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是,是这样吗?”曲音紧吊着的那口气一松,人都软了,“……你吓死我了。”
  “这么担心我?”闻简知歪着头,问,“怕我死了?”
  曲音眼皮一跳,推他一把:“去你的吧。”
  闻简知可能是真的很虚弱很不舒服,曲音这轻轻一推,竟然把他推得后退了几步。
  “哎哎!”曲音看他踉跄,又来扶他。
  吐了一下好像把他的精气神都吐没了,这大块头怎么变得这么轻了,随意一推都能把他推倒。
  曲音不敢再和他胡闹。
  这家伙肯定是强撑着。
  他扶着闻简知去了休息区,让他躺在沙发上休息。
  曲音给他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闻简知道:“不用,休息会儿就好。”
  曲音将赵朗给他的药片递给他:“那把药吃了。”
  闻简知看着他掌心里的两粒白色药片,接过去:“哥,我能在这里睡一觉吗?”
  “当然可以,你睡吧。”这里本来就是休息区,现在又没人,正适合让他安静休息。沙发上没个东西盖,这么睡说不定会着凉,曲音想起楼下有毛毯,道,“我去给你拿毯子。”
  曲音下了楼,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赵朗,我放在这儿的毯子呢?”
  “啊,不就在那里吗?”
  “哪儿呀?”
  闻简知听着楼下的声音,起身,拉开窗户,外头带着暖意的微风涌入,吹动他额前耳边的黑色碎发。他手一扬,将紧攥在掌心的药片扔了出去,目视那两片小小的白色坠进楼下的灌木丛里,不见踪影后,他才重新将窗户关上。
  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将水全部倒给了放在墙角的发财树。
  做好这一切,他面不改色躺了回去。
  没多久,曲音就抱着毯子上来了。
  他把毯子盖到闻简知身上,看到空空如也的水杯,意识到闻简知已经把药吃了,松了口气。他说:“我有点事要做,就在楼下,你有事就喊我一声,我马上过来。”
  闻简知点点头,“嗯”了一声。
  在曲音走时,手被扯住,曲音问:“怎么了?”
  “能不能……亲我一下。”
  撒娇撒的都成习惯了。
  曲音看在他身体难受的份儿上,也不和他计较,俯下身在他嘴巴上亲了一口,亲得过重,发出啵的一声。
  一触即分,他抚了一把闻简知的额头,这才又下了楼。
  三楼只剩下闻简知一个。
  他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嘴唇上还残留着被曲音吻过的触感。
  他掀开毯子,拉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的小腹。
  如果是曲音在这儿,一定要被他身上这样子吓得失声惊叫。
  他的胸膛往下,原本该是小腹的位置,皮肤全都不见了,就像是被成群的野兽啃咬过,别说皮肤,血肉、内脏和骨头都被吃了个干净,只留下一个黑黝黝的大洞,边缘周遭都是被撕扯过的不规则裂口。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地转着。
  闻简知盯着自己的肚子,畸形狰狞的边缘像是有了生命力的菌丝触手,一点一点地自行编织起来,密密麻麻地爬行着往中间合拢。
  闻简知高仰着脖子,紧拧眉头,因为不想出声而狠咬着牙从而颊边咬肌浮现,他像是一条被开膛破肚掏空内脏的鱼,剧烈的疼痛使他的腰上拱着,弯成一座桥。
  小腹处的黑洞很快缩小,愈合,原本空荡荡的肚皮上留下一层覆盖着的透明薄膜,薄膜跳动着,鼓胀着,颜色缓缓加深,从透明色,转为白色,再到肉色,最后彻底与周遭的皮肤融为一体。
  闻简知长出了新的皮。
  他松开齿关,口中喘息不断,渐渐平息。
  他摸着自己新长出来的皮肤,确认上面看不出一丝异样,这才放下衣服。
  他屈腿半靠在沙发上,毯子坠落在地。
  他沿着旋转楼梯往下,来到无人的二楼,轻车熟路从书柜里找出赵朗藏着的信封。
  盘腿而坐,他一封一封拆开看了起来。
  嗡嗡,桌上的手机震动,是唐吟回了消息。
  曲音拿出一看内容,如遭雷劈。
  【他不挑食。】
  【只有豆类过敏不能吃。】
  “……”
  所以压根不是那两个肉包的原因,让闻简知不舒服的罪魁祸首是那半杯豆浆?
  【好的,知道了。】
  浑浑噩噩把消息回过去,曲音忍不住心中抱怨,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现在才告诉他呢。
  好在今天闻简知吃的不多,不然……
  赵朗这家工作室成立以来积累了不少老客户,赵朗每年都会在固定的节日里给他们准备礼物发过去,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礼尚往来,有来有回,有舍有得,有人脉才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为表诚心,每年赵朗都会在礼物里面放手写贺卡。他一手狗爬字拿不出手,往往都是靠曲音来写。
  曲音才写了几张,收到唐吟的消息之后半天都没动弹。
  “干嘛呢?发什么呆。”
  赵朗在一边包礼物,瞥见他一动不动,问。
  曲音搁下笔,起身,道:“我去看看他好点没。”
  赵朗哪里知道他是心虚,只以为他惦记闻简知,吹了声口哨取笑他:“哟,感情还真好。”
  哪知上了三楼,沙发上却没有人。闻简知不在,只有一张皱巴巴的毯子团在上头。
  曲音三楼都找了一遍没见着人,下了二楼才发现录音室里坐在地上的闻简知。
  他的脚边已经摊开了一堆拆开的信封,曲音到的时候,闻简知正在拆一封新的。
  “!”曲音连忙跑过去把信纸从他手里抢过来。
  盒子里的信几乎都被拆开了,这些他都看过了吗?记下了吗?怎么净不学好。
  这东西还看上瘾了吗?!
  “不准看。”
  曲音一封封捡起地上的信纸,尽管已经尽力忽视上面的字迹,还是难免看了些进去,曲音眼球生疼,三下五除二把那些纸统统塞到盒子里。
  关上柜门,曲音恨不得往上面加一把大锁。
  看来得让赵朗把这东西换个位置放,否则这家伙肯定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拆开来看了。
  曲音放好东西,问他:“你怎么回事,跑下来看这些东西,你身体好了吗?”
  闻简知点点头,笑道:“好了。”
  看他脸色,确实没有刚才那么难看了。
  过敏这东西可开不得玩笑。
  曲音抓着他胳膊上看下看,说:“有哪里难受一定别忍着,要和我说。”
  闻简知笑得愈发灿烂:“哥这么关心我?”
  “……”当然关心。毕竟这是因为一杯豆浆引发的灾难,闻简知要真出事他也完了。
  闻简知俯下身,亲了下曲音的脸颊。
  曲音揉了揉脸,没出声。
  担心闻简知在他走后又去看那些东西,他拽着人下了楼。
  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曲音在一旁写贺卡,闻简知就帮着赵朗一起包礼物。
  写到最后一封的时候笔不出水了,赵朗取来一支新的秀丽笔,见闻简知在一旁饶有兴趣的样子,转而把笔递给他,道:“小闻,你来写写看。”