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刘盈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蹬腿:“不准!”
  吕娥姁和吕嬃早早回到娘家帮厨。
  吕台去接刘盈和樊伉的时候,二人便来到门口,一边等儿子,一边聊天。
  听到吕台的笑声和刘盈的喊叫,姐妹俩将视线投向远方。
  吕台背着樊伉从远方跑来,刘盈缀在吕台身后。
  吕台在大笑,刘盈在骂人,樊伉在吕台背上高举双手傻乐。
  吕嬃笑得身体轻晃,撞到了吕娥姁的肩膀。
  吕娥姁本想让满口脏话的刘盈闭嘴,听吕嬃这么一笑,她也不由笑了出来。
  吕家大嫂叉着腰走出门:“吕台!不要欺负弟弟!”
  吕台脸色大变,赶紧急刹车。
  刘盈狠狠撞在了吕台背上,把吕台撞翻在地。
  于是刘盈叠樊伉,樊伉叠吕台,表兄弟三人摔作一团。
  姑嫂三人见到此幕,也笑作一团。
  吕产苦着脸跑出来,把压在自家大兄身上不走的刘盈和樊伉挨个抱下来。
  刘盈给灰头土脸的吕台使了个眼色,吕台对刘盈回了个坏笑。
  两人一个按肩膀,一个抱腿,把吕产也压在了地上。
  刘盈叫道:“樊伉,上!”
  樊伉“啊呜”一声,扑到了吕产背上。
  吕产惨叫:“住手!”
  刘盈:“哈哈哈哈哈。”
  吕台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但也忍不住笑。
  吕产捶地:“我不要你这个大兄了!”
  好了,吕台跟着刘盈一同哈哈大笑了。
  吕则带着吕种、吕禄两个弟弟站在门内。
  此事与他无关,他却莫名有点尴尬,好像自己格格不入似的。
  他低头看向两个弟弟,两个弟弟眼中皆有艳羡。
  吕则在心中叹气。
  父亲拉不开脸面,要不自己不要脸试试?但不要脸面真的好难啊。
  几人的胡闹,在吕释之板着脸过来时戛然而止。
  吕释之训斥他们胡闹的时候,刘盈对吕释之做鬼脸。
  吕释之实在是拿刘盈没办法,总不能越俎代庖揍刘盈一顿?
  还好吕娥姁板着脸的威慑度还是很强的,刘盈乖乖与表兄弟们去收拾一身泥土。
  待刘邦和樊哙到达的时候,刚收拾干净不久的刘盈又与表兄们比爬树,再次弄得一身脏污。
  吕娥姁气得头都晕了,直骂刘盈费衣服,以后不给刘盈穿新衣。
  刘邦这次来蹭大舅哥家的肉,还把养在母亲那里的小女儿带了过来。
  刘邦的小女儿还未取名,只唤作“孺儿”,意为幼子。
  刘孺儿只比刘盈小一岁,但因为吕娥姁两次生育连得太紧,母女当时身体都不好,刘孺儿现在走路还摇摇晃晃,说话也不利索。刘媪见三儿媳管教刘盈就已经殚精竭虑,便把刘孺儿养在自己身边。
  刘盈平日很少见到妹妹,今天见到,立刻拎着一只毛毛虫冲了过去。
  刘邦赶紧把女儿抱起来:“刘盈!”
  刘盈把毛毛虫塞到刘邦腰带里就跑。
  樊哙笑得喘不过气:“老大,盈儿一点都不怕你。”
  刘邦把毛毛虫丢掉,笑骂道:“我是他父,他怕我做什么?”
