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 第28节
  江羡年稍稍放下心来,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因因,我在呢,现在没事了,你不要害怕。梦里的事不作数的。”
  门口有风吹过,灌进屋里,寒意渗骨。
  江羡年松开洛雪烟,执起她的手腕,带上门,将她带到屋里。她把洛雪烟领到床边,给她披上被子,又给她倒了杯水,随后找出药和绷带,坐到一旁给她处理伤口。
  江羡年小心翼翼地擦掉血迹,看到横在手心上的割伤,细细的几条叠在一起,像用坚韧的细线勒出来的一般。
  线?
  江羡年想起江寒栖在洛雪烟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缚魂索,拉过洛雪烟的另一只手一看,腕上果然有一道血淋淋的勒痕,缚魂索看起来也比以往更红。
  “是哥哥的缚魂索让你感觉不舒服吗?”江羡年看向洛雪烟。她低垂着眼眸,睫毛上挂着没来得及落下的泪珠,仍陷入噩梦带来的恐惧中,表情木木的,身体还在抖。
  “因因,”江羡年大声叫洛雪烟,见她向自己投来视线,心疼地抹去她的泪痕,“你已经醒了,现在很安全。”
  洛雪烟看了她一会儿,又低下头,看向腕上的红绳。
  江羡年上完药,看洛雪烟格外在意缚魂索,特意用绷带遮住红绳。她缠好绷带,说道:“别看了,我明天让哥哥解开缚魂索。”
  江寒栖当初留缚魂索的目的是提防身为妖物的洛雪烟反过来害他们,她现在觉得没有提防的必要,洛雪烟不是那种害人的恶妖。
  洛雪烟眨眨眼,挂在眼睫上的那滴泪落到衣裙上,洇进了上面沾的零星血迹。
  翌日天一亮,江羡年查看过洛雪烟的体温,离开房间找江寒栖,敲半天门没人应。她以为他给点翠当护卫去了,又去问点翠的去向,却被告知点翠被钱进宝叫去商量花萼会的事宜,不便让外人听到。江寒栖自始至终没露过面。
  今安在一大早也不知去了哪里,不见踪影,江羡年在摘星楼转了一圈,发现只有自己无所事事。她去到会客堂,蔫蔫地趴到桌子上,盯着时不时掠过的飞鸟发呆。
  “江姑娘。”
  “今安在!你去哪儿了?”江羡年喜出望外地转过头,看到今安在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好奇问,“这是什么?”
  “千张包,江姑娘趁热吃。”今安在笑呵呵地把油纸包递给江羡年,看着她睁圆了一双猫眼。
  江羡年惊喜道:“你一大清早出去买这个?”
  “对,没想到那么多人排队,还好去的早。”
  “有口福了嘿嘿。”
  江羡年解开油纸包,香气扑鼻,四四方方的千张包规矩地叠成一堆。她捏起一块,咬了一口,外层的豆皮厚实但嫩,内陷为瘦肉,加了鲜笋丁和榨菜丁,和着豆脂的芳香,鲜美又不失清甜。
  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对着今安在连连点头来表达的千张包的喜欢。
  今安在笑道:“江姑娘喜欢吃就好。”
  昨日他们陪点翠出门,途经一地时点翠说那里早上会有个小摊卖千张包,每天只卖固定的数量,卖完就收摊。江羡年听她描述千张包的口感如何好吃,馋得不行,又听说得在卯初前后到那儿排队不然根本买不到,顿时打消了吃千张包的念头。太早了,她起不来。
  今安在当时走在江羡年身侧,将她脸上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默默记下那家店的位置,特地起了个大早去排队。
  饥肠辘辘的声音插进了无言的空当,江羡年看看今安在,咽下嘴里的东西,问道:“你没在外面吃早饭吗?”
  “没有。”今安在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摊主装千张包的时候说过趁热好吃,他想得让江羡年在千张包最好吃的时候吃到。
  “买的人竟然没尝过味道,”江羡年调笑他,招呼他坐下,把油纸包推过去,“来一起吃!”
  今安在吃了一个,环视一圈,发现今天的人似乎有些少:“怎么没看到江兄?”
