荆微微皱眉,用力把我拥抱住。
  “谈蕴。”
  “嗯……”
  “你身边太拥挤了,我不喜欢。”
  第34章 你现在还讨厌我吗
  在这栋孤零零的仿佛与世隔绝的房子里,我和江荆度过他回国以来最没有矛盾的一晚。
  某些时刻我甚至有我们相爱着的错觉,一起躺在宽敞柔软的沙发上,我枕着他手臂,和他盖同一条毛毯,偶尔亲吻,偶尔聊天。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低声问我要不要回床上。
  我问:“过十二点了吗?”
  江荆回答:“早就过了。”
  那就好……算是一起守岁了。
  我说:“你背我。”
  江荆抱怨:“几岁了还要人背。”
  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听话地行动,在我面前半蹲下来,把自己的后背给我:“上来吧。”
  我坐起身,慢悠悠爬到他背上。
  房子很大很空旷,江荆背着我,穿过客厅和一条长长的走廊,回到卧室。
  我和他开玩笑:“你的新床就这么让我睡了,会不会不太好啊?”
  江荆说:“你睡我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处男。”
  嗯?
  我一时没听懂,过了一会儿回过味来,江荆的意思是我连他这个新的身子都睡了,更别说一张床。
  我嘁了声,说:“好像谁不是处男一样。处男我还不喜欢呢,第一次痛死人。”
  江荆说:“你追我的时候荤段子不离口,我以为你很熟练,没想到你只会打嘴炮。”
  他揭我短,我不甘示弱:“我追你的时候你装性冷淡,结果呢,每次上床恨不得*死我。”
  江荆噎了一下:“我没装性冷淡。”
  “那就是不喜欢我。”
  “……”
  江荆不说话了,我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瞪他:“真不喜欢我?”
  “不是……”江荆迟疑着,声音低了下去,“只是一开始觉得,我应该不喜欢男人。”
  哦,好吧。
  我理解他。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直男的十九岁大学生。
  我闭上眼睛,躺回江荆怀里,低声问:“你现在还讨厌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