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长街骥骑,黄沙路难行。
  不惧关山千里路,将士应是守家国。
  将军何惧身战死?冰心一片赴征鞍。
  满纸荒唐兮!”
  叹罢,叶占雄提起手中的剑用力朝脖子割了下去。
  灼热血液喷溅在丁伯脸上,他冷眼瞧着这个前朝将军,武林霸主重重跌在雪地之中,继而从怀中缓缓摸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脸上的血迹。
  “谁在哪儿?”丁伯神色一凛,以极快的速度丢出一枚暗器,藏匿于石头后的张德全闪躲不及,正正命中额头,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身体朝后砸在雪中。
  他,还没有找到芳娘。
  丁伯面无表情:“传我命令,五湖四海,务必找到叶见心!”
  【第一卷:美艳香尸】
  第2章 红颜下黄泉,皆叹薄命兮 道丰二年,四……
  道丰二年,四月廿七,乙巳年蛇
  “钟灵毓秀于春山,奈何六亲缘薄浅。
  幸得良缘出苦海,甘为此情做缚茧。
  可恨痴妒误卿命,空余有情悔终身。”
  于东市街角老槐树下,站着位道袍女子,她手握诡杆,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那诡杆上挂了尾白幡,幡上写了四句卦辞:欲破阴阳五行,需断人间七情。
  明了八卦乾坤,夏蝉自得高志。
  夏日困倦,蝉鸣不绝,街上的小贩皆心不在焉地打着瞌睡。
  恰在此时,街尾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声。
  “关员外家的小妾吞金自杀啦!”
  这个消息犹如巨石“碰”的一声砸进水里,激起层层浪花,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什么?关员外家?”
  “是宋娘子?”
  这个小镇太安静了,安静到人们平时只能将那些成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断地翻出来咀嚼,谈论。
  这个消息无疑是给这个小镇带来一抹神秘的色彩。
  司遥回头,只见她身后立着一位白衣男子,身后背着一把巨剑,衣摆无风而起,不肖凡尘中人,端得尊贵无边。
  男子并未说话,只静静瞧着飞扬的白幡上那歪歪扭扭的两句卦辞。
  司遥轻笑一声:“公子,想算算前程?”
  “准否?”
  司遥将男子引到算命小摊,拿出纸笔朝男人的方向推了过去:“您随意写下一字,若我断得不对,此卦分文不取。”
  男子从容掀摆坐下,拿起笔,写下一字递给司遥,这是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手掌有明显的薄茧。
  司遥眯着眼睛,接过纸张。
  宝。
  纸张上面写了个宝字,此人字迹入木三分,矫若游龙,颇有王羲之真迹。
  “何解?”
  司遥瞧了片刻:“公子此行是来寻宝?”
  岂料男人神色微凛。
  司遥忙道:“我并不知寻什么宝,也无从窥探,贵客稍安,此字若何,待我细细解来。”
  “宝字,上房下玉,房为藏,玉,珍也!这房下之玉便是公子此次所寻之物。”
  “且看此处,为上下,却相邻,意味着所寻之物便在这鲤州春山镇,公子倒也来对地方了。”司遥轻笑着打趣。
  男人听罢,微微颌首:“可否推出具体方位?”
  司遥摇头晃脑:“这个嘛……”
  男人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轻轻搁在桌上。
  五十两?
  “叩叩。”男人轻叩桌子。
  司遥回神,再次看向纸上的字,蹙着眉头:“若我说公子此行必不顺利…”
  男子没料到司遥会这么说,并未恼怒,反倒笑了一声:“你这道姑倒有意思,旁人都是捡好听的说,你倒好。”
  司遥干笑:“既收了钱财,自然要尽足人事。”
  “既如此,可有破解之法?”
  司遥沉吟片刻,她在字上窥到此人红鸾宫动,与房下之玉两相接壤,可若说得太多道破天机,反而不妙。
  男人再次摸出一锭银子。
  司遥咬咬牙:“若得有缘人,一切皆可解。”
  “有缘人何在?”
  “草草星莽,月下做观,此为良辰,皆系春山。”司遥摇头晃脑脑。
  “不过贫道还有句话想劝诫公子:世间万事,皆有定数,执意强求,反倒成空,多行善事,自有结果。”
  男人沉默片刻,继而道:“多谢。”
  男人走了,司遥地将两锭银子收好,正要收摊,天色蓦地阴沉下来。
  方才还艳阳高挂,碧空如洗,现下却乌云密布,暴雨将至。
  彼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街道上的行人小贩来不及寻地方避雨,只得结伴簇拥着朝着茶馆挤去。
  说书人坐于堂前屏风之后,用力拍了拍手中的抚尺,清清嗓子,开口唱道:“春山呐,景秀呀,出了个佳人啊。
  佳人呐,黛眉入远山,眼生横波流。
  斜肩似流云,葳蕤立涟漪。
  既是真国色,却失故人心。
  都言有情郎,何故跳泥坑?”
  曲调哀鸣婉转,如泣如诉,与屋外大雨瓢泼相应交杂,自成一趣。
  曲罢,说书人又道:“今日说谁?鲤州佳人宋清瑶。”
  “话说清崇三十五年,宋娘子于白云道……”
  “宋娘子都吞金自杀了。”堂下看客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道,“说个死人也不嫌晦气?”
  茶馆内鸦雀无声。
  司遥瞧向屋外,大雨停罢,乌云散去,天色泛白,泥土氤湿未湿,发出一股独特的腥臭。
  司遥走茶馆,收好摊上的白幡,继而弯腰将桌子抬起,一只肤色微深,指节粗糙的手按在她的桌子上。
  司遥抬起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严肃正派的脸,正神色冷漠地盯着她。
  司遥用力扯了扯桌子,桌子纹丝未动,她干笑道:“张捕头,好巧啊。”
  “不巧。”张均平嗓音略微沙哑。
  张均平又继续道:“江南禁止玄术,你倒是屡教不改。”
  “莫不是又想去大牢走一遭不成?”
  跟在张均平身后的两个一胖一瘦的捕快垂着眼发笑。
  司遥苦着脸:“张捕头,行行好?”
  张均平不为所动,命稍胖的捕快将桌子抬走,继而对着司遥道:“东西我没收了。”
  “随我去一趟关府。”
  “嗯?”司遥不解,继而想起什么似的:“是要将宋娘子的尸身带回衙门验尸?”
  “你知道得倒多。”
  关宅门口立着两只高大威猛的石狮子,台阶铺设大理石,门顶的牌匾擦得蹭亮,门下站了两个守卫。
  “关将军如今可是朝廷新贵,这门面到底是不一样呵。”细猴轻声嘀咕。
  司遥颇为认同,张均平往后瞥了一眼两人,细猴即可心虚府低下脑袋儿。
  “劳驾!”张均平摸出腰牌递给守卫。
  不多时,从关府出来一位身材圆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十分考究。
  “张捕头。”男人一看见张均平就连连拱手,擦擦额头的细汗,略微歉意道,“实在抱歉,府中二夫人亡故,杂事太多,有失远迎,勿怪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