  江寒栖平常起得比他还早。
  江羡年郁闷道:“我到现在都没看到哥哥。”
  今安在想了下,担心道:“江兄是不是也染上风寒了?”
  “不会吧……”江羡年也说不准,江寒栖昨日一整天的状态都不太对,老是走神。
  今安在主动请缨:“要不我去看看江兄?”
  “好,那我回去看下因因。”
  今安在找到江寒栖的房间,敲了两下门,没人开。他叫了声,又敲了两下,门关得紧紧的,屋内寂静无声,好像没人在。他在门口等了片刻,转身要走,门忽然开了。
  今安在看向立在门口的人,愣了愣:“江兄,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江寒栖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惨白里隐着一点灰,嘴唇却比以往更红。病态在红与白的极大反差中体现的淋漓尽致。再加上他身上穿的白色长袍,往那一站像是一尊用白玉雕成的易碎玉人。
  放血的伤口在疼,江寒栖面无表情道:“无碍。”
  今安在担忧道:“你是不是跟洛姑娘一样也……”
  江寒栖沉下脸:“提她做什么。”
  今安在话说到一半,就看到那双凤眸一挑,狠狠刮了他一眼。他茫然道:“不能提吗?”
  江寒栖提了口气,欲言又止,默了默,露出笑容:“今安在,长嘴不是用来让你问无聊的问题的。”
  今安在不明所以,他感觉江寒栖好像在……生气?可他在生谁的气?他的吗?可他也没说什么啊,就提了嘴洛姑娘。
  “那江兄你身体没不舒服的地方吧?”
  “我好得很。”
  “没生病就好,江姑娘去看洛姑娘了,也不知道她今天好……”
  青木香气擦身而过,今安在怔怔地看着江寒栖的背影,感觉他今日格外难相处。
  江寒栖疾行到大厅,将今安在远远甩在身后。
  聒噪!
  无名火腾跃而起,烧得他心烦意乱,杀意在心头流窜。
  “哥?你没事吧?”
  江寒栖循声望去,看到江羡年挽着洛雪烟的胳膊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在洛雪烟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停留片刻,手瞬间握紧,又很快松开,垂眸避开投来的视线,冷冷道:“没事。”
  洛雪烟看着江寒栖,想起他疼醒后捂住心口摇摇晃晃离开的背影,孤零零的,转眼间被黑夜所吞噬。她知道莲心针发作时有多疼,可她没有为他唱鲛歌。愧疚油然而生,再回神,她对上漆黑眼眸,黑沉沉的,像是蕴了一团没散开的墨。
  不远处的人和梦中杀她无数次的恶鬼形象渐渐重叠在一起,恐惧挤掉内疚爬上心头,她的脸白了白,不敢再看他。
  四个人终于聚集在一张桌上。
  早饭期间,江羡年极力推荐今安在买的千张包,招呼道:“快尝尝,特意给你们留的。”
  她和今安在吃了一半,留了一半给江寒栖和洛雪烟。
  江羡年期待满满地观察洛雪烟的反应:“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洛雪烟嘴里没味,吃什么都是苦的,但不忍扫了江羡年的兴,还是做出被好吃到的表情。
  江寒栖一眼就看出她是装出来的,不由得想起和洛雪烟偷跑出去吃东西的那天晚上。
  那晚她有真心实意地笑过吗?还是说都是假的?阑珊灯火下的一个个笑浮现在脑海里,如此鲜活,又如此模糊。那里面哪个是真心,哪个又是假意?他分不出。
  “哥,你也来尝尝。”
  江寒栖看到洛雪烟的嘴角沉了下去,缠着绷带的手颤了下,随即低下了头,忽然发觉一件事情:假的也好,她现在甚至都不愿意装装样子。
  “哥?”
