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 第44节
  “江姑娘……”听到哭声,今安在有些无措。
  “总之我不会丢下你的,你不要再说这话了。”江羡年抹去眼泪,架着今安在闷头往前跑。
  今安在也不好在说什么,默默调整了步伐,想尽可能减少压在她身上的重量。
  “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江羡年笃定。
  方才打斗的时候山鬼不知为何捂住被血箭射中的肩膀哭着直喊疼,她见状拉起今安在就跑。逃到现在,山鬼还没有追上来。
  “他们两个在那里!大家快来!”一只长臂猿荡着挂在树上的藤蔓追上了两人。
  江羡年回头看了长臂猿一眼,加快步伐往另一个方向跑。
  随着长臂猿播报两人的方位,他们身后跟上了各种各样的精怪。江羡年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剑劈了那只聒噪的长臂猿。
  “江姑娘,我头好晕……”
  “你再忍忍,等我们跑过这段路”话说还没说完,江羡年感觉脚下一空,她下意识把今安在推到坡上,眼看就要滚下山坡,今安在却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护在怀里。
  “今安在……”
  “要死就一起死。”但最好你能活下来。
  今安在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高过人的杂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草叶被拨开,露出洛雪烟的脸。她探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没有精怪追上后走出了杂草丛。
  素素娘没有骗她,另一条下山的路虽然难走了一些,但藏身的地方也多。她靠草丛躲过了好几波精怪的追击。
  洛雪烟抬头看了看慢慢落下的太阳。她逃了将近大半天才甩开精怪,左躲一躲,右躲一躲,躲得迷失了方向。她给三个人的通讯符都传过音,没有一个人回她。
  落日西沉,群山合抱,山风凛冽,洛雪烟站在辨不出方向的山间,内心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怀梦山像只巨兽,交叠的山路是它的食道,葱郁的树林是它的血管,奔流的溪水是它的血液。她在怀梦山的体内,在被它慢慢消化。
  洛雪烟拍了拍脸,深呼吸,清除掉消极的念头。她拿出路线图对照周围的景象仔细看了看,找到了所在的地方,又找了找出山的路。
  官府在进山的地方设了重兵把守,她要走出怀梦山求救。
  洛雪烟顺着山路往山下走,走了会儿,听到水流的声音,跑去一看,发现是河流。小河不深,堪堪能没过脚踝。
  要是水深点就好了。
  洛雪烟遗憾地叹了口气,沿着水流继续往下走。走出去没多远,她看到一抹红化在水里。她看了看上游,转身朝山下走,走了没两步又折了回去,在原地等了会儿,看到又有淡淡的红色从上面流了下来。
  血?
  洛雪烟莫名其妙想起第一次撞上江寒栖莲心针发作的那个晚上。他那时就倒在河边,放出的血染红了河水。联想到江羡年切断通讯符时喊的最后一句话,她犹豫片刻,握着一把血符往上走。
  说不定是精怪呢?但是精怪的血怎么会平白无故流到河里呢?又或者不是血?是其他东西?
  洛雪烟浮想联翩。理智告诉她上去查看的风险太大了,她的当务之急是逃下山;但直觉却说:你应该去看一眼。
  水里的红由浅变深,越到上面,红色越明显。
  洛雪烟辨认着河里的红,向前看去,还是只有乱石和野草。她停下了脚步,可河水里若隐若现的鲜红着实勾得她心痒痒的。
  万一真的是他呢……
  洛雪烟想了会儿,决定再走最后二十步。她一边数着步子一边继续往上走,到第十九步的时候,她远远看到河边躺了个身着红衣的人。
  心脏砰砰直跳,她飞快跑过去,那人离她越来越近,她看清了他的脸。
  “江寒栖!”
  柴火噼里啪啦燃烧。
  洛雪烟在洞口布置好血符,回头看到靠在墙上昏迷不醒的江寒栖,火光映在他脸上,给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添了一丝生气。她走到他身旁坐下,让他靠到自己身上,往火里又扔了块柴火。
  她是在逃跑的过程中无意发现这处山洞的。山洞可能是下山人过宿留下的,里面堆了一堆柴火,正好离发现江寒栖的地方也不远,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河边拖到山洞里。
  洛雪烟摸了摸他的手臂,断骨已经愈合了。她又检查了其他伤口,大部分伤口都长好了,只有肩胛骨的伤还在流血。
  她找到江寒栖时,他全身是伤,骨头也没几块好的,一摸几乎全是断骨。
  无生妖性使然,身体想要修复,但莲心针被触发一直压制,结果就是他活活疼死身上的伤却迟迟不愈合。她唱了会儿鲛歌安抚妖性,中和掉莲心针的压制,待太阳彻底落山才等到江寒栖伤好得七七八八,她这才拖着他进了山洞。
  洛雪烟试了试江寒栖的鼻息。没有呼吸,他的意识还处在死亡的状态。
  这才过去几天啊,又死了一次。
  洛雪烟看到他的手,习惯性地捞起来放手里捂着,看着柴火,思考起她存在对江寒栖而言意味着什么。
  没有她的话,他不会在蕴灵镇暴死,后面也不会有三个人统统失去灵力的剧情,他也不会掉下山崖又死一次。
  江寒栖将她强留在身边是留下了不幸吗?
  洛雪烟不是那种妄自菲薄的性格,但就目前看来,江寒栖好像确实是因为她受了很多不该受的苦。
  蝴蝶效应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也许两个人没交集会更好一些。
  “你怎么就非得带上我呢?我还挺喜欢在太守府的。”洛雪烟看着江寒栖轻声埋怨道。
  最开始她觉得江寒栖扰乱了她平静无波的生活经常在心里怨他,可现在她的幽怨却是因为觉得她给他带来了不幸。她在怨自己。
  江寒栖的手动了下。
  洛雪烟一愣,喊了声他的名字:“江寒栖?”
