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因为这意味着这个男人可以毫无缘由的在深夜给她打电话说肉麻的情话, 在她忙完工作放空的时候忽然接上她去国外旅游,在她尚不知如何处理正常人的恋爱该是什么样的时候邀请她回家见父母。
  她想她也没有那么抗拒,没有人能拒绝彬彬有礼的人在深夜忙完紧急工作后声音盖不住的疲倦但依旧温柔, 真切诚恳地对你说“沧沧好想你”, 而她确实酷爱潜水,晚上还在寒冬里看雪, 第二天就被应元岭拐去了热带,在棕榈树下踩过沙滩拿上脚蹼跳进大海看珊瑚与海龟,于茫茫大海里彻底放空自己。
  至于去他的家……
  杨沧望着手中光影晃动的红酒, 陷入了沉思。
  “诶,想什么呢。”卢平妙从自己新的小鲜肉怀抱里跳出来,拍拍他的脸蛋把人打发走, 拱了下杨沧在她身边坐下,“你不沉迷热恋中呢嘛,天天往酒吧跑什么?”
  以前吆喝她喝酒, 可没这么积极。
  杨沧抬眸:“热恋?”
  “对啊。”卢平妙坏笑,眨眨眼,“前几天圣诞节的盛大告白我可营销号刷到了,没想到和应小公子谈恋爱还有这种影响力,把你都带成网络红人了。”
  杨沧向来是低调的,能允许营销号这么肆意报道,还真令她有点意外。
  没想到她随便这么一句话,杨沧脸色却变得微妙。
  “……怎么,应元岭不会不知道你不喜欢私生活被人放大到网上吧。”她还以为都是杨沧默许的。
  “不重要,放就放了。”应元岭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她觉得这么件事没必要专门拿出来说。
  “怎么不重要,你介意那肯定就很重要啊。”卢平妙翻了个白眼,“都在一起了说这个不是很正常吗?不然你平常和应元岭聊什么呢?”
  “聊什么?”杨沧愣了下,大多情况下,好像都是对方和煦明朗的跟自己分享家庭和工作,她作为一个礼貌得体的倾听者,偶尔给些反应和意见。
  像所有人谈恋爱那样,不再尖锐与执拗。
  卢平妙眯眼,撤身摇着脑袋上上下下看她,审视道:“沧姐,你该不会不喜欢他吧。”
  杨沧反问:“应元岭那样的人,你喜欢吗?”
  “他要跟我结婚,我肯定答应啊。”圈子里出了名的孝顺父母、知书达理的好少年,强强联姻想也知道自家老头子会多开心,至于喜欢,卢平妙吐舌,笑的古灵精怪:“我才不会傻到后半辈子只跟一个男人睡。”
  “沧姐,其实我以前都没想到你会为情所困,之前你孑然一身,一往无前的往前冲,心里只有事业的样子多酷啊,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做你的女强人,在事业上不断冲锋陷阵呢。要不……你和应元岭也分手吧。”她支吾着,喝了酒壮胆,“我觉得吧,也没见你多喜欢他,没必要非跟男人谈恋爱啊,对哪个有兴趣了,睡几天也就厌了。你说你,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啊。”
  杨沧的酒杯晃了下,红酒都差点溅出去。
  同样的话,在前段时间她和万齐枝吵架的时候也发生过,不过那更像是一种诅咒。
  万齐枝被自己女儿打脸教训,气到发昏,“杨沧,就像你这么冷血自私,连自己母亲的想法都丝毫不考虑的人,和你爸那个无情的恶男人有什么区别,杨沧,我看你根本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喜欢,最后连应元岭这么好脾气的人都会受不了离开你,你就守着你了不得的商业帝国过一辈子吧!”
  卢平妙的话虽然是种美好愿景,但又在某种程度上和万齐枝不谋而合,似乎她这样的人,自己过一辈子是最好的选择了。
  至于……
  男人多的是,喜欢就睡,睡完就丢。
  她确实可以轻松又随意的实现,对她来说,多的是趋之若鹜的男人愿意做她的人型玩具,但到那个时候,她和万齐枝口中风流冷血的杨玉龙,就再没有任何区别了。
  红酒一口灌下,起身道:“牌我不玩了,钱你们照旧。”
  说完她出门去,想要在混乱、嘈杂的舞池里寻得一丝空隙,压下所有纷繁复杂的情绪。
  卢平妙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几分钟后跟了出去。
  她拉住要下楼的杨沧,寻到后门偏僻的吸烟区,有两个人正靠着墙在那吞云吐雾,被卢平妙狠瞪一眼吓走了。
  清空了场地,卢平妙再忍不住,“沧姐,你的钱可别再浪费在狼心狗肺的人身上了。”
  “……什么意思?”杨沧蹙眉。
  卢平妙气恼。
  四年前,杨沧来这家酒吧玩,无意中撞见一个未成年的卖酒女。
  这家酒吧她投资有钱,看到这女孩自然要把人赶出去,对方哭着跪在她脚边,哭诉家中的贫穷和迫不得已。
  无非是父亲患癌,家里两个妹妹上学没钱,还有个小弟弟是痴呆,而她成了唯一劳动力。
  像这样的悲情苦事杨沧一年不知道要听到多少,求着她散钱做公益的人太多了,她压根没耐心,扬手就把人打发了。
  直到三个月后,在一个饭局上再次看见了那女孩,彼时,她在一个大腹便便的白头发老男人怀里瑟瑟发抖,男人油腻肉乎的大掌在下面揉着。
  杨沧派保镖把人寻过来。
  那女孩恶狠狠地瞪着她,“都怪你,是你断了我挣钱的路,我需要钱,洗碗扫地的钱根本不够我维持生活,你这种有钱人懂什么!都怪你,我才会沦落到今天被老男人睡。”
  女孩激愤地怒骂着她,杨沧自然不会因对方三言两语就被挑拨了情绪,但在结束后,还是派人去把女孩的家里调查了一下。
  结果,现实比女孩叙述的还要残酷,那个小儿子之所以是智障,是他的父亲求子心切,□□了隔壁的一个智力低下的女人才生下的,他父亲住了几年牢,出来后又赖上了这一家人,女孩母亲气死了,女孩也成为了父亲出气的工具,给家里挣钱是她存在的唯一意义,至于剩下那两个妹妹……
  杨沧忍着恶心,没有再看下去。
  只是第二日,安排人去解决了女孩的事情。
  给她和妹妹学校上,给患癌男人丢进环境恶劣的敬老院。除此之外,杨沧每次来酒吧玩钱,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赢了,就把钱给女孩。
  那些钱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少,对女孩而言,就成了以后生存的物质基础。她不知道,是否是曾经那个老男人把手伸向下面,而女孩强笑躲闪的目光刺痛了她。
  时间久了,一句“钱照旧”,大家也都默认了处理规矩。
  “杨沧,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看到那女孩带着她两个妹妹来酒吧。”
  “嗯?”如果只是来酒吧玩,卢平妙不会是这种愤慨情绪。
  “更让我生气的是,你给她钱,帮她渡了劫难,结果她就那么不走正路辜负你的良苦用心!”
  昨日,卢平妙因为和公司里一个摄影师吵架,气的脑袋发懵来酒吧里发泄,从吧台路过准备上楼,目光瞥见了包座里的女孩,昏暗的光线她瞥了一眼只觉眼熟,没放在心上继续上楼,然后猛的一怔,快步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