  “我吃好了。”江寒栖放下筷子,步履匆匆地离开了餐桌,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
  “哥、哥?”江羡年连叫几声,他却仿佛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怎么感觉我哥这两天怪怪的?”江羡年扭头想向洛雪烟求证,结果看到小姐妹也心事重重,压根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她狐疑地看了看洛雪烟,联想到江寒栖的反常,心思千回百转,最终什么也没说。
  “今安在,”江羡年把装千张包的油纸包推到今安在面前,惋惜道,“看来只有我们两个享用千张包了。”
  第34章 花神 江寒栖不知所踪,洛雪……
  江寒栖不知所踪,洛雪烟昏睡不醒,陪点翠拜花神的只剩下江羡年和今安在两人。
  花神观的香火味远传数里,求神之人揣着各色心愿,跨过门槛,走入观中,还没见到花神像就合掌拜了又拜。观前始终不缺虔诚举香拜神的人,离开一茬又接上一茬。面容慈悲的花神像含笑俯视众生,聆听各色愿望而不动安如山。
  点翠进到花神宫里,朝花神的方向拜了拜,走到发放香火的地方。
  发放香火的道士跟她打招呼:“点翠娘子,又来拜花神啊。”
  “是啊,好久没来看花神娘娘了,得空过来拜拜。”点翠接过香火。
  江羡年和今安在也向道士讨了香火,跟点翠走到供奉花神像的殿前,举香拜神。
  今安在没什么愿望要诉说。他只是按步骤拜了拜,插好香火,就站到旁边看江羡年拜神。
  江羡年举着香,举了很长时间,嘴张张合合,默声向花神诉说心中之愿。其他人也跟她一样,一个个将香举过头顶,垂头祈愿。
  其中有穿着满是补丁衣物的平民,也不乏锦衣华服的达官贵人。然而纵使家财万贯,纵使权势滔天,只要有愿相求,神前总也免不了放下身段,垂下往日里高昂的头颅,作为世间里渺小的一粒尘,献上一颗虔诚心,但求所想皆如意。
  愿望是红尘的枷锁。有欲所求便被其所困,苦苦求索而不得超脱世俗。
  今安在看着他们,忽然觉得他虽身处人间却仍未真正入世。他无欲无求,没有自己的愿望,杀尽世上作恶妖是他师父所愿,不是他所愿。
  僧侣在出家前尚且是世间人,所以需要放下执念,拔除欲望,如此才能遁入空门。然而人的欲望何其顽固,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所以他们要修行,他们要在诵经念佛中磨掉人生来就有的七情六欲,一点点熬成与佛无限接近的慈悲为怀空桑子。
  但他不是。
  他在走跟僧侣相反的路,沾染红尘的人情味,学着做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老道士说他生来便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而且可以修最为上乘的那种——无垠道。他教了他修无情道的法子,把选择权交到了他的手里。
  老道士要求他入世三年,用心去感受人的喜怒哀乐恨愿痴。三年过后,若他不愿入世,就修无情道;若他喜欢红尘,就在里面打滚,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修道也好,入世也罢,老道士希望他好好体验一番再做出决定。他的一生,应当由自己来选择。
  香火缭绕,诵经不断。今安在的神思逸出身体,漂浮在世俗之外。
  “今安在。”
  独立于世俗之外的异样感猛地消失,喧嚣声灌入耳中,尘世的风挟着若有若无的花香拂面吹过。
  “发什么什么呆呢?”
  摇晃的手将心绪拽回红尘。今安在回过神,看到那只手放下,现出芙蓉花一般的面容。
  “没什么。”他展露笑颜。
  点翠供完香火后,走进祀花神的花神殿里。,目之所及,彩绘木雕的十二花神像眼眸低垂,怜爱地俯瞰众生。花神像头簪十二种花,身披帔帛,下着长裙。神像上的色彩已经脱落许多,一块块斑驳诉说着岁月的蹉跎。
  点翠见过许多画师笔下的花神。那些画像美虽美,却无法带给她初次见到花神像时的震撼。
  彼时花神殿的门槛对小时候的她有些高。带她去朝拜的大人没嘱咐她不能踩门槛,她提裙摆踩着门槛进到里面,被一个香客撞见,劈头盖脸指责她对花神不敬,同行的大人也开始说她的不是。
  小点翠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还是有些委屈。她第一次拜神,没人告诉她神殿的门槛不能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