  樊哙叹气:“我家伉儿就很怕我。”
  刘邦看向躲在刘盈身后的樊伉,大声嘲笑樊哙。
  两人的大舅哥吕泽抱着一坛酒走来,催促他们赶紧来喝上一场。
  刘邦将小女儿交给吕娥姁,今日聚会这才开始。
  酒过三巡,吕释之也放下了架子,与刘邦一同敲着酒坛子唱歌。
  吕泽舞起了剑。
  樊哙专注烤肉切肉,喂饱到处乱跑的小崽子们。
  刘盈咂巴了一下嘴上的油,眯起了眼。
  他看向大舅父二舅父,又看向父亲现在的铁杆小弟,他的三姨父。
  大舅父二舅父和三姨父都在沛县随同阿父一同起兵,按理说,应该是阿父的铁杆心腹。
  但在阿父占领砀郡,大舅父二舅父回到老家后,却说自己是“客将”,直到阿父当汉王后,才重新归入阿父名下。
  “以吕后兄初起以客从”。
  三姨父樊哙在鸿门宴上忠肝义胆,但在阿父东伐的关键时刻,三姨父却差点举兵叛离阿父。
  “上东围项羽,闻樊哙反,旄头公孙戎明之卒不反,封戎二千户”。
  刘邦已经完全喝开心了,拉着樊哙一同高歌。
  樊哙一嗓子,震得吕泽的剑都掉在了地上。
  吕释之把酒坛子敲得哐哐响,让樊哙再唱一个。
  女眷们见这几个酒鬼还要闹许久,纷纷逮住自家小崽子,强拉着他们去睡觉。
  吕公和吕媪年纪太大,早就带着刘孺儿去睡了。
  刘盈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牵着母亲的手去睡觉。
  进屋前,刘盈回头又看了一眼庭院里的酒鬼乱舞。
  阿父和大舅父拿着剑鞘比试了起来,三姨父和小舅父抱着酒坛子互相撞击。
  他笑了笑,看向阿母。
  吕娥姁一直在絮絮叨叨数落刘盈今日的调皮捣蛋,刘盈东张西望的时候,她嘴里也一直未停。
  刘盈松开阿母的手,抱住了阿母的腰。
  “我累了,困了,不想走了。”
  吕娥姁只好把儿子抱起来,一边继续数落,一边朝着里屋走去。
  刘盈蜷缩在母亲怀里,沉沉睡去。
  再过几日,他就要去咸阳了。
  再过一年,天地都要变色了。
  不过嘛,以后的事以后说。
  现在,且酣睡。
  第7章 有儒名为浮丘伯
  睡醒之后,吕公想把刘盈留几日。
  刘盈以需要在四叔父那里完成学业为由拒绝,并不怀好意地邀请吕种一起来学写大字。
  吕释之很是意动。
  他虽不大看得起刘邦的家人,但刘交确实向大儒求过学,给他儿子启蒙也算合适。
  刘盈热情道:“种表兄,我教你写字!”
  吕种见刘盈难得对他热情,虽然很不喜欢写字,也打算同意。
  原本意动的吕释之却拒绝了。
  吕种的年龄是刘盈的两倍,会的字还不如刘盈多,实在是让他颜面无光。他不能让吕种和刘盈一同学习,免得变成刘盈的对照组。
  刘盈就知道吕释之会拒绝,装模作样地叹了几口气后,不再劝说。
  吕娥姁对儿子有深厚的滤镜,没发现刘盈的坏心思。
  刘邦让吕娥姁抱着刘孺儿慢些走,自己先把刘盈带去上课。
  路上,他问道:“你明知吕释之会拒绝,为何要问他?”
  刘盈得意:“我就是要让他当众拒绝,好让其他人看清楚他的愚蠢!”
  刘邦见多识广,自己心眼子比蜂窝还多,也对刘盈毫无理由的招惹是非,路过的狗都要踢一脚的无聊行为叹为观止。
  刘盈继续每日写字、玩耍、找碴。一旬飞速过去,他承诺的一千个大字,终于坚持到了最后一天。
  这一日,刘交没有像以前那样监督刘盈,留刘盈一人拧着眉头描字。
  刘邦和刘盈一样是个显眼包。
  儿子完成了成年人也不一定坚持得了的事(至少他不能坚持每日写一千个大字),刘邦特意向曹参请了假,带着一伙兄弟来鼓掌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