  双目紧闭的人突然睁开眼,狠狠抓住了她的手。江寒栖闷哼一声,想整个人蜷起来,蜷到一半却又强行止住,身体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呼吸急促又破碎。
  洛雪烟连忙哼唱起鲛歌,可他还是在疼得喘不上气,身子无力地从她的肩头滑落。
  “不、不是……”
  “不是什么?”洛雪烟扶住他。
  “禁制……是……禁制……我……杀人……”
  江寒栖感觉有人在用刀子同时刮他全身的骨头,每一寸骨头都在疼。疼痛不集中,怎么安放身体都不对劲,没有一块地方不疼的。疼和疼连起来,他根本受不了,难受得用头撞墙。
  “江寒栖,”洛雪烟抱住他,将他摁在怀里,“你别这样。”
  江寒栖喘息着在洛雪烟怀里乱动。他疼得不知该怎么办好,自虐一般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力贴在一起的骨头更疼,但贴在一起会感受到她的体温。
  “疼的话就喊出来。”
  洛雪烟听着江寒栖的呻吟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然而江寒栖只是在呻.吟,一声也不吭。
  “疼的话就喊出来,喊出来会好一些。”洛雪烟继续劝他。
  江寒栖不会喊疼,无论疼得有多厉害,他只会呻.吟,只会喘.息,但却不愿喊一声疼。她跟他说过好几次疼的话喊出来会好一些,但他就是不喊疼,疼晕过去最多发出一声闷哼。
  江寒栖摇了摇头。洛雪烟不知道他是因为太疼还是在拒绝她的提议。
  “你试着喊出来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关系的。”
  江寒栖疼到浑身颤抖。
  “疼就喊出来,没关系的。”
  “好疼。”
  小心翼翼的一声像一个宣泄口,积攒着疼痛的洪水决堤,冲出堤坝,涌向四面八方。
  “好疼…好疼好疼,疼得想死,好疼,洛雪烟,我好疼啊。”
  江寒栖语无伦次地喊着疼,声音一声比一声坚定。他像是初次经历疼痛的幼童,听到有人告诉说疼可以喊出来,大声地宣泄着身上的疼痛。
  “我听到了,我知道你疼。”洛雪烟低声安抚他,拍着他的背哼唱起另一首安神效果更好的鲛歌。
  一个晚上,江寒栖疼醒了又睡,睡着了又醒,洛雪烟跟着他彻夜未眠,听他喊了一晚上的疼。
  破晓时分,禁制才彻底发作完。
  江寒栖问洛雪烟戴着缚魂索的七个人死没死透。
  洛雪烟想了下见到的尸体,回道:“应该都死了。”
  江寒栖算了算禁制发作的次数,回道:“少一个。”禁制发作了六次,对不上数。
  “杨根顺的死可能算在我头上了。”洛雪烟想起来杨根顺严格意义上不是江寒栖杀的。
  “你杀人了?”江寒栖愕然。
  “嗯。那种人该杀。下次要杀人你给我血符,我来杀,省得你杀完受罪,”洛雪烟说完,怕他以后滥杀无辜也拖着她一起,随即补充道:“不过我只帮你杀坏人,十恶不赦的那种,好人我不杀。”
  “我也只想杀坏人。”
  江寒栖说完,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就当洛雪烟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曾经屠过两个村子。”
  屠村?洛雪烟怔在原地,小说开头江寒栖就在江家,从他身上禁制反噬的程度来看,屠村应该不是发生在他进江家以后的事。她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因为村子里都是坏人吗?”
  “可能也有好人吧,”江寒栖顿了顿,“但我没有遇到。”
  他的运气实在是烂透了,活了十九年没遇到几个好人,洛雪烟算是其中的一个。
  “睡吧。”
  温柔的歌声在耳边响起,江寒栖合上眼,沉沉睡去。
  第50章 杀孽 破旧木门打开一条缝,……
  破旧木门打开一条缝,发出年久失修的“嘎吱”声。
  洛雪烟推开门扉,“嘎吱”声绵延起伏,屋内的景象一点点在眼前展开,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人背对着她坐在木凳上。她跨进门槛,就在这时,门扇突然重重合到一起,灰尘扬起,门闩插进门槽里,屋内陷入昏暗,眼前出现红色的幽光。
  是从那人脖子上的红绳发出的。
  洛雪烟怎么挣扎也动不了,眼看红绳慢慢收紧,割破皮肤,陷进血肉,血顺着脖颈流到衣领上,染红了麻布。
  那人缓缓回过头,连接头和身体的血肉在转头的过程中被红线切开,头颅掉下肩颈,全靠一个脊骨连接才没落到地上,那张脸彻底露了出来。
  是死在她手里的杨根顺!
  “洛姑娘……”嘴张张合合,鲜血哗啦啦地直流于地。
  洛雪烟吓得六神无主,忽然发现能动弹了,转身要往外跑,冲到门前伸手去拉槽里的门闩。门闩哐哐作响,门扇却纹丝不动,中间有光透过,窄窄的一片,照到她手上,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
  洛雪烟惊恐地缩回手,翻转手掌,看到满手的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下,白色的裙摆上开出了罪恶的血之花,不知怎的,她认准了那血是杨根顺的。
  身后,杨根顺步步逼近,血线闪现,血肉一块一块掉到走过的路上,淋漓的血